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年后再相聚》冰心泽

2、纵火

　　中巴车坐满后，刚准备发动时，突然间喇叭花跳了起来，撕心裂肺地惊叫着：“不好了，不好了！永花发了视频，她把徐阿林全家烧死了！现在她准备马上要自杀了！完了！完了！真的完了！唉！……。”
　　听到这个晴天霹雳，小喜马上摸出手机，点开了上午才建的同学群一看。吓得用颤抖了的声音说：“完了，真的完了！……。”车子上的所有人个个惊呆了！一双双恐惧震惊的眼神，相互看着，焦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
　　喇叭花摇头哀叹道：“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真的是邪门了！四十三年前高考途中突发霍乱。今天又出人命，难道我们倒霉班真的是缘的宿命，劫数难逃吗？……。”

　　这时坐在中巴车上半醉半醒的金男，如屁股上被锥猛刺了一下似的，立马跳了起来。“哇！”的一声似惊雷般响彻云霄，吓得大家跳了起来。只见他如发了疯似的，从中巴车里冲了出去，撕心裂肺地喊着：“金花，金花！你为什么不让我背你来参加同学会啊？都是我害了你啊！别怕！你别怕！我马上来救你！我马上来！……。”一边哭一边喊、飞快地冲向了自己停在酒店门口的轿车。

　　红华一看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马上阻止说：“金男！金男！你怎么了啊？是醉糊涂了吧？怎么扯上金花了呢？群里面是阿林家的事呀！……”金男理都不理，直接冲向自己的车。打开车门往里钻，红华马上拉住了金男的衣服说：“不行！你不能开车！你千万不能开车！醉酒驾驶是犯法的！上我的车，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快说去哪里？……。”金男一甩衣服把红华甩掉了。
　　红华马上再次冲上去，紧紧地拉住金男的手不让他开车，金男用尽全力把红华推倒在地。他一脚油门，车子冲了出去、一溜烟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里。一看这情况，中巴车子上的人都下了车，大家惊恐万状、不知所措地看着凌娟，和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红华。

　　红华马上说：“我们快去阿林家，看看阿林家的情况。”喇叭花焦急地说：“依我看去金花家，快去金花家！金男不是去救金花了吗？大概金花出事了，金男要去救她，我们还是去救活的吧！阿林家已经烧完了，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实。……”
　　小芳马上说：“金花早就不在自己的家了！自从她的老公把她打瘫了以后，这个家已经没有人了！我们到哪里去找金花啊？要我说，我们马上去永花家，也许永花还没有自杀呢？我们快去救她。……”
　　阿紫冷静且坚毅地说：“不要去永花家了，她纵火烧死了阿林全家人，我们救了她只能让她受尽了煎熬后再被枪毙，这个还不如让她自杀来得痛快。……”

　　再说第一个开车出发的洪涛，他带着王哲，车门还没有关上，坐在副驾驶上的王哲，就迫不及待地发起了牢骚。他嘴角勾起一个苦笑的弧度说：“洪涛，今天的聚会你开心吗？不瞒你说，今天我是压抑到了极点。

　　嘿嘿！我与你是班级里的优秀生。高考误时，使得我们这个班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倒霉班。我和你选择了重读，冲过了那座千军万马都争着过的独木桥。堂堂的大学毕业生，而今看着那帮抄袭我们作业的差生，小人得志，气势嚣张。今天的酒桌上，这批有了钱的差生，如夏日蚊子，嗡嗡作响，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可以说是如同嚼蜡。你看看陈龙坤这小子，现在大老总一个，把聚会地点定在了坤龙大桥边，还让我们到大桥上拍合影！背景是坤龙大桥！不就是向我们示威吗？显示他有能耐！捐钱为江东父老建了大桥！
　　你再看看这大桥的名字，坤龙大桥，不就是他的名字倒了一下吗？他不想想，陈红华和凌娟也是股东呀！大桥的名字应该取红娟坤大桥的呀！为什么只用上他名字里的字呢？

　　你再看看红华与凌娟，有钱了趾高气昂的，要不是靠着天生丽质的资源，会有那么大的成就吗？你的初恋红华，要是品行干净，三观正，是个贞洁烈女的话，丈夫会在双胞胎女儿呱呱落地后选择自杀吗？三十岁不到就做了寡妇，至今未再婚，你以为她操行清白，品德高尚吗？呸！告诉你吧！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那一双勾魂的眼神，迷得五个男人为她守光棍！可这五个男人个个都是人中精华呀！

