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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丹瑙被盗,棋梿并逃 ...

  •   “四日前本该有雏雀诞生,假冒的祝统前去赐丹瑙,却出手将雀侣打伤,假冒的卿客在一旁,竟然将那刚刚出世的小雀,活活摔死了!”

      九火大恸,回忆起这件事满面血泪,简直站不住。

      十一圆扶着她,满目猩红,切齿道,

      “伤我幼雀者,当万火燎身!”

      雾啬早已六神无主,虽非属民,可悲切之情从胸腔溢出,蔓延到全身,快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这么快,这么快。

      早知如此,她不会跟着棋。

      早知如此,她不会突然使性子,不会……堵子栖的话,不会不告而别,不会和她说,你等等我,别跟来……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杀了她们!

      雾啬忽然想到棋在供台中说的那番话,想到她莫名其妙地离开。

      一定是她们干的,一定是她们干的,雾啬满腔恨意恨不得即刻找到她们杀之而后快!

      不,不。

      当务之急,要先找到子栖!

      子栖,子栖,一定要安然无恙!

      “那两人最后去了何处?”

      “北,不……东!”

      十一圆说,

      “她们往东去了!”

      雾啬同这一家告别离开,不知为何,此一别,竟然有种再不能相见的错觉。

      还会再相见吗?

      死亡和灾乱似乎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雾啬又回到漆阶处,将一身萝衣换下。

      万一子栖没事,她死在外面,子栖至少她还能找到她落下的东西呢。

      子栖,子栖,你在哪儿呀。

      如果你能听得见我的心意,就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雾啬一个人缓缓走向东境,潘月凄凉,照得她背影长长。

      她还能再和子栖说上一句话吗?

      子栖还能听到她再说一句话吗?

      雾啬难过地看着眼前的巨大裂缝,木灵争先恐后地涌出,她的破烂衣裳在风中猎猎作响。

      又要一个人了吗?

      如果能找到子栖,雾啬想,

      第一句话该是道歉。

      第二句话便是诉情。

      子栖应该会接受她的心意的,对吧。

      不接受也没关系,子栖肯定不会舍得赶她走,那么她就可以一直陪在子栖身边。

      如果五属必乱,众民必亡的话,雾啬想和子栖说的第三句话便是,

      请许我和你一同赴死。

      这样孤寂地想着,雾啬缓缓走进裂缝。

      哗的一声,强光袭来,当面一击,雾啬尚来不及睁眼看,便已经没了意识。

      ……

      苍青之色满溢,万木矗立,高柱之上,有一巨物盘旋,凝视着一位昏睡的外来者。

      恶臭浓烈,顺着鼻息窜进五脏六腑,雾啬被狠狠熏醒,意识尚未清醒,手倒是先一步捂住唇鼻。

      什么味道?

      双目缓缓睁开,雾啬艰难坐起身来,却恍惚以为自己身在乌曜羽台。

      若不是月光照着,很容易叫人将这苍青之色误认作墨色,雾啬起身,发现缝隙就在自己身后。

      “此处应当便是千井大泽了吧。”

      东方木属,青龙一族。

      不过,怎么都没有人呢?

      雾啬不断地往里面走,地面上时硬时软,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收回临门一脚,雾啬低头看,脚上满是浓色粘稠之物。

      这……

      雾啬皱了皱眉头,轻轻凑近闻了闻,

      果然!

      就是这个散发出的恶臭!

      一时间心如死灰,雾啬深吸一口气,庆幸自己穿了破烂衣裳来,甩了甩腿,继续往前走。

      视野前方缓缓出现一个……“阶”?

      雾啬没见过,不知该如何称呼,但这也不是她该费心的事,一时没多想,聚灵直接翻了上去。

      倘若她能在某刻向上,向头顶望一眼,便会立刻看见有个庞然大物在空中跟着她。

      但她没有,只是觉得后颈有些许凉意。

      站在那“阶”之上,视野蓦然开阔,自身前百步起,有一个似是碎石筑起的高筒,立于地面之上,筒的正中间,还有一竖长参天之物。

      在那周遭,每隔数百步,便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高筒,延伸至视线尽头,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千井大泽,想必,这高筒就是“井”了。

      雾啬站在原地迟迟不敢向前,一是因着这可怖的寂静,向来可亲的潘月在此处也似乎变得冰冷起来,盈盈月光照不进深井,荒原人迹罕至,不知会有如何奇异之事在阴暗之处等待她。

      二是,雾啬感到身后隐隐有些许动静传来,

      每当她转头想用余光捕捉,那细小的动静便会立刻消失。

      似乎,有不明身份的东西,在暗中窥视她。

      雾啬定了定心神,默不作声地朝着两井之间的空地中走去,脚上粘稠的东西未干,每走一步,便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雾啬耳朵动了动,猛地一回头,身后却茫茫一片,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难不成她被这臭气熏出了幻觉?

