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闲思》小咴猫

2、可我上辈子就是这么死的

　　我只是太喜欢她了。

　　唐晚意，我的女神。

　　我好喜欢她，却没有勇气跟她搭话。像我这样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就算跟她搭话，也只能成为众多追随者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吧。

　　她好美，用尽世界上所有的语言都无法描述出她的美。一切画面甚至影像都是对她美丽的抹消。

　　我把她的照片贴了整墙，可这些照片比不上她本人的万分之一。在无数个夜晚，我蜷缩在被窝里，祈求神明能够实现我的愿望，让唐晚意能够看到我。

　　哪怕只是一眼，让我去死都愿意。

　　……

　　我一开始，并没有这么想过。

　　只是默默看着她的背影就足够了，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回过神来后，我在自己的卧室里看到了我念念不忘的女神。我流着眼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一刹那的心情。

　　她是清醒的，我很确定，尽管她此刻没有睁开眼睛。

　　“要吃水果吗？”我问。就算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也要尽到招待客人的义务。

　　唐晚意摇了摇头。

　　她不愿吃水果，到了饭点，也不愿意吃饭。端过去的水也被碰洒了，我跪在地板上，用纸巾一点点把水渍吸干。

　　后来，她的态度缓和了很多。

　　先是要了水喝，然后是食物。

　　“听你的声音，很年轻吧？”她甚至开始与我闲聊。

　　我再度感动地流下眼泪。是的，我回答她，我和您同年出生，但是小了两个月。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我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如果能让唐晚意知道我的名字，该是多么大的荣幸。可我不能说，压抑着渴望被她记住的心情也不能说，为了我们更长远的以后。

　　自那天的闲聊后，我们更加熟悉起来，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我能有这般荣幸。

　　唐晚意没有跟我客气，正如我期待的那样。她开始要求食物的种类，餐前水果和餐后甜品也必不可少。她像指挥仆人一样安排我做各种工作，这正是我的荣幸。

　　在一个晚上，她允许我触碰她。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几乎要傻住了，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才回过神来。在我意识到之前，我已经跪在了地上，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我可以吗，我可以触碰您吗？”

　　我的女神，她轻轻点头：“如果可以，我也想触碰你。”

　　她这样说完后，调整了一下姿势：“所以，帮我把绳子解开好吗？”

　　我的眼泪不住地流。

　　“虽然一开始有些害怕，但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我发现你是个很好的人。”她说，“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

　　“非常、非常感谢您……”

　　我自责地道歉，把指甲掐进肉里来惩罚自己。

　　“可我不能听从您的命令，因为我上辈子就是这么死的。”我抽抽嗒嗒地说，“一旦听了您的话，您就会掐住我的脖子。”

　　唐晚意不说话了，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又不理我了，我想是因为我违背了她的命令。每天，我都跪在她的床前，不住地道歉，抽自己耳光，希望能获得她的谅解。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过了好多天，唐晚意终于消气了。尽管那一次的矛盾让我们的关系回到冰点，但好在她是一位仁慈的人，愿意给我机会重新培养感情。

　　这一次，我更加小心翼翼，更加诚惶诚恐。

　　我的女神，希望您对一切满意。

　　“你喜欢我吧？”某天，唐晚意突兀地问道。

　　“抱歉，抱歉，实在对不起，在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喜欢您。对不起，您骂我吧，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正如我所说，唐晚意是世上最仁慈的。

　　我疯狂地道谢，赞美她的宽容。

　　“好了，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了。”唐晚意这次的态度比之前强硬很多，“你那么喜欢我，难道不想亲吻我吗？”

　　我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浑身不自觉地颤抖。

　　“我愿意，当然愿意。”

　　“但是我不能。”

　　我悲痛地说：“因为我上辈子就是这么死的。抱歉，上辈子只是个统称，实际上我不记得有多少个上辈子了。如果我亲吻您的话，您会咬住我的脖颈。”

　　“那真的很痛啊，我的……我的神，您为什么不能怜悯我一些呢。我只是太喜欢您了。”

　　我死过很多很多次。

　　一开始，我的心是软弱的，导致我带唐晚意回家的路上犹犹豫豫，让唐晚意离开了。

　　第二天，在相同的巷子里，她命令一群人围堵了我。

　　很痛，而唐晚意甚至没有露面。

　　后来，我成功邀请她来家里做客。但是因为不熟练，让她通过各种方式离开了。

　　然后我学习了很多方法，让她在尽兴之前无法败兴离开，使我有足够的时间向她展示我的待客之道。

　　唐晚意好像态度软化了，让我解开绳子，我动摇了，然后死了。

　　亲吻、纵火，我可以削个苹果吗。吵到邻居，用手电筒发射救援信号，偷偷打开厨房的煤气……

　　最久的一次，我们都变成了老人。

　　我没有力气再给她做饭了，为了不让唐晚意饿肚子，我只能让她一个人去厨房用餐。

　　结果她要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把枕头捂在我脑袋上。

　　您……您不能同情我一下吗，我只是太喜欢您了。仁慈的神啊，看看我吧，看看我的爱有多么真挚。不要再让我痛了，可怜可怜我吧。

　　我跪在地上，边哭边祈求她的怜悯。

　　唐晚意沉默了许久。

　　“可怜的东西。”她说。

　　“对不起，对不起……”

　　“你还记得我们重来了多少次吗？”

　　“太多太多次了，但我还记得，三万五千八百六十三次，每一次都是我对您爱的证明。”

　　唐晚意怔怔的，过了半晌才说：“我没想过会有这么多次。”

　　“是不是只要我们不肯妥协，这样的轮回就会继续呢。”她感慨着什么似的，轻轻叹气。

　　“对不起，我不知道。”

　　唐晚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罢了。”

　　“罢了。”她说，“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我愣愣地看着她。

　　“好像无论怎样也逃不脱。”唐晚意瘫倒在床上，“我累了，随便吧，在你这住着也挺好的。”

　　我忍不住哭泣。

　　“我上辈子就是这么死的。”我痛哭流涕，“上次您也这么说过，然后我当真了，我当真以为您累了想开了愿意接受我的爱了。于是我松开了您，然后您从厨房拿起了水果刀。”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

　　然后我听到了唐晚意的声音，我的神，我让她生气了。她一向婉转动听的声音，此刻竟然变得恶毒起来。

　　“你那么喜欢我，怎么不肯为了我去死？”

　　“呜呜呜……”我大哭起来，“您不能误会我，您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不能误会我的爱。”

　　“我爱您啊，为了您我可以去死，我毫无怨言。”

　　“我只是想让您看一看我。求求您睁开眼吧，重来了那么多那么多次，您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看看我呢。只要您看我一眼，我死也没有遗憾了，我会为了您去死的。”

　　唐晚意闭着眼睛，半晌，自嘲似的笑了两声。

　　“可我上辈子就是这么死的。”她说。

　　我愣住了。

　　“你说只要我看一看你，你就甘心去死。于是我睁开眼看了你。”

　　“紧接着，你说想让我的眼睛映照你的身影的场景永久保留下来，于是剜下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