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闲思》小咴猫

1、幻想女友

　　我有一个幻想中的女朋友。

　　这应该属于妄想症状的一种吧。我总是听说有人自称患有这类疾病，时常担心突然的危险或者被害。

　　可这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担忧，你害怕高空坠物砸破脑袋，可你知道这只是担心。真正的妄想，比如说我，十分真实且自成体系，自己很难察觉那是假的。

　　我知道我的女朋友其实是幻想出来的原因十分让人惭愧——她太完美了。

　　她符合我对爱情的所有想象，姣好的面孔、优秀的成绩、稳定的情绪、过人的能力，再加上略长于我的年纪，你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倾慕对象了。这样的人就算是暗恋也让人满足，更何况真的在一起呢？

　　唐晚意——我的幻想女友——一开始只是我的幻想朋友。我为她构思了完整的人生。

　　她出生于南方一个多雨的城市，从小便成绩优良，喜欢吃甜和辣，最讨厌的食物是海带。大一便参加了学生会，大三成为部长，大四通过推免在本校硕博连读，目前是硕士的第二年。

　　我甚至脑补了她的人际关系：有一个发小，和舍友相处很好，不喜欢现在的导师。

　　如此具体的人设，我怎么会怀疑她是假的。

　　最初的怀疑来自那场聚会。

　　学生会聚餐，唐晚意虽然已经本科毕业了，但作为曾经的部长、也是依然留在本校读书的人，她还是得到了邀请。干事们也乐意她来，因为各方面都很优秀，唐晚意一直很受欢迎。

　　“啊，最近还有场组会要开。”收到邀请时，她抱怨似的说到。

　　之所以说“似的”，是因为她几乎不会向外抱怨，当然，也从不内耗。我早该从她与当代人完全不同的稳定的精神状态猜出她并非真人的。

　　“那么你还去吗？”我问。

　　唐晚意不回答，她反问到：“你去吗？”

　　我不想去，最讨厌参加人多的聚会。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虽然是非正式的聚餐，我这样的小透明敢放着副部部长之类的人物不去的话，他们该怎么议论我，以后的日子会很难混吧。

　　“我去。”

　　“那么——”她向前一步，双手搭在我肩膀上，来到一个对我这个喜欢了十八年女人的小姬崽来说过于暧昧的距离：“我也去，就当是陪你怎么样？”

　　我的脸不受控制地烧着了。别跳得那么兴奋了，我告诫自己的心脏，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一个处处和你心意的学姐不会正好就是个女同。

　　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直女的把戏后我终于恢复了继续说话的能力，从嘴里挤出一声好。

　　她离开时在我颈间轻轻嗅了以下，说你是不是换了新的洗发水。

　　真是受不了了。我闭着嘴没有回答，因为害怕一开口就忍不住说我喜欢你。

　　聚餐注定不会那么简单地结束，吃完饭部长闹着去KTV开第二场，买了不少酒，一边唱歌一边喝酒场子很快热闹起来。有吵闹的音乐还不足够，非要玩游戏。聚会游戏就那么几个，少不了的就是真心话大冒险。

　　轮到唐晚意时吵闹的人声一时间小了不少，但我能在这安静中感受到更多的躁动。这游戏是个挖寻八卦的好机会，可她毕竟是大了几岁的研究生，没有那么熟悉，又是个传闻中的人物，自带了几分疏离感。我能看出好几个人都跃跃欲试，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部长给我使眼色，谁都知道我和唐晚意是一个实验室的，关系最好。

　　我低着头喝酒，假装看不到。

　　“学姐……”一个喝酒喝到脸红的人终于开口了，“学姐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呢？”

　　我没忍住偷偷抬眼去看唐晚意，没想到她也正在看我，眼神撞了个正着。立马移开视线太刻意，我只能忍着莫名的悸动和她对视。

　　“我喜欢的人要和我同校，但比我小三到四岁，研究方向和我一样，喜欢电影和书籍，这样我们在工作和日常方面都有的可聊。”

　　"太具体了学姐，这样的人到底去哪才能找得到啊。"

　　唐晚意不言语，依然看着我，那一刻我觉得眼神是会说话的。可是眼神怎么能说话，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

　　在这样具体的条件下全部符合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我。我知道唐晚意不是那种热爱直女撩姬、通过吊着别人展现自己魅力的人，她这么说的原因，难道是因为——

