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孟》应如水

14、14 秘密其二

　　14 秘密其二

　　阳光还没出来，赵云蘅在前面拿棍子打碎杂枝，“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来看看我除了做男友外的一面。”

　　“跟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我杵着木棍，跟在他后面。

　　他家里长辈觉得家里太闷，好心让赵云蘅带我出来透气。这厮刚醒，没地方去，心生一计，带我来爬山。天知道刚退烧的我听到这个消息，恨不得立刻昏过去。

　　不过也还好，小山上忒荒了，连条路都没有，很像我和赵云蘅要走的路。

　　“说说看。”他很有兴趣地回头。

　　“我以为是会很孝顺，又很娇纵的，对小孩子也会很潇洒不羁。”

　　他娇气嗯一声，“你心里，我是这样的？”

　　“结果很乖顺，对詹婷又很严肃。总之，似乎稳重。”

　　他挑眉，“没有严肃，我昨天要激你，她在那里使劲帮你，当然得凶一点。”

　　我这听得云里雾里，“那你到底觉得我想的对不对？”

　　他笑都不笑，理所当然地说，“夸的不够多。”

　　走了一会儿。我叫，“赵云蘅？”

　　“嗯？”

　　“你去我家以后怎么想的？”

　　他清了清嗓子，为着他自己说的话。我赶忙劝，“我不用夸，你如实说。”

　　“你自己说的。”他说了头一句，我就有点后悔了。“林家茵同学的大名在学校还是远扬的。”

　　哎……

　　“名字好听，人长得好看，脾气很冷。人都说是实打实的林妹妹。”

　　那可真是太大的殊荣了。我心情又好起来。

　　“你也是这么想的？”

　　“我？不好意思，我根本没听过。天天和路云中混在一起到处喝茶看鸟，女生的事还没有想。”

　　这倒是和思则说的一样了。

　　“跟你相处之后，才听到这个，又很有压力了。一点都不懂女生的，又很功利性。隔壁宿舍的男生们都来劝，话里话外点一句，不要给你沾染了浊气。”

　　“我不信！”我很兴奋了，“叫他们来和我吃饭。”

　　“噢，你不怕的哦？”

　　“先不约，我只是怕你故意夸我。”听别人夸是一回事，会面嘛，再搁一搁。

　　“没有虚言。谢文清都知道的。说起他，这是我担心其二，这人，瞧着文文弱弱，实际很有进攻性。我原本就很把他当假想敌了，再添一个和你有婚约的事儿，我的心情你可想而知咯。”

　　“我不觉得他有进攻性。”我道。

　　“你细想。每个咱们之间有可能的误会，他都恰到好处地去预料、去处理了。”

　　“这样。”是这个样子的“进攻性”。

　　“其三呢，才是你。我自己也有问题……”

　　我打断他，“就说我。拜托！”其一其二全是别人，其三又说他自己？

　　“就……”他笑着小心看我，“很怪啊，为啥撩拨我，又拒绝我，然后自己又过来。我去你家，去的太早。只觉得大家都很谨慎，又要很仔细的盘问——你也不在场。”

　　怪不得，他感觉很不好。所以不是很想讲。

　　他大概只想攻克我罢了，大家都觉得很难，他又很自傲，看了一眼，林家谢家两方压力，确实值得挑战，于是才开始。

　　难搞又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没有爱，大概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心里一感觉到落寞，嘴上就要很快，“那现在呢？”

　　人真是很复杂的，自己也总是在想，到底对对方有没有爱。就在昨天，爱没能让我迈过心坎，就让我产生了怀疑。

　　或许，如果那天不是没有睡好，不是睡在地毯上，不是起不来挂电话，可能早就结束了。

　　总觉得，很脆弱似的。

　　他笑，“曾经沧海难为水。”

　　虽然自隘，但还是觉得这话不中听，十分的不中听！于是很平静道，“我也没有很早就喜欢你了。”

　　他来拉我，“干嘛？准备生气？”

　　我大手一挥，“谈不上，就觉得我爱你比较多，看你比较可恶！”

　　他哼一声，“你要跟我比？你肯定比不过我。不是忘记我，就是想忘记我，你才比较可恶。”

　　我想了一下，模模糊糊被说服了。

　　荒山的那一边有个游园。看上去很好。“要不要去？”赵云蘅问。

　　“你认识他们家？”我惊奇。

　　他道，“路云中的表亲，有一个叫陈时礼的之前一起念过书。”

　　“不去。”我斩钉截铁地拒绝。

　　“怎么了？”

　　“他肯定是个男人……”我顿住，有点不想说。

　　赵云蘅很惊讶，“你，这什么思想？”

　　“又和你们认识，还跟你们一起念过书！这……”跟锦遥的叙述很像。

　　“我不懂。”

　　“陈时礼好不好？”

　　“很好。”他随口一提，“还有点儿像谢文清。”

　　“噢，那没事了。”我说，“走吧。”

　　他把我扯住，“你是不是有点过分？来我家，不情不愿；去谢文清、还是像谢文清的人家里，说走就走？”

　　我耸耸肩，“是很过分，回去收拾我。”

