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年后再相聚》冰心泽

17、沈忆看到了红华父亲，吓得直冒汗。

　　红华母亲对丈夫说：“红伟八岁进我们家，我们没有亏待他。他对红华的好，确实是无可挑剔的，但这些都是没用的，因为红华不爱他。你想想看，当年高培钊对我唯命是从，但我就是不爱他，偏偏深入骨髓地爱上了你。你也同样的爱着我，你和我都在有财有势的外婆家做培钊的陪读，外婆像红楼梦中的老祖宗，要把我配给孙子高培钊。我作反抗时，你一声都不敢吭！现在听女儿说，沈忆为了她放弃去白龙高级中学，凭这一点，我已经感动了！我觉得你必须得去见一见这个沈忆……。”

　　陈老师听着，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到沈忆家去一趟，看看这个小子倒底有多好？”陈老师从红华口中套出了沈忆家的村庄，他直奔该村而去。到了村口，看到一个妇女在河滩上洗东西，陈老师问了这个妇女。妇女指了四间破平房说“这四间房子，西边的两间就是沈忆家的。”陈老师走到了场角上，从东向西走，一看东边第一间门都敞开着，里面堆满了柴草，第二间里面发出了呼噜声，仔细一看有两头猪在睡觉。再往西走，靠东第一间门缝里透着灯光。
　　陈老师想，这邻居怎么这么缺德，柴放在东边一间，猪养在西面一间，这养猪的那间与沈忆家是共用一堵墙的，这猪粪便肯定会流到沈忆家的。
　　走到门口，陈老师举起右手敲了一下门，里面的女人在问：“谁啊？”陈老师语气温和地回答说：“是我！来找沈忆的！”只听见里面拔开了门栓。陈老马上站到了门边，门吱嘎一声，“扑！”一下，门弹到陈老师的额头！陈老师吓了一跳，一看门是朝外开的。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瘦弱的女人，对着他一脸尴尬地说：“撞痛了吗？不好意思，我们家的门是外开的。”
　　陈老师摇了摇头说：“还好！还好！”心里在想，这家人家太奇怪了，门怎么会外开的呢？他抬起脚刚往门槛里面跨，鞋尖撞上了一个厚实的硬东西，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低头一看，门里有一个比门槛高了一大截的台阶，客厅里的地面比外面的足是高出了几十公分。他手马上扶着门框，一大步跨上台阶，正在这时，头顶撞上了门框的上顶，“哐啷！”一声，如当头遭了一棒。接二连三遭撞上了东西，陈老师苦笑了一下，幽默地说：“你家机关真多呀！”
　　沈忆妈尴尬地苦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推门时忘了让你躲避一下！进门也忘了提醒你里面高的，害你头顶撞门框顶了。真不好意思！……。”
　　陈老师客气地说：“没关系的，撞得不痛！”沈忆妈用手指了一下东边说：“诺！东边那家冤家，是沈忆的叔叔家，故意把猪养在了隔壁，这猪粪从墙缝里往我们这边溢。夏天臭得苍蝇满屋飞，一年四季都是臭气熏天的。把墙涂了一层厚厚泥石灰也没有，还是往这边溢粪水，没有办法，只能把这客堂的地面垫高。里面高了，这门没法往里开了，只能改装成往外推。”
　　陈老师听后同情地点了点头说：“喔！东边的是你老公的亲兄弟吗？找亲戚劝劝他们，把猪养到东边那间去。与人相处慈悲为怀，利他才能利己，给别人友善就是给自己添福报。”
　　沈忆妈苦笑了一下说：“跟他爸是同父异母的，儿子他爸死后，他们逼我改嫁！我改嫁了，他们就可以把我们的两间房子吞掉了。唉！不说了，说来心酸！道来话长。……”
　　陈老师朝里一看，桌子上一个白白瘦瘦的，清清爽爽，五管精致的，戴眼镜的小伙子朝他笑着说：“伯伯，你找我？”看着桌子都是书，陈老师笑着说：“在写作业啊？”沈忆点了点头又写起了作业。