　　因为什么？正常情况下我该认为她喜欢我，这是在隐晦的告白。可我没有感到一丝兴奋也没有一丝羞涩，我第一次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我该死的妄想症状又复发了。

　　仔细想来问题很多。

　　第一次遇到唐晚意是在人流拥挤的小卖部，她突然拽住我的手，在我无措的目光下道歉说认错人了，然后问要不要给我买杯奶茶当作赔罪。

　　一般来说，谁会因为认错人就花十几块钱赔罪的？

　　没过多久，我自己联系了导师，进入了实验室学习，唐晚意是我的直系师姐，导师让她带我熟悉环境、跟进项目。

　　一般来说，本科生进实验室也就打个杂，让大三的带一下得了，为什么要麻烦研究生？

　　还有今天，她受邀来参加学生会的聚餐。可是一般来说，谁会邀请已经离开学生会三年的前辈？

　　是的，除了这些违和之处以外还有很多小细节能论证唐晚意是个活生生的真人，但我知道这些证据不一定是真的，我知道自己的妄想有多么成体系。

　　有一些证据可能从没有发生过，只不过是我为了修补bug现场妄想出来的。那些人可能也根本不认识唐晚意，只是我妄想出了他们与唐晚意的对话。

　　“怎么在愣神？”游戏结束后，唐晚意坐在我身边，轻轻和我碰杯。

　　房间里吵得要死，我偏偏能听清她的声音。在这嘈杂的地方只有这一处安静的场合，在各种勾兑的酒精气息中间我唯独能嗅到她身上清爽的气息。

　　我有点想哭了，我害怕唐晚意真的是妄想，我不想这样，我实在太喜欢她了。

　　怀疑一旦开始是止不住的，每次相见我都不由自主地寻找证据，寻找她是一个真实存在着的人的证据。

　　但这实在太难，因为潜意识会在我怀疑前修补好一切。就算我问学生会的人你认识唐晚意吗，而对方回答不知道，我也能自动修正成“认识，她曾经是我们的部长，是优秀毕业生，咱们部门的人没有人不认识她”。

　　就算我问唐晚意一个我不知道的知识点而她正确地回答了我，现实也可能是我自己查了论文然后妄想是她教给的我。

　　所以我不能确定，不敢确定，也不想确定。

　　聚餐结束后的一个月，马上放假了，唐晚意把我叫出来。没有任何理由的出来，也不是为了去完成什么工作，甚至不是去看电影这样的约会，就只是围着操场后面的假山和树林乱转。

　　聊了许多有的没的后，她终于提及了重点：“之前聚餐的时候，他们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我希望你是真实存在的人，而聚餐上告白一样的暗示才是我幻想出来的。

　　“你能听得出我在说你吗？我已经说得再明显不过了吧，不能听不出来吧？”

　　别说了。不可能有这么完美的人向我告白，如果她真的喜欢我，那么只能说明她是我的妄想。

　　“我一直等你来问我，可你一直没有。我真的好紧张，我想这可能是委婉的拒绝。但我又不想轻易放弃，便兀自认为你其实在不好意思。无论是什么情况，我都不想让我的感情莫名其妙地结束，我想我还是要正式说一次。”

　　别说了，别说了，我想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我喜欢你。”

　　天啊，她竟然真的是我的幻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该再次为自己无疾而终的感情哭泣的，这是多么难得的失恋方法，我暗恋的人不是拒绝了我，而是向我证明了她不是个真人。

　　我想我该蹲下，捂着眼睛大哭。实际上我却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我也喜欢你。”

　　唐晚意笑了。我仔细看着她脸上的每个细节，怎么会呢，这样真实一个人，怎么会是虚假。可她喜欢我。优秀又漂亮的人倒贴我这种普通女生只能是意淫的产物。

　　她握住我的手，手心那样温暖。妄想就是这样的，它连温度也能模拟。

　　我想妄想也不丢人吧，成年人了，现实生活不顺利做个梦不应该备受苛责吧？谁不想做美梦呢？只不过我的梦更具体、更真实。我想很多人说不定还会羡慕我这样的做梦能力。只要不妨碍谁，我悄悄地幻想一下不过分吧。

