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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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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辞的离开是有计划的,但对于秦渝来说,毫无征兆,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九月的第一天,即便天色渐晚,属于夏天的暑热仍持续着。
秦渝一身白衬衫,袖子挽到了肘部,推开门的同时喊了一声“小辞。”
温辞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他们对于彼此而言,都很显眼。
那种对视,秦渝很不喜欢。
他看见温辞站起身来,笑着说:“回来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那声“回来了”的意义跟平常不一样,似乎不仅仅代表着恋人间的常用语。
温辞在刻意等他。
他又注意到,温辞的左手腕上戴着手表,这通常代表着温辞打算外出。
他的预感非常不好。
室内的温度被很好地掌控在25度,但他从外面带回来的暑热丝毫未曾消散。
他的呼吸频率被打乱了,却强装镇定地冲温辞温柔一笑。
他换上家居鞋,走向温辞,将人拥入怀里,“好想你。”
温辞的沉默与不作为使得这个拥抱的时间变长,让秦渝不想也不敢松手了。
“饿不饿?”温辞给予的回应是轻拍了两下秦渝的后背。
秦渝只感受到了一只手的温度,他彻底不敢放开温辞了。
强烈的不安感从心脏处迅速蔓延开来,像一头没有方向感的凶残野兽,胡搅蛮缠,把所经之处破坏得一塌糊涂。
他回答说:“不饿。”
“饭菜这会儿吃温度正合适,空调吹着,再一会儿就凉彻底了。”温辞说。
凉了就热热,不是什么大事。
但秦渝还是松开了,因为单方面的拥抱实在太难持续。
餐桌上摆放着四菜一汤,温辞去盛了两碗米饭,两人各坐一边,很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碗筷是秦渝收拾的。
温辞仍然坐在餐桌边,像无数次饭后那般看着那个背影,陪伴着,等待着。
区别在于别无期待,他已经不会再期待一些不切实际的未来了。
秦渝刻意放慢手下动作,迟缓得不像个正常人。
温辞看出来了,但他没有催促,他也有私心,留有了可供贪恋的时间。
就算把每一个碗都擦得增光瓦亮,也总会有结束的时候。
秦渝连转身都是迟缓的,他看着温辞,毫无演技可言地扭了捏脖子,说:“选个电影看吧,我先去洗澡,洗完来陪你。”
温辞拽住了想要快步离开的秦渝,“我一会儿就得去机场,我...”
“去哪儿?”秦渝几乎立刻反手抓住温辞细弱的手腕,力度没有把控,语气也难掩焦灼。
温辞拍拍秦渝的手背,“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秦渝没有在餐桌边坐下,他不喜欢跟温辞面对面坐着聊一些未知的恐惧,至少他可以消除那种不必要的距离感。
他拉着温辞回到客厅沙发,让温辞坐在自己怀里,很依赖地将人抱着,嗅着那白皙的脖颈。
温辞扭了扭身子,“秦渝,不要这样。”
那声音听着无奈,但又很是坚定。
秦渝的脑袋依靠在温辞肩上,圈着人的双手一再收紧,又一点一点收了力度,“小辞,我们办个婚礼吧。”
温辞的右手无意识摸上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就算戴了十多年,他们也不是真的结婚了。
“算了吧。”温辞遗憾地说。
“为什么?”秦渝的声音很低,透着深浓切实到足以影响旁人心绪的无力感。
环在腰上的手温辞很轻易地扒开了,他换到秦渝身边坐下,“我得到了一个去巴黎艺术学院进修的机会,今晚十一点的飞机。”
秦渝的怀里空了,心也空了。
他的动作维持不变,只腰背沉重得快要压垮他,他的目光跟随着心脏闪烁着,却始终没敢扭头,只闷闷地问:“为什么?”