　　你洪涛也是其中之一，是她的初恋。可你是最没有利用价值的一个，所以不管你怎么的钟情于她都是没有用的。我透露一下秘密给你吧！你知道吗？红华当老师的时候，有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大学生，整整比她小了一轮，可那个年轻教师就是着了魔地爱着她，人家还是官二代呢！为了她，光棍至今。
　　另外还有一个是医学院的博士后，比她也小了好多岁，为了她也是光棍一条至今天未婚。
　　还有一个是上市公司老总，为了得到她，与妻子离婚了，还把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九十给了她，可照样没有抱得美人归，这个傻瓜老总一直单身到今天。还有一个，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张福了！从学生时代一直暗恋到现在，也是为她守着光棍。你想想看，张福从部队转业，也该是个不小的官了，红华父亲死的时候，张福还去守灵了！可也是没有打动红华的心。
　　你知道吗？红华的帐算得可精了！她知道不管与任何一个结了婚，就会失去另外的四个。而不结婚永远是五根柱子，也许还会多出几根。她要的不是一棵树，而是整个森林！你想想看，凌娟不与沈建离婚，会有今天的成就吗？为什么两个女人都要选择单着呢？又为什么这两个女人都能富可敌国呢？难道她们有三头六臂吗？告诉你吧！她们知道只有单身才能无阻碍！可以利用自己的姿色去圈钱！凭水平她们有你和我高吗？论能力会比我们两个强吗？可为什么偏偏是她们，赚钱容易得如剥指甲呢？……”

　　听到这里，洪涛狠狠地踩下了刹车。“咣当！”一下王哲的头撞在了靠背上，他侧头瞪了洪涛一睛说：“前面车子都没有一辆，刹什么车啊？”洪涛生气地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怎么知道的啊？”王哲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说：“这些消息都是可靠的，与你是兄弟，我就不瞒你了，这些都是永花告诉我的。”
　　洪涛嘴角勾起一个嘲笑的弧度说：“你们还在往来？王哲啊！依我说永花够贱的，被你骗得两次自杀，看来还不够！王哲啊！王哲！你这小子真不是人，骗一个对你这么好的人，你不觉得太毒辣了吗？”
　　王哲非但不愧疚，反而得意地说：“这就是我的魅力，告诉你吧！阿林一天也没有得到过她的心。房价四百元一平的时候，她从阿林手中骗了五万元送给了我！所以说，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益和利用。阿林给永花钱，是为了得到她的身体。永花把钱给我，是想与我结婚。
　　唉！洪涛呀！洪涛。你大学毕业生一个，人称美男子，为什么光棍至今，不搞个富婆靠靠呢？真是亏了，弄得跟我一样，穷光蛋一个！”“扑通！”王哲重重的撞上了前面的挡风玻璃。他愤怒地吼道：“你是怎么开车的啊？怎么又急刹车了呢？”
　　洪涛咆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话啊？我是公务员，我的工资很高，不是穷光蛋！我为什么要去靠富婆啊？你不是说自己年薪百万的吗？怎么哭穷成穷光蛋了呢？你这个人，三观不正，在你的眼里，女人富了，是靠勾引男人骗来的。男人有钱是靠傍富婆得来的！那哪种人的钱是自己赚来的呢？”
　　王哲马上苦笑着说：“喔！是我口误！口误！”这时王哲朝窗外一看，马上尴尬地说：“开过头了，马上掉头。”洪涛生气地说：“你为什么不早说呢？那掉头后走哪条路呢？”王哲嘴角抽搐了一下说：“走江湾路！”洪涛疑惑地看着他说：“那里不是城乡结合部的棚户区吗？”王哲点了点头。
　　七拐八弯把王哲送到了家，洪涛嘲讽着对王哲说：“你这家伙把自己不当人用，租住在这个城乡结合部的群租房里，你对得起自己吗？这里臭气熏天，比包身工住的还差。你年薪百万该存了好多钱吧？这钱都要留给谁用啊？真是的。好了！总算是把你送回家了。你是到家了，我还不知道能否回出去呢？七湾八湾的，这跟走迷宫似的，头都转晕了。……”说罢，洪涛摸出手机嘴里面咕咚着：“好了！在群里报个平安吧！告诉一声大家，我已把酩酊大醉的王总安全地送回了家。”