　　我逐渐——其实是非常迅速地——接受了我的妄想，接受了虚假的爱意，接受了唐晚意。

　　只有一点和以前不同，我尽量避免在人多的地方和唐晚意见面。我不清楚我的妄想只是存在于脑子，还是我在现实中也会作出相应的反馈。如果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话那场面也太怪异了。

　　好在我们都是女生，唐晚意把这当作是我不想公开出柜的举动，并未对此发表意见。

　　当然，也可能是我不允许我的妄想发表意见。

　　这天我从实验室出来，唐晚意没有陪在我身边，设定上我们不是一个年级，总有不能凑在一起的时间。一个人有些无聊，可惜妄想也要符合基本法，我不能让唐晚意突然从天而降。

　　路边是一些校内活动的广告牌，我一路看过去，最终停留在一个科学演讲会前。

　　这是唯一一个和我有点关系的牌子，上面预告了明天将在实验楼开一场报告，邀请的是已经在其他地方稍有成就的优秀毕业生。

　　比起宣传最新的研究成果，这样的报告更像是展现学校风采吧：看看，从我们学校走出来的人有多么优秀。

　　时间、地点，牌子上还印着前来做报告的人的照片。我还没仔细看，肩膀突然被拍了拍。

　　“嗨。”

　　一回头，正是唐晚意。

　　不愧是我的幻想，出现的这样及时，虽然不能从天而降，多少可以从背后悄然出现。

　　“你在看什么？”她笑嘻嘻地越过我去看面前的牌子，看着看着笑容却消失了：“你想去听这场报告吗？”

　　“嗯？”说实话，我只是随便看看，如果学院肯给志愿学时的话我说不定会去。

　　“这种报告没什么含金量的。”唐晚意摇摇头，“再优秀的毕业生才毕业几年啊，不会作出那种老科学家才有的贡献，她们在同龄人中也许很优秀，但作为科学报告来说多少还是有点不够格了。”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不清楚唐晚意为何突然这样说。

　　她很快恢复了往常笑盈盈的脸，插到我和广告牌之间：“去听她们的报告还不如听我的，我也是优秀毕业生啊。”

　　她勾着我的手指：“你想听什么方面我都给你讲，只给你讲怎么样？我们最近好久没有单独相处了……”

　　又是这样，我最受不了这样的话。就算知道是妄想，我还是抑制不住地高兴。好高兴，好喜欢，果然自己最了解自己，唐晚意就是最让人满意的爱人。

　　她送我到宿舍楼下，却又说要再逛一逛，于是我们沿着人迹稀少的小路走。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到了不得不分开的时间，唐晚意拉着我走出树林，在走到昏暗的灯光下之前，她停下了脚步。

　　回头，我看不清她的脸。

　　她低下头，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我可以吻你吗？”她的声音像风，惹得人耳朵痒痒的。

　　妄想连这个都可以模拟吗？我从没和别人亲吻过，这件事对我来说连一个可参考的对象都没有，妄想连这个都可以顾及到吗？

　　呼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是炽热的，她一点点靠近，终于在我唇上印下一个吻。那样柔软，我晕乎乎的好似喝了酒，心跳的速度让我联想到那只即将被处死的小鼠。

　　我攥紧了她的衣服。无数矫情的词语挤在脑子里，争先恐后想要逃出来描述我此刻的心情，然而没有哪怕一个词语，能准确表达我的心境。

　　想要流泪，并不是因为悲伤什么的，只是感情到达顶点就会想要流泪。

　　太喜欢了，喜欢到想用哭泣来表白，言语是无力的。我像是婴儿，和外界交流的唯一方式是眼泪。

　　这种飘飘然的感觉伴随了我很久，一直到唐晚意离开都没有结束。

　　“喂，别走神了，怎么一晚上都不在状态。”舍友的手在我面前挥了挥，“我和你说话呢，你去不去啊？”

　　“啊？”我从回味无穷的遐想中脱身，随后觉得很不好意思，只是个虚假的吻就让我高兴得没边了。

　　“科研报告啊，科研报告。”舍友重复到，“明天在实验楼开的，学院说去当观众给两个志愿学时，你去不？”

　　如果有志愿学时的话，我还是挺心动的，毕竟一年要凑够四十个，否则没有保研的资格。我刚答应下来，填了报名表，舍友突然很惊讶地叫了一声：“诶，你看这个明天做报告的学姐，她长得和你好像啊！”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着舍友手机上的照片，皱起了眉头。

