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光》八块年糕

6、被八卦啦

　　林一序和陈一敬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有负责的老师过来接待了他们。
　　“是这样的，之前你没把档案送过来，我们也不确定你会不会来读书，所以干脆没有安排班级，现在定也不晚，除了一班二班是培优班名额满了，另外你想去哪个班都可以，我会跟负责的班主任打招呼的。”
　　林一序听她这么说，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他不知道林潮信是怎么绕过公安局让他“死亡”的同时又保留了学籍，不过这世上的事，就没有有钱办不了的。
　　林一序和陈一敬对了个眼神。
　　“老师，我想去三班，麻烦您安排一下。”
　　负责的老师很痛快就答应了，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学生信息表让他填。
　　填完表格走出办公室，他兴奋的勾着陈一敬的肩，大声叫，“陈同学，以后小爷我罩你！”
　　陈一敬抿唇轻笑，和他并肩往楼梯那边走去。
　　刚过转角，眼前就闪过一道人影。
　　林一序连忙止住前进的步子，生怕把人撞出个好歹来要他赔钱。
　　只见那个人影看着他，眼睛慢慢睁圆，伸出来的手指都在颤抖。
　　她说：“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这世上大概没有一个人能接受自己在活蹦乱跳的时候被人认成死人，林一序也不例外，他脸色铁青，语气不善。
　　“这位同学，这么咒我一个大活人可不太好，虽然封建迷信不可取，但搁你你也不爱听这种晦气话吧？。”
　　陈一敬沉默着把林一序往自己身后拽了一把，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生，他其实比当事人更快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是不方便开口。
　　许帆也意识到刚刚自己的问题很不礼貌，低着头疯狂想补救措施。
　　林一序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他想起那条讣闻，还有那个挂了一整天的车祸热搜，原来是这样啊，林潮信放出他死讯的目的不仅仅是简单的撇开他，他要的是让林一序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否认他是林潮信的儿子，一同否认的还有他前十五年的人生。
　　这一步真是诛心。
　　林一序惨淡的笑笑，声音很冷，“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林潮信的儿子？其实我那天看新闻也被吓了一跳，同名同姓又长得像而已，但真不是我，我要是大导演的儿子，做梦都能笑醒了。”
　　许帆狐疑的望向他，心想你自己听听同名同姓又长得一模一样的可信度有多少，不过她没继续问下去了，不想自讨没趣，只要确定自己那天晚上遇见的不是什么鬼魂就好。
　　陈一敬很快把林一序拉走了，再呆下去怕是要出事。
　　后面一直到搬进寝室林一序的情绪都很低落，因为陆陆续续又有几个爱八卦的男生女生来问他知不知道自己跟林潮信大导演那个死去的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事。
　　全都被他装傻糊弄过去了。
　　等到寝室里只剩下陈一敬的时候，他就瘫在床上嚎，“我真是服了，早知道去整个容了，妈的，林潮信这个死变态。”
　　陈一敬蹲在地上刷鞋，一双脏兮兮的小灰鞋在他手里慢慢变白，林一序就静静的看着他，觉得自己也应该跳进那个盆里让他帮忙洗洗，最好能洗成一个女的。
　　胡思乱想之际，寝室门被推开了，一个文文气气的男生拉了行李箱进来，他看了看六人寝的床铺，发现只有靠门那个位置还空着，就默默的开始整理东西和收拾床铺。
　　陈一敬出去倒刷鞋水了，林一序就躺在自己床上装死，不想搭理人。
　　那个男生来来回回在他床下走了好几趟，也不敢和他打招呼，最后也走了。
　　陈一敬回来就看见林一序睡在床上，一条修长的小腿挂在床边，他走过去用还潮湿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脚踝。
　　林一序迷蒙的睁眼，“你回来了？我都差点睡着了，走吧，好像要去班里集合了。”
　　两人到教室的时候班主任都自我介绍完了，黑板上写了个大大的文刀刘，林一序就在后门口喊了声报告，一下吸引四十几颗脑袋一齐看向他，安静的教室里涌起一阵阵惊叹。
　　“你俩怎么回事，说好的十点半集合，现在都迟到六分钟了，没有时间观念吗？”刘海琳瞪着他们，红唇紧抿，显然有点生气了。
　　林一序面不改色的撒谎，“不好意思，刚刚走错班级了。”
　　这倒是情有可原，刘海琳脸色好了一点，指指他，“正好，你先上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林一序想了想，直接拉着陈一敬一起走上了讲台，“我叫林一序，他叫陈一敬，他不会说话，自我介绍就由我代劳了。”
　　说完就走下讲台找座位去了。
　　刘海琳听见这么敷衍的自我介绍狠狠皱眉，心里已经把林一序划入了刺头预备行列，不过陈一敬这个学生……
　　很快，班里其他学生开始轮流走上讲台自我介绍，林一序懒洋洋的趴在桌上看有没有美女同学，遇见有兴趣的就记个名字。
　　不一会儿纸上就写了六七个。
　　察觉到一旁陈一敬幽深的目光，他嘿嘿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就看看，看看又不犯法。”