　　洪涛打开微信一看，一眼看到了永花的爆炸微信。吓得他用颤抖的手一把拉起王哲说：“快看，快看！出事了，出大事了！永花放火烧死了阿林全家。还有视频呢！……快看，快看。噢？永花也要自杀了！……。”
　　王哲如当头浇了一桶冰水、立马清醒了过来。再一想不可能，肯定是洪涛捉弄我。于是王哲马上不当回事地说：“什么？开什么玩笑？你是试探我是不是真醉了对吧？你怎么可以用这下三滥的手段试我呢？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相腾折呢？你骗我可以，但千万别咒永花短命。……”洪涛马上用力一推说：“你看，我骗你干嘛？”

　　王哲看着一脸认真的洪涛，马上抢过手机一看，这一看如遭当头一棒，打得他天旋地转的：“哇！哇唔！……呜呜呜！…”哭喊了起来。喊得那样的撕心裂肺，哭得那样的痛彻心扉。好像用刀在他身上割肉一样，竭尽全力地哭喊着。嘴里不停地喊着：“不，不！不可以。永花不可以死！永花不能死！永花你怎么可以死了？……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死？……。她怎么能死？她不可以死！……，呜，呜！……。她死了让我怎么活啊？她死了我还能活吗？永花你不可以不管我！你不能不管我就走！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洪涛丈夫和尚摸不着头脑，对着王哲说：“王哲，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对她真的是这么深情的话，那当初干吗三番两次地不肯跟他结婚呢？现在她死了你也活不了了？你对她真的这么的深情？你是不是犯了恶媳妇的毛病，活着不孝敬死了假哭丧？……。”
　　王哲哭着对洪涛说：“她怎么可以死？她死了我怎么翻盘啊？她不可以死，她死了我真的完了，我完了！……。阿林该死，阿林该死！阿林早就该死了！……。噢？不对呀？在OK厅他们不是手牵着手，恩爱地走的吗？怎么会都死了呢？不可能，不可能！永花不能死！永花不能死！……。洪涛，快、快、开车去救永花！……，求你了洪涛，快开车去救永花，永花真的不能死……。”

　　洪涛一把推倒王哲说：“怎么救啊？她自杀需要多少时间啊？现在她已经死了，还来得及等你去救？还有你知道她在哪里吗？我们到哪里去救她啊？……。”被洪涛推翻在床的王哲，仰天躺在床上，双手拼命地打自己的脸，嘴里不停地说：“永花，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啊？你死了我怎么翻盘啊？……你死了我怎么活啊？”一会儿把被角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哭得泣不成声。哭了一会儿，马上起身跌跌撞撞，摇晃着身子朝房门外走去，边走边哭，这鼻涕从鼻孔拖到了地面也不擦。

　　洪涛一把拉住了他说：“你走到哪里去找她？”王哲说：“我向东向南走，一定会找到她的。我知道她现在正在向西北方向走，她要死一定会来跟我道别的，她一定会交待我一些东西的。”
　　洪涛把他拖回了房间，说：“不要发疯了，这大黑夜的道路又是七湾八湾的，要是跌倒了被汽车压死也没人知道的，要去到了明天，天亮了，你再去看吧！”王哲突然间顿悟道：“对了，我马上打她电话，我马上打她电话。……”
　　王哲马上拨打永花手机，手机那头传来了动听的音乐铃声，但就是没有人接。王哲一遍又一遍地打，连续打了几个就是没有人接。王哲焦急万分地咕咚道：“永花快接，快接！快接呀！……”王哲不停咕咚不停地打，始终没有人接。洪涛抢过了他的手机说：“别打了，你连续打了几十个了，要是能接的话早就接了。……”

　　突然间王哲转身拉住了洪涛说：“快，快送我去永花家。求你了，快送我去吧？……”洪涛推了他一下说：“永花的家你认识吗？听小喜说永花可是狡兔三窟，你知道她此时在哪个窟吗？你让我怎么送你去啊？”王哲马上点开了班级群，说：“同学们，谁知道永花的住址？请群里告知一下。”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再过了一会儿，叮咚一声，王哲马上点开一看，洪涛也凑了上去，只见同学群里出现一个视频，一幢房子的顶楼复式烧成了废墟，地上白被单盖住了三具尸体，沈金男几度失控被几个同学拉着，场面可怕极了。