　　沈忆妈拿过一凳子说:“你坐！让我去烧点水，帮你泡个茶。”陈老师微笑着说：“不用泡茶了，我不渴。”沈忆妈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坐吧！”看着陈老师没有说话，眼睛盯着沈忆看。沈忆妈笑着说：“坐吧！你来我们家有什么吩咐吗?”。陈老师把凳子挪到沈忆边上坐了下来，与沈忆成了面对面，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沈忆。沈忆低着头假装写作业，心里在想，这个人来找我干什么呢？
　　陈老看了一会儿，想，这小子的脸确实是清秀俊俏的，那轮廓特别的分别，帅！确实是帅！他转过脸对沈忆妈说:“我是白霞的父亲，白霞与你儿子是同学。……”说完眼睛往返看着母子俩的表情。
　　一看这位母亲“喔!”了一声后，毫无反应地坐下继续掰菜心。而沈忆一听马上一愣，紧接着惊恐地手一抖，手中的笔掉到了地上。他慌乱地蹲下去捡，本能地望了一下陈老师。正好与陈老师投向他的目光撞上了，四目相对，他紧张得迅速把目光躲开了。脸刷一下红了，眼神焦虑而恐惧，紧张得身体像筛糠一样地抖动着。
　　他的手脚也不听使唤了，捡到了笔起身时一个踉跄，笔差点又掉了下去。他发抖的手拿着笔，想放在桌上，慌乱中笔又碰落到了地上。再次捡到笔起身时，就一会儿工夫，鼻子尖尖上满是点点细汗。这细雾一样的汗滴，浸湿了鼻子。陈老师看着紧张得快要昏倒的沈忆，再看看沈忆的母亲若无其事地：“喔！”了一声，看这反应，陈老师确定了他的母亲什么都不知道。
　　陈老师看着沈忆问：“白龙高级中学肯定不去了吗？”沈忆妈听后，看着陈老师问：“去白龙高级中学干吗啊？”看着沈忆母亲什么都不知道，一阵恼火直冲陈老师脑门。他想，沈忆呀！沈忆。你根本没有把与红华私定终身的事告诉母亲，此时一种红华被欺骗了的感受袭面而来。
　　陈老师压住愤怒，对着沈忆母亲说:“沈忆妈，你教子有方唷！儿子成绩这么好，你对他管得很严的吧？……。”沈忆妈自豪地说:“哪里是教子有方啊？是他自己乖，他从小到大一个人玩，从不闯祸。记得五六岁时，有一次跟生产队里的一个小孩打架，我不分青红皂白，拉回家就打。我对他说你是没有爸的孩子，跟别人家孩子不一样，我们不要出去闯祸！你一定要为妈妈争气，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出息了，看还有谁敢欺负我们？……，
　　我一个人带他，在夹缝中求生存，多难啊！我一直是用做好孩子的标准要求他，自从懂事起，他从来不出去跟别人打闹。他跟小女孩一样的非常听话，从来不需要我操心。从小我就跟他说，你还没出生就没有了父亲，妈吃了那么多苦把你生下来，你要做个懂事的孩子，长大后你一定要为妈争气。
　　这个儿子也没有让我失望，上学后根本不用我管，从不出去玩，总是做完作业就做家务。作业本上整整齐齐的，家里的地面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身上穿的鞋子也是搞得干干净净的。考试成绩一直是第一，从来不闯祸。……”沈忆妈自豪地说着。
　　陈老师笑着说:“对啊，这沈忆的学习成绩确实好！他是全公社闻名的尖子生。呵呵!那他一定是定好亲了吧?”沈忆妈一听，看了一眼陈老师想，喔！原来他是做媒人来的。马上笑着说:“对呀!早就讲好了，我好姐妹的女儿，吃奶时就约定好的。……你是不是想来帮他说媒啊?谢谢了！真的谢谢了！谢谢你这样的看得起他。他已经有对象了，你家孩子叫啥侠啊？也应该定好亲了吧?”陈老师转头看了一眼沈忆说:“我家的叫红华。沈忆呀！我听红华说，学校推荐你去白龙高级中学读书，你为了她放弃了这个机会，有这回事吗?”
　　沈忆妈一听忙对陈老师说:“什么？学校推荐沈忆去镇上学校读书，被沈忆回绝了？这怎么可能呢？你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的！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任何事情他都会告诉我的，我都不知道！那肯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