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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和好啦 ...

  •   安静的走廊转角,三道身影沉默的对峙着。
      半晌,刘海琳艰涩的开口:“刚刚到底是要打架还是……”
      “打架,我把他椅子踢了。”林一序逃避似的偏开头,眼睛看着小窗户外面刚冒出新芽的梧桐树。
      刘海琳轻轻吐气:“那陈一敬,你换个位置坐。”
      陈一敬一错不错的盯着旁边人的后脑勺,强硬且坚定的摇头。
      刘海琳感觉自己的血压在嗖嗖嗖的升高,刚刚班长着急忙慌的来办公室找她,说班里可能有人要打起来了,去教室的路上她把班里所有的学生都想了一遍,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两个人。
      她亲眼看见过陈一敬和林一序的相处,也去翻过教室的监控,她其实感觉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但是这两个孩子很特殊,他们没有父母,他们成绩优秀,他们彼此支撑,她原本想,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也许过段时间新鲜劲过了自然而然就分开了,尤其林一序应该还是喜欢女孩子的,但是刚刚在班里看到的那一幕,让她又觉得自己这么放手太不负责任了。
      刘海琳将目光转过两个学生的脸,又转过他们系着同款手绳的腕间,深呼吸道:“我给你们一个晚自习的时间,决定好要不要继续做同桌,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要分开,就安安静静的分开。”
      她作为班主任,话说到这个份上,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了,也给足了两个学生面子。
      陈一敬礼貌的点头,当着她的面把僵直成一条木棍的林一序拉走了。

      沉默的收拾完地上的玻璃碎渣和被踢乱的课桌椅后,陈一敬写了张纸条递到一直在对着英语练习册发呆的林一序手边。
      跟我道歉。
      纸条上的字迹工整,看不出情绪。
      林一序捡起桌上的笔,用力的写了两行对不起。
      一句为昨天,一句为今天。
      他很清楚自己刚刚是在发疯,但是停不下来,他也不想停下来,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失去而已,就像半年前那次一样,已经习惯了。
      纸条推过去,又很快被推回来。
      以后会乖吗?
      林一序无意识的转了一圈笔,落笔写了个“人”字头,又觉得被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要求乖一点实在很没面子,于是笔尖往旁边挪了一点,写了个“云”。
      把“会”字尸首分离后,他把纸条推过去。
      陈一敬看了两眼,拿出透明胶带把纸条粘在了两张课桌中间,他的计划是,如果林一序哪天再发疯,就让他把这张纸条吃下去。
      自习课结束,一起去食堂吃晚饭的路上,周宴行和蒋峰怕他俩一言不合又动手,就强行用身体隔开了他们,四个人铺成一排行走。
      “原本还说以后可以和我峰哥24小时黏一块了,结果海琳换座位了,我现在那个同桌学起习来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我自习课上吃个口香糖吹几个泡泡他都觉得吵到他背公式了,估计三天之内啊,我就要被憋死了。”周宴行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吊儿郎当的排在打饭的队伍里。
      “那我的新同桌还行,我数理化过得去,他语数英比较好,难为海琳这么有心的排了座位。”蒋峰一边说话一边偷偷观察身边两位的神色,搬座位的时候,他和周宴行都在后排忙活,完全不清楚他俩是怎么吵起来要动手的,这会儿想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干巴巴的说话活跃一下气氛。
      一晃眼认识这两位大半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们闹脾气,挺新鲜的。
      后来坐下吃饭的时候,陈一敬像往常一样帮不吃辣椒籽的林一序挑拣剁椒鱼头里的白嫩鱼肉,周宴行和蒋峰默默对视一眼,得,已经和好了,用不着他们小心翼翼了。
      晚二的课间,林一序出门上厕所,顺便接点热水,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袁乐乐,网吧那次之后,两个人就没怎么说过话,在学校里看见了也当陌生人,今天对方却拦住了他。
      “我早说了,他很危险,你看你脖子上的伤……”
      林一序眉毛拧起神色不耐,下午那破事好不容易翻篇了怎么还有人提?他不发一言的试图绕过,但平时宽阔的走廊此刻站了许多出来透气和玩闹的学生,显得有些拥挤,步子也就走得慢。
      “你都不怕吗?他今天差点当着全班的面掐死你……”
      袁乐乐实在搞不懂,那么危险的一个人,为什么还有人敢靠近。
      “你没看见是我先踢他椅子的吗?”
      “那能一样吗,你又没踢到他本人。”
      林一序眼神慢慢放空,飘到了不知名的远处:“其实有时候,伤害没落到本人身体上也会很痛的。”
      他说完拎着水杯回教室,把灌满水的水杯往陈一敬桌上推了一下,下午他发疯,把人水杯弄碎了,他应该渴了两节课了。
      陈一敬正在做题,听到声响,拿过杯子拧开盖喝了一口,不冷不热,温度适中,他喝完想盖回盖子,林一序把杯子从他手里拿过来自己仰头喝了一大口。
      这个动作牵扯到脖子上的肌肉,确实有点疼,他问后桌的瞿英子借了面镜子,看见自己白嫩的脖子上有四个指印,好吧,也难怪袁乐乐会来提醒他,实在是有点吓人。
      “陈一敬,你是有什么毛病吗,打架专掐人脖子,我晚上带个假发都能去cos被掐死的女鬼了。”
      肩上凑过来一颗热乎乎的脑袋,说完话就立刻退开,陈一敬放下笔,从抽屉里拿出一管清淤的药膏,挤出一点在掌心,等体温化开之后侧过身按在那四个指印上慢慢的揉开,林一序配合地微微仰着脖子。
      等到两个人身上都沾上熟悉的膏药味,淤伤的地方被揉的热热麻麻,陈一敬才收回手,继续低头去做题。