　　和我哪里像了？

　　这个学姐成绩优异，长相也不错，和我放在一起比未免太委屈。我看向镜子，映象中我的脸模糊不清。

　　“气质也挺像的。”舍友接着说，“看上去是那种性格软软的文艺青年，哈哈哈。”

　　“从一张照片上还能看出性格来吗？”我笑着说。

　　这场报告，理所当然的没有多少含金量，充其量是见识见识那些优秀的人的模样，她们真正的成就应该在十年、二十年之后。毫无疑问的是在场作报告的人如果不转行的话未来一定是一把好手，但现在，她们的报告还没有必要去听，更好的选择还有很多。

　　我只准备混学时，提前入场用手机背着单词。

　　一直没有抬头，直到舍友用胳膊肘戳了戳我：“今天那个主持是不是你一个实验室的师姐来着？”

　　我愣了愣，抬头一看，拿着话筒主持的人不是唐晚意又是谁？她来这当主持？这并不奇怪，设定上也解释得通，但为什么？她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我不是那种控制狂恋人，但唐晚意一向如此，我们高频次聊天，基本上对对方的行程了如指掌。

　　这次，她没有告诉我她会来当主持人，我没有告诉她我会来听报告，如此巧合。

　　完美恋人的一丝丝“不完美”，让我产生了疑惑。因为我没有必要把一个陌生的主持人妄想成唐晚意，更没有必要在没有提前预告的情况下妄想。

　　这……

　　主持人的能力无话可说，很快开场词念完，第一个报告人上台。

　　“我就说她很像你。”舍友依然没有放弃这个观点。

　　不管这个学姐长得像不像我，显然我们不是一类人。比起我，她更加外向，控场能力很强，说话态度很强硬。提问环节里对反驳者的态度可谓是相当不客气。

　　不过她这样张扬的特点却不让人觉得讨厌，因为她的逻辑和观点可以说服所有人，包括她的反对者。

　　“好吧。”舍友说，“只是长得像，她不是性格软软的人，比你可强势多了。”

　　“我去个厕所。”

　　第二个报告人下台时我小声说了句，低着头离开了会场。其实我不需要解决生理问题，只是觉得自己要出来呼吸几下新鲜空气。

　　在外面随便转了转，回去时却迷了路，茫然地乱走一阵，恍然发现自己走到了后台。

　　“好久不见。”

　　我突然听到了唐晚意的声音。

　　“是啊，好久不见。”接着是第一位作报告的学姐，“我就说即使我离开这里，在外面也能闯荡出自己的成绩。”

　　唐晚意怎么会在这，还是和一位我不认识的学姐说话。我感到奇怪，但这不是不能解释的，我可以妄想唐晚意和其他人聊天交流，那会让她的人设更具体，也会让我的妄想更现实。

　　“当初是我把话说得太过了。”

　　“我这人向来说话不客气，唐晚意，你那时候就是控制欲太强了，连我要考哪个学校都要管。”

　　“我无法反驳。”我听到唐晚意苦笑的声音，“你知道的，那时候我对你……现在走出来了我终于能承认，当时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

　　“如果非想在一起，为什么不能是你为我牺牲呢？来考我想去的学校，照样可以继续在一起。”

　　两个人沉默一阵，接着一起笑起来。

　　“我们都不是愿意为了别人牺牲的人，还是当朋友更合适。”

　　我不该随便偷听别人讲话，可是，可是，哦对了，可是我迷路了，我需要找一个人问问怎么回到报告厅，而现在我唯一能找到的人就只有面前这两位了。

　　她们的对话似乎结束了，我向前走了两步，想去问路，却突然被巨大的压力裹挟，我想离开这里。就在我因为两种想法矛盾时，唐晚意转过头，看到了我。

　　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的错愕，然后是慌张。

　　“你，你……”我头一次在这位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师姐露出惊慌的表情。她向我走来，连微笑都是临时挂上的：“你怎么来这了，来找我的？”

　　她握住我的手，手是凉的。

　　“出来上厕所，结果迷路了。”我没有询问太多，“带我回去吧师姐。”

　　“嗯。”