温辞曾经询问过秦渝自己要不要去当李教授的助理,其实早在那时候这个选项就已经存在了,只是他没有如实告知。
“李教授说得对,我不能总是毫无计划,我还是想继续画画,这个机会挺难得的,我不想错过。”
“你知道的,我不是在问这个。”
秦渝没有在问温辞为什么要去进修,他满腹疑问,想问温辞为什么没告诉他?为什么不跟他商量就做下决定?为什么这么突兀又匆忙地离开?
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密不可分的,无所隐瞒的,知无不言的。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温辞的膝盖方向转向正前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得出发去机场了。
该怎么说呢,怎么告诉秦渝,这个决定,他做得有多艰难。
距离签证发放下来,快一个月了,他当时站在法国驻华领事馆门前呆滞地站了很多一会儿,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签证,怅然若失。
他一向坦荡,但这回,他悄摸摸的,像个落败者一样,在策划着逃离。
温辞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秦渝也很快意识到自己需要的根本不是解释,心底的那些“为什么”并不重要。
他最拿手的就是解决问题,他很快想出解决方法。
他的视线终于有所变动,见温辞看着窗外,他主动拉近两人间的距离,邻近的手搭上温辞的肩膀,将温辞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
他们对视着,他说:“我很高兴你做出这个决定,出国进修的确很好,我支持你,我现在手头上有五个案子,有两个能给出去,有三个没法儿给,最快结案也得十月底,所以最多两个月,你等我过去找你。”
早猜到秦渝会这般打算,所以温辞才没有提前告知,他看见秦渝眼中带有期待,很不舍,但还是摇了摇头,“不好。”
秦渝忽视了这句不好,接着说:“这边没什么好担心的,我都能处理,目前的存款应该足够我们在法国正常生活两年,你打算在那边进修多久?”
问完,他又不等温辞回答就继续说,“多久都可以,那边的法律我可以学,可以暂时找个助理的工作,也可以帮忙处理国内的工作...”
“秦渝。”温辞打断秦渝那没必要的计划,不容拒绝地说,“我一个人去。”
秦渝皱眉,搭着温辞的那只手稍稍用力,“近几年巴黎很乱,不安全,我不放心。”
“我是去进修,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不会有事的。”
“不行,我明天去事务所就跟老师说...”
秦渝的语气也不容拒绝,但温辞忽然就受不了了,他有些大声地叫秦渝的名字,又与其对视着,直到感受到了来自于眼部的不适,他很艰难很艰难地说:“你,非要我说出来吗?”
“什,什么?”看着温辞发红的眼眶,秦渝的声音也罕见地发了颤。
温辞的嘴紧闭着,牙齿紧扣,他觉得秦渝真残忍,非要他来提分手,仿佛谁说出来谁就是过错方,谁才是结束这段感情的罪魁祸首。
不是的,他很清楚秦渝不会存有这种心思,秦渝一直都想要跟他过一辈子,这一点,他很确定,却又为此感到十分悲哀,因为继续的理由是基于什么样的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这段时间,很辛苦吧。”
温辞的手动了动,却压抑地没有抬起来去触碰秦渝的脸。
秦渝曾允诺说要留出每一个周末,他说到做到,却是以压榨工作日的时间做到的,几乎每天,他的眉宇间都带有几分倦意。
温辞是造成那份疲惫的缘由之一,他很心疼秦渝,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该说再见了。
他知道,只要自己想要继续就可以一直拥有,只要他不计较爱与不爱,这段感情就永远不会结束。
但是爱情可以不谈公平与否,不谈付出对等,但怎么能不谈爱与不爱呢。
这一年多,秦渝很辛苦,他也很辛苦,他不能再自私地拽着秦渝不放手了,那种对未来不确定的不安感太折磨人了,他累了,想要放弃了。
再继续纠缠下去,他就分不清自己是舍不得还是不甘心了。
他不想用曾经的甜蜜过往去困住秦渝,用我还爱着你去束缚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人,演绎出来的爱意,没办法让他感到半分欢喜。
不是所有的相遇都会有结果,做人不能太贪心,他拥有了秦渝这么多年,已经足够幸运了。
主动制造出一个真实的伤口,虽然会感到灼痛,但总会愈合。