　　王哲对洪涛说：“快，快开车去永花娘家。”洪涛生气地说：“你有毛病啊？她要自杀了会去娘家自杀？我们俩个风风火火地去她娘家合适吗？再说吧，三具尸体放在了地上，她纵火就算还活着的话，你也见不着她了！她不是自杀就是躲起来了！……”
　　王哲哭着哀求着说：“去，去学校河边的小树林，我有预感她还没有死，我一定要见到她，让她把女儿托付给我。一定要让她把女儿托付给我，她的女儿由我做监护人，你知道吗？我们俩深情一场，我必须做她女儿的监护人。……”
　　洪涛嗤之以鼻地说：“神经病！你是她什么人啊？前男友？情人？……”王哲看看洪涛还是不肯去，他就威胁洪涛说：“你是不肯送我去对吗？好！你不送我去，我马上撞死在墙上！……”
　　他真的朝墙上撞了上去，洪涛一把想拖住他，结果抓了一个空，呯一声王哲鼻子里涌出了殷红色的鲜血。洪涛无奈地摇着头说：“好吧！好吧！我送你去江东。唉！本来我也不是说不送你去，我想等群里看到了永花在什么地方，我们就过去看她。你非得要现在去，那就现在去吧！”

　　到了江东洪涛开往高中时的学校，那乡村小路七湾八湾的，突然间看到前面横着一牌子，上面说前面在造桥，请向右绕着走。洪涛咕咚道：“唉！真的是什么都不巧，过个路正好碰上这路不通了，又要绕着一大圈了。……”
　　这时手机叮咚一声，洪涛马上点开一看是同学群的，他马上紧张地说：“快看，群里有微信了！”说完话他马上刹住了车，看了起来。上面写着永花找到了，边上符一个视频，点开一看永花头都烂了，脑浆炸裂一地。
　　这时王哲也点开了自己的微信，当他看到这一视频，一股寒气从背脊梁骨传递到全身，极度的绝望让他傻掉了。他目光空洞呆滞，脸色发白唇发紫，冷汗涔涔地呆若木鸡。洪涛推了推他说：“想哭就哭出声来吧！别这样怪吓人的。”

　　王哲喃喃自语道：“完了，我彻底完了！我的一切希望都落空了，真的是完蛋了！……”洪涛看着喃喃自语的王哲说：“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是改道去她跳楼的那个地方吗？”王哲慢慢抬起头，擦了一把泪水无比冷漠地摇了摇头说：“不，不去了！送我回家吧！她已经死了，去了也没有用了。我与她不是直系亲属，没有了她的委托书，我成不了她女儿的监护人。……”洪涛疑惑地望着他许久许久。王哲用低沉的声音说：“回去，麻烦你送我回家。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唉！老兄啊永花一死，我活着比死还要难受，你知道我有多难吗？不说了，我的一切都无法逆转了！……”

　　洪涛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听不懂，永花死了怎么你就完蛋了呢？我搞不懂刚才哭着让我去找永花的，现在知道了她在哪儿了，怎么又不去了呢？你既然这么情深谊重的，怎么说也该去告个别的，怎么会突然改主意了呢？依我看你要做她女儿的监护人比一切都重要！其实做不做监护人根本就不重要的，你不做她女儿的监护人，照样可以去关心她，照顾她的呀！……。”
　　到了租住地，王哲拉着洪涛说：“兄弟，能借给我五万块钱吗？”洪涛摇了摇头说：“没有！就是有也不借给你！我搞不懂，你年薪百万，为什么要借钱，借了钱派什么用场？”王哲马上哭丧着脸说：“那借我一万元，要不五仟也行！老弟不瞒你说，没有了永花，我真的是没法活了！我必须马上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一地方去！”
　　洪涛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对王哲说，呆会儿我转给你五仟元，但有几句话你必须记住了！第一，不管生活如何艰难，千万不能做危害社会的事，千万别再骗人害人了！第二，好好的活着，如果没有吃的，我会转给你生活费的，希望你能自食其力，等你改邪归正后再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