      从寒假里带出来的懒散劲一点一点被紧张的课业消磨,刘海琳正高兴于班里那股日渐浓厚的学习氛围,转眼就到了月中放假的时间。
      空荡荡的教室里,林一序坐在课桌上等陈一敬拖完最后一块地面,夕阳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微微反光,目之所及一片碎金。
      “也就你拖地拖的认真,其他人早跑了。”林一序跳下课桌,把手机放进衣兜里,和陈一敬一起走出教室,顺手锁上门。
      月中的假期太短,老师们都没留什么作业,两个人就带了一个书包,里面装着要带回家的一些杂物。
      他们留的晚,教学楼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所以楼道里那阵呜呜的哭声就显得尤为明显。
      三班的教室在顶楼,往上走还有半截楼梯就是天台,不过怕学生出意外,所以天台常年上锁。
      陈一敬习惯性的把林一序拉到身后,自己抬脚走了上去。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坐在那级最高的楼梯上,身后是挂了三把生锈大锁的天台铁门,她哭的脸蛋通红,乱糟糟的头发贴在汗湿的额头、颊边,鼻尖挂着的亮晶晶的液体,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亦或是二者的混合物。
      林一序有严重的□□洁癖,正看得浑身难受时,陈一敬已经走上前蹲下来,同时从衣兜里掏出一包餐巾纸。
      小女孩估计是有点怕他,连哭声都停止了,乌黑的大眼珠子直愣愣的瞪着他。
      “让他给你擦擦,脏死了。”
      林一序懒洋洋的倚靠在栏杆上,这小孩估计是哪个老师家里的,可能做错事被凶了,一个人躲在这里哭。
      陈一敬用纸巾给她擦干了眼泪,顺手帮她擤了把鼻涕。
      “哥哥……”小女孩感觉出来眼前这人没有恶意,就颤巍巍的伸出小手去牵陈一敬的手。
      陈一敬没躲开,任她牵着。
      “陈同学,你将来不会是个女儿奴吧?”林一序歪着头打量楼梯上的一大一小。
      “哥哥……我想……去找妈妈……”小女孩打着哭嗝,看向陈一敬的眼睛里蒙着层水雾。
      林一序觉得爱哭的小孩有点烦,所以语气不怎么温和:“你知道你妈在哪个办公室吗?”
      小女孩点点头,头上的小辫子跟着一晃一晃。
      陈一敬伸手把她抱起来,走下了楼梯。
      林一序拎着书包跟在后面,恶趣味的对着小女孩做鬼脸。
      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小女孩指了指东边的数学组办公室,同时搂着陈一敬脖子的手臂开始不安的收紧,小脸贴着陈一敬的太阳穴位置。
      林一序走上前刚想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一男一女刻意压低的争吵声。
      “都多少次了,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你了。”
      “我那天就是在气头上,下次我要是再犯浑,你就拿刀砍我!”
      “你疯了吗宋继远,我只想好好生活,过一点安稳日子,求你了行吗?”
      “老婆,你再原谅我一次,最后一次,你……你想想我们的安安,她还这么小……”
      “你还知道安安小,她现在有多怕你你知道吗?”
      林一序举在半空的手迟迟没有落下,他转头看了一眼陈一敬,又看了一眼伏在他肩上的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最后两人抱着小孩在教学楼前的花坛边坐下,此时夕阳已经完全下沉,只留一点点红晕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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