　　这场报告只不过是学校举办的无数活动之一，其价值对我而言只有两个学时，过去了就过去了，连一点印象都很难在心中留下。

　　我推开实验室的门，听到师姐们聊天的声音。

　　“听说她回来做报告来着，还是你去主持的？怎么样，能相处好吗，当年闹得不是很大吗？”一个说。

　　“当初我们以为你们关系不纯洁，没后续了也就算了，结果你对那个和她长得那么像小学妹多加关照，我觉得果然还是不对劲。”另一个说。

　　“别说了。”正对着门的唐晚意已经看到了我，她的语气很生硬，一双眼睛好像在隔着众人对我道歉：“别说了，我和她什么也没有。”

　　故事发展到此，一个很烂俗的戏码已经展现出来，虽然所有人都没有明说，虽然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一个怎样俗套且常见的戏码。

　　是的，你会在很多无聊的小说中看到这种剧情，一个人很好的姐姐为什么非得倒贴你，嘿，您猜怎么着，替身。

　　俗。

　　喜欢的人是性格相似的灵魂伴侣，却因为事业规划不同只能分开，再相见也是惺惺相惜的知己。只是孤身一人实在寂寞，便找一个长得相似却更好拿捏的替代品。俗，俗不可耐。

　　但我并不因此感到悲伤。

　　如果有了这种合理的解释，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唐晚意不是妄想？

　　我不知道我和那位学姐到底哪里像了，但她们说像就像吧，我不因此感到悲哀，因为像我这样的人能被唐晚意喜欢还要苛责什么呢？

　　就算是俗套的剧情，但这就说明唐晚意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不管她因为什么原因喜欢我，她都向我告白、和我谈恋爱、跟我接吻。

　　完全不亏啊。

　　所以大吵大闹让她解释清楚什么的根本没必要，万一唐晚意良心发作和我分手了怎么办？

　　我好高兴，高兴地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唐晚意走到我身前，面带愁色地说：“我们好好聊聊吧。”

　　好好聊聊，聊什么呢，什么都不用跟我聊的学姐，我可以理解可以接受，甚至因为完美的唐晚意不再完美而欣喜。我害怕，她这个所谓的聊聊如果是把事情说开后和平分手该怎么办？

　　聊聊的时间定在周六下午，地点是学校外的咖啡馆。

　　唐晚意帮我点好了饮料，她知道我的喜好。

　　“我知道你可能听到了一些……一些不好的说法，可能你也这么觉得，但我想解释一下不是这样的。”我刚坐下，她便急匆匆解释到。

　　“我喜欢你，只是因为喜欢你，不是受了别人的影响。”她说，“也许你觉得我是在狡辩吧，可这就是事实，一个人的喜好没那么多变，我就喜欢你这种长相。”

　　“比我矮一些，看着很可爱。和我研究的方向一致，喜欢的电影也一样，因此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们都有得可聊。”

　　“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符合我的理想型的人了，比我年幼，因此需要向我求助，受我教导的时候很好满足了我那么一点不可言说的控制欲和骑士病。”

　　“你很优秀，成绩和能力都是同龄人中较突出的那种，我在教你的时候也不会遇到障碍。”

　　“我喜欢你绝不是因为没断干净的感情，我接下主持的任务后才知道她也要来，只是寒暄几句也没想过别的。至于你和她长得像，完全是巧合，我就是喜欢这个类型的人啊。因为长相一见钟情，确实是抱着喜欢的心态刻意接近，然后越相处就发现自己越喜欢你。”

　　“我好害怕你误会，也很对不起是我先做了让你误会的事。对不起。”

　　唐晚意，她不是完美的。

　　所以，我没有病。我没有妄想，我没有分不清幻想和现实。她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喜欢我。

　　我没有病，原来如此，我没有病。

　　这样真实的人，我怎么会怀疑她是假的。

　　雀跃的感情充满了我，我又产生了那种温热又瘙痒的、想哭的感觉。

　　我们会在咖啡飘香的地方拥抱，牵着手在无人的幽径闲逛，在昏暗的灯光下热吻。这是属于我的happy ending，我期待许久的好结局。

　　唐晚意有事先离开了，剩下我一个人在咖啡店里享受着完美的时光。

　　我已经清楚我并没有得妄想症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是精神病人，唐晚意是真实存在的，但总还有东西要动摇我的内心。

　　“她这样优秀的人如果不是妄想怎么会爱上你？”凳子打击着我。

　　“这样好的恋人只会存在于想象中啦。”桌子也出言不逊。

　　“闭嘴。”我反驳到，“我没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