“不辛苦啊,怎,怎么这样问?”秦渝慌乱地回答着。
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准备,计划好了离开,也预测出了秦渝的反应,温辞原以为自己能够很平静地告别,但他还是高估自己了,他是真的很爱很爱眼前这个人,所以分别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感到悲伤。
“我们分手吧。”
哪怕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情绪铺垫,哪怕早就明白了情感的归属没有定性的事实,说出这句话的刹那,温辞的眼眶还是没能兜住泪水。
秦渝的心揪着,触碰着温辞的手有点虚空,似乎是幻想出了一些无所适从的未来,眼神中是强烈而明显的恐惧。
他的食管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翻涌,可能是刚才那顿食不知味的晚餐,可能是一些零碎却很重要,又遗憾拼不成句的字句。
他的嗓子被堵得很难受,最后也只说了两个字,“不好。”
他的手重新按实,紧扣着温辞的肩膀,另一只手帮温辞擦拭着短时间内不会干涸的眼泪,“小辞,不好,我不同意。”
成年人之间的分手应当体面,所以温辞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他几度张嘴,都没能说出话来,可是时间所剩不多,他得说些话,他想说些话。
说他们仍旧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只是很遗憾不适合一起生活了。
说没关系的,感情存在变数,这很正常。
说他有权衡过,出国是个最优选,说不定以后真能被尊称一声画家。
说他还会回来...不对,他不能谈及未来。
秦渝想要拥抱温辞,但被拒绝了。
温辞单手抵着秦渝的胸膛,别过头,肩膀轻微耸动着,用另一只手擦眼泪,他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耳边忽然传来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秦渝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会走到分手这一步,他们彼此都十分清楚。
温辞其实没有找到过一丝秦渝不爱他的证据,但他就是很确定,秦渝不爱他了。
这声对不起,就是最终实证。
他们终于坦诚地面对了这个事实。
发现自己不爱温辞了的时候,秦渝很慌张,很无措,很害怕,很忧愁,甚至很恼怒。
他完全无法接受。
那段时间真的很难熬,温辞是个很敏感的人,所以他整日惶恐,谨小慎微,说话做事前总要过一遍脑子,时刻绷着一根弦,竭尽全力保持过往的常态,以免被温辞察觉。
不管温辞的模样如何变化,他永远记得温辞小时候在孤儿院里怯生生又一脸防备的模样,那时候他只是想跟那个漂亮小孩儿做朋友,后来漂亮小孩儿长大了,变得更好看了,他又把他骗做了自己的男朋友。
主动的人一直是他,感性和理性都在告诉他,他不能辜负。
他想对温辞好,从小就想,所以很自信地向温辞许诺过很多很多美好,即便不爱了,他也从没设想过这一天。
还是让温辞察觉出来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一次都没有考虑过要不要和你分开。”
秦渝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分手这个选项,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回到过去,比温辞还要想,他很想要继续好好爱温辞,想要像从前承诺的那般爱温辞一辈子。
就算偶尔往糟糕了想,他想的也是即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温辞产生爱意了,他也要与其相守一辈子。
天地可证,他真是这样打算的。
温辞控制住呼吸,很认真地说:“秦渝,我不是你的责任。”
秦渝不那样认为,他说:“给我一次机会吧,就一次。”
问题出在他身上,做出选择的人却是温辞,这太不公平。
“不了吧。”
没用的。
温辞已经给过这段感情很多次机会了,一次又一次地,拖拉了好久。
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到此为止了。
秦渝还是沉稳的,但那种沉稳是刻意的,压抑的,巨大的失落感笼罩着他,沉闷得令人绝望,“你别这样,我们这么多年了...”