　　“嗯？”赵云蘅吓了一跳。

　　“那就不罚了？”我转身走了。一点儿小手段而已，小时候经常做错事，自己先认，别人就不好罚了。

　　去同学家怎么和去恋人家相提并论？何况，我也想去看看这位同学是不是可以担得起‘像谢文清’的介绍。

　　很奇怪，在我心里谢文清如我自己，我听到这话，很怪异的。像听到世界上有人像我一样怪异。我不认可。是的，私心不想认可。

　　“我要去找茬。”我和赵云蘅解释。

　　他还是生气，“是是是，只有你的谢文清最好，谁也比不上。”

　　我道，“绝无此事。你最好。世界上要是有人说谁很像你，天涯海角我都去看，再列上几万条去做差别。”

　　“你何时这么夸过我！”

　　“说了你又不信！那我就是爱你怎么办？你想我做比干？”

　　“那倒不用。多说几遍我就信。”

　　一路絮絮叨叨到人家正门，做登门造访。什么也没有买，赵云蘅很自信地空手去跟人家见面。

　　拜访过长辈，等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人出来热切地跟赵云蘅打照面，“好久不见。”

　　他一双多情眼，薄唇，笑的时候有小牙露出来。很俊俏。这跟谢文清很不像，谢文清是很乖巧的，安静下来也是乖巧的。这人，静下来，可以想得到，有点凶。又因为长得英俊，所以很吸引人看，想去逗一逗。

　　“这位是我恋人，林家茵。”赵云蘅的手在背后搂我一下。

　　我道，“你好。”

　　“你好。”陈时礼笑盈盈的，“其实，是久仰。”

　　赵云蘅问，“路云中来过咯？”

　　陈时礼笑，“常来，一直说，说什么林妹妹林妹妹的。”

　　“过奖过奖。”赵云蘅笑得很开朗。

　　我走在最边上。看这人说话时，上身微侧，走路平稳，连赵云蘅的步子都慢下来。或许是察觉到了我这炽热的打量，他大方看我一眼。

　　赵云蘅顺着看我一眼，手背在身后，朝我一伸，我轻拍他一下，才不要牵。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他们说以前的事。我问陈时礼，“云蘅之前交过女朋友吗？”我赌路云中不会多嘴讲锦遥的事。

　　他看一眼赵云蘅，不等反应，便眉眼一弯，“是有一个啦。”

　　我心一跳，好像赌错了。

　　“请讲。”我道。

　　“我记得，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子，成绩很好。”他看赵云蘅。

　　赵云蘅嗯一声。

　　我道，“你不用管他，我已经听过他的版本了。”也算是圆第一句的问。

　　“噢，噢？”他视线在我们两个之间打量，笑咳一下，“反正是很短的时间，分桌以后，就跟着分开了。我们那个时候是很严格的，大家开始和结束，可能都不明确。”

　　“还是有一些确认。”赵云蘅尴尬出声。我立即拉他，不叫他插嘴。

　　“这些事，也不该我知道。”陈时礼笑。

　　“也是。”我见他不想聊，便算了。

　　路过鱼池。陈时礼去取远处的鱼食。我手里有，已经先喂上了。“怎么突然问祝锦遥？”赵云蘅看我一个人闷闷不乐，靠过来，偷偷问。

　　“不可以吗？”我问。我不喜欢鱼，看到它们争先恐后的样子，更害怕，恨不得一碗倒进去。

　　“你怀疑时礼？”他声音很小。

　　“有一点。”

　　“不会。”他看看远方。陈时礼已经笑着过来了。我见着那笑，冲淡了一点心里的疑虑，“好吧。”

　　赵云蘅找了借口，不再逛下去。陈时礼推说不用去跟长辈辞别，赵云蘅坚持带我去。我还得了一个五色糖果袋。

　　“你们什么时候动身走？”陈时礼问。

　　“留到假期最后两天。”

　　“那再来。”

　　“有机会再说。”赵云蘅还是跟他不客气的。

　　我不想走了，“我们，怎么回去？”

　　“你不是怕么？”他自以为很体贴。

　　“我说叫个车，我累。”我看他，“我一点都不怕。我只是想知道知道。”

　　赵云蘅问，“他不像谢文清？”

　　我反问，“你觉得哪里像？”

　　“文文弱弱的，”他忍不住笑，“又很有攻击性。”

　　我挑眉，“……也是假想敌？”

　　他道，“那倒没有，认识的久，有点莫名其妙的尊敬，单纯欣赏。”

　　我听出来了，完全听出来了，“好啊，你不敬谢文清！”

　　他道，“断章取义！不要仗着我脾气好，就可以污蔑我。”

　　“涵养啊涵养，赵云蘅。”我开他玩笑。心里也安定下来，赵云蘅的眼光，还是可以信一信。

　　“公正一点。”他道。

　　我听他这么讲，知道不能开玩笑了，“我觉得你很好。涵养好，什么都好。”

　　他似乎含笑地看我。我就去抚摸他的眉头，即使很平整。

　　抬手的时候，那只糖袋就滑到手腕上去了。他还帮我托一下，没想到我摸他的脸，立刻笑了。我也很受用了。

　　“吃颗糖吗？”

　　“不吃。”

　　“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