　　自我介绍完开始分发教科书和军训服的时候，刘海琳把陈一敬叫出去了。
　　“老师听说过一点你的情况，按理来说以你的成绩应该是要去培优班的，但……总之学习在哪里都一样，老师相信你可以调节好的，高中是最关键的一段时间，你好好努力，争取考个好大学，如果受了什么委屈，记得先来找老师。”
　　刘海琳语重心长的嘱咐了一通，小心的观察着这个学生的表情，但他始终是一副平平淡淡毫无波澜的样子。
　　她忍不住多说了一句，“那个林一序，懒懒散散的不成调，你以后跟他少接触一些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提到林一序这个名字的时候，陈一敬那双沉静漆黑的眼眸像枯井被扔进了火把一样，亮了一瞬。
　　他只是碰巧心情不好，不是坏孩子。
　　陈一敬把打好字的手机屏幕亮给刘海琳看了一眼。
　　“行吧，交朋友什么的老师不来多干涉你，现阶段最要紧的是学习，不要让老师失望。”
　　陈一敬点点头，回了班里，林一序正和一个女生在商量军训服的尺寸，两颗脑袋靠的很近。
　　“我听高二的学姐说军训服尺寸都偏大的，你们还是报180好了。”夏澜一手拿纸一手拿笔，表情十分严谨。
　　林一序余光瞄到陈一敬回来了，赶紧把问题抛给他，“我们军训服的尺寸订多少啊？我身高181，你好像比我高一点。”
　　陈一敬不动声色的挤进夏澜和林一序中间，拿起笔在180那栏打了个勾。
　　林一序很快说，“那我也180，班长帮我写一下吧。”
　　夏澜走后两人把发来的新书整理进抽屉里——主要是陈一敬在整理，林一序负责跟周围一圈男生唠嗑增进感情。
　　偶尔还是有不长眼的问他和林潮信的儿子怎么长这么像，他只皮笑肉不笑的说自己倒霉，和一个死人共用同一张脸。
　　“那你还不赶紧去认个干爹，没准人大导演一感动，把家产都给你继承了。”周宴行拍着桌子，越说越激动。
　　林一序眼皮都懒得抬，“得了吧，我妈说他不是好人，在外面私生子都可以凑两桌麻将，根本不缺儿子。”
　　蒋峰一听不对劲，问道：“这种事你妈怎么知道的？”
　　“呃……我妈爱追星嘛，她有内部消息。”
　　林一序被林潮信造谣出车祸死了，他就把林潮信那糜烂的私生活昭告天下，不就是舆论吗，搞的谁不会用似的。
　　而且他说的基本都是实话，这些年光他知道的私生子就有两个，甚至其中一个小他两岁的跟他读的是同一个初中，他当时没少在学校里找他麻烦。
　　现在想想，也是够傻逼的。
　　要不说八卦是人类的粘合剂呢，半小时不到后排六七个男生全成了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序哥，到点了一起吃饭去呗。”袁乐乐热情邀请他。
　　“我……”林一序瞄了眼还在预习数学课本的陈一敬，“我要跟我同桌一起，你们先去吧。”
　　袁乐乐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陈一敬，似乎想说什么，被人推着走了。
　　等到教室里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林一序碰了碰陈一敬的腿，“走吧，小哥哥，下午就要开始军训了，跟我去饱餐一顿。”
　　其实他挺理解陈一敬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因为口不能言而失去很多交流的机会，没办法像他一样迅速的打入班集体，所以他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陈一敬。
　　越是接近打饭窗口，林一序的心情就越差劲，他看了眼菜单，荤菜六块钱，素菜四块钱，米饭一块钱，就算他餐餐吃素，兜里这四千多块钱也就够他吃一学期的，但真要他餐餐吃素，那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死。
　　“我现在有点想找个富婆傍一傍了，是不是很没出息啊？”
　　陈一敬打字，你可以傍我。
　　“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咱俩的经济状况半斤八两，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我找校长去借钱。”
　　林一序这个人吧，属于是焦虑中带着一点破罐子破摔的随性。
　　他最后还是打了一荤一素，因为不想下午站着军姿被饿晕，他丢不起这个人。
　　中午回去就看见秦无站在他们班门口。
　　“敬哥，你可算回来了，我……”他为难的看了一眼林一序，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林一序眼睛好使着呢，虽然陈一敬和秦无之间有他不能参与的小秘密这个事情让他有点不爽，但很快压抑住了，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先进了教室。
　　秦无这才开口，表情十分难看，“李选转回来了，在八班。”
　　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陈一敬难得有点恍惚
　　良久，他才抬起手，拍了拍秦无的肩膀，打手语。
　　你不用管，让他冲我来。
　　秦无低喝道：“我怎么可能不管，当初要不是我，你和他也不会结下梁子，而且我经过他们班门口的时候听了一句，他就是专门回来弄你的！”
　　陈一敬还是摇头，沉稳的打着手语，当年的事跟你没关系，没有你，他也会找我麻烦。
　　秦无还想说些什么，被陈一敬拧过肩膀推了一下。
　　回去上课。
　　打完这句手语后，他也转身进了教室，没再管秦无焦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