      雾啬轻轻松了口气,伸手将落进嘴角的一缕发丝拨开。

      缓缓转身。

      硕大怪物一下映入眼帘。

      雾啬一滞,缓缓抬头。

      那怪物周身苍青,似从云中而来,身上泛着片片金辉,双目炯炯,直直盯着自己。

      骇人身躯凌于空中,头首就在她身前几步之处,似乎雾啬再往前几步,就能跌进它嘴中。

      这东西什么时候跟着她的?

      雾啬不敢妄动,局面一下子陷入僵持之中,那怪物除了盯着她外,也没有半分动静。

      雾啬屏息凝神,千万种身死的可能在脑中一闪而过。

      可是,

      雾啬也看了它半晌,它似乎并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

      说不定这东西只是路过?好奇停下来看看她?

      雾啬小心往后退一步,见那怪物没动静,又继续往后再退一步。

      “你如何到此?”

      那怪物突然开口说话,雾啬差点吓得脚绊脚摔倒在地,踉跄了一下稳住。

      对哦,雾啬突然想起来,面前的,不一定是怪物呢。

      还有可能,人家是此地的属民呢。

      雾啬讪讪开口,

      “你是……此地属民?”

      那怪物鼻孔出了一下气,不知是何情绪,浑圆的眼睛闪了一下,淡淡道,

      “是。”

      顿了顿,又继续问雾啬,

      “你如何到此?”

      雾啬闻言,小心指了指身后,

      “我从那个裂缝过来的。”

      那属民一动不动,

      “为何?”

      “什么?”

      雾啬一愣,

      “为何来此?”

      雾啬想,她一个外来者,在人家属民眼中说不定才是怪物,更何况现下木火两属边境产生缝隙,棋梿二人逃窜至此,很有可能也在此生出事端。

      人家盘问她,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她清清嗓子,解释道,

      “我来寻人。”

      说完又突然开始后悔,雾啬想,要是人家继续问她,你寻的是何人,她该怎么说?

      难不成,说,我来你们土属寻火属祝统吗?

      雾啬呆在原地,心中似有个小人在来回踱步,忐忑不安。

      不料那属民忽然抬起头,长啸一声,身躯自头顶迅速伸展,雾啬尚且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只巨爪捉住,瞬间移位,只觉自己在空中上下翻腾,耳目晕眩,头昏眼花。

      哗的一声,雾啬被扔在一处硬面之上,浑身酸痛,连忙爬起来,看清身处之地之后,颤着音崩溃惊叫一声,

      “你你你……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那属民曲身盘在一根庞大的木柱上,而她现在正在那根木柱的顶端!

      淡淡的声音从下方飘来,带着点莫名的情绪,

      “你不是要寻人吗,”

      “在此处,你可以看清千井大泽的每一个角落。”

      雾啬一愣,立刻走到边沿,目光放远。

      的确,在至高地,只需一瞥即可窥视万里,饶是雾啬热切地尝试,在这样一个极其陌生而又荒凉无比的地方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却无疾而终。

      雾啬落寞地垂下头,低低地道,

      “她似乎……不在这里。”

      那属民并没有回应她,只是鼻孔里出了一点气,听着像叹息。

      雾啬这才想起,还没有向她询问,这里是否安宁。

      “有两个人在土属和火属作乱,我猜她们应该是来了这里,你们……尚且安好吗?”

      雾啬朝下望去,那深井幽暗,想必便是属民们的住所了,不过她们似乎住在地下,要是棋梿二人在上面做点什么坏事,或许她们不一定能及时发现。

      “她们……”

      “……都死了。”

      那属民淡淡道。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击,雾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什么时候!”

      “是她们吗!她们干的?!”

      从来没想到过会是这个结果,本以为,雾啬本以为她们还来不及……

      她们究竟是什么人,又究竟要干什么!

      雾啬蓦地想到从前的自己,想起惨死的樊英,被屠戮的麟族,因为一个人一句话而深受残害的乌曜羽台……

      至今没有下落的子栖……

      现在,竟然连东方的青龙一属也……

      “她们是谁?我不知道。”

      “她们,她们……”悲痛之情在雾啬胸腔里撕扯,燃烧,很快化为无名怒火,和深深的无奈,

      “你们祝统呢,你们祝统也消失了吗?”

      那属民轻笑一声,

      “也?”

      “子栖消失了?”

      雾啬猛地顿在原地,愣愣问道,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子栖的名字,是不是?”

      她的笑中带着一丝雾啬看不懂的孤寂和凄凉,

      她惨然长啸一声,化为人形,来到雾啬的对面。

      她说,

      “我唤云禹,”

      “是曾经的青龙祝统,”

      “亦是……如今木属的……”

      “……最后一位属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丹瑙被盗,棋梿并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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