“去那边之后的事,我什么都安排好了,你别担心。”
就是因为这么多年了,温辞才会在分开这件事上犹豫快两年。
他明白,秦渝也努力过,他们都曾经认为这种状态是短暂的,可更正的。
但两年了,再一直耗下去没有意义,他希望他们俩都能轻松一点。
两个人在一起,为的是开心自在,砥砺前行。
他因为秦渝在向好,由幼时自卑内敛的性格变得开朗,秦渝似乎恰恰相反,小时候乐于交友,现在却渐渐惜字如金。
他因为心中有人而拒绝许多心意,秦渝却是因为身边有人建起壁垒,其中意义大不相同。
他很自责,他太愚昧了,如果早一点感知到秦渝的性格变化是不正常的,他们或许不会走到这一步。
“对不起。”秦渝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还能怎么挽回,能脱口而出的就这一句话。
“不要自责,你没有错,半点儿错都没有。”
“我怎么会没有错呢,都是我的错。”秦渝的声音低低的,说得很无望。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秦渝,你是个很好很好的恋人。”
“很好,却留不住你。”
“你别这样,我本来打算笑着离开的。”温辞说着还努力扯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秦渝说:“不好看。”
温辞的笑就挂在脸上,变得很苦很涩。
“几点的飞机?”
“十一点。”
秦渝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温辞就该出发了。
一个小时,他该怎么做才能留住他的爱人?
意识到留下是个错误想法,他又问:“我真的不能跟过去吗?”
“不能。”
秦渝看着温辞的目光很直白,第一次展现出他的执拗,他问:“如果我非要去呢?”
温辞哑然,红热的眼睛又一阵滚烫,他任由眼泪滑落,任由秦渝的手摸上自己的脸,
“不要哭。”秦渝的声音是心疼的,眼睛里也有泪光,只是他把自己当作是温辞的依靠太多年,习惯了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坚韧。
温辞抓住秦渝的手,拉下来又没有松开,有些哽咽地说:“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不做一个自私的人,你不能再拽着我不放了。”
这句话有些严重,说的人难受,听的人也难受。
温辞因为小时候的经历需要爱渴望爱,但他善良纯粹,他的爱也是有原则的,需要与他的爱共性。
他不能接受秦渝将他当作亲人,却跟他做着恋人间才能做的事。
爱情应当是纯粹而美好的,自由的,不被束缚的,不应该被任何条条框框圈住,至少在他这里,爱的行为发生就只能是出于爱的本意。
因为太爱了,他愿意委曲求全,但没有人会愿意委曲求全一辈子。
秦渝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抓不住温辞这个人了,他心底的不安感骤然间爆发,强烈到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可以比拟,他想,要是就这样放温辞走了,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但温辞都那样说了,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合适了。
他下意识又要道歉,被温辞开口打断。
“秦渝,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求你。”
如果秦渝算是过错方,会让温辞觉得自己也有错,错在没能力让恋人对自己保持长久的新鲜感。
秦渝估摸着空调可能调得有点低,他觉得有点冷,心底也渐生寒意,温辞的手也是凉的,但他不敢也不能再肆无忌惮地覆上去了。
“我们可以每天都联系吗?”
温辞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不能做约定,因为秦渝会把约定当作是一项任务。
“偶尔呢?”似乎知道温辞会如何回答,秦渝很快接着问:“很偶尔呢?”
“我们还是家人,也是朋友。”
秦渝有些急地说:“家人和朋友是可以每天联系的。”
“是可以,但是我们需要一段时间去习惯彼此不在身边,所以,暂时就不要联系了吧。”
最后的时间他们是在沉默中度过的,就那么不远不近地坐着,没有对视,眼睛无神,视线空空,只是生理性眨眼,没有规律地移动视线。
他们沉默地接受着眼下的状况。
不是无话可说,想说的话很多,多到两人的嘴巴都需要用力才能保持闭合状态,但全都变得不合适了,说什么都是没有分寸。
指针不客气地变化,温辞动了动身体。
秦渝几乎立刻跟着起身,眼巴巴的望着对方,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那曾是温辞才会有的样子。
秦渝从前无论面对什么状况,永远沉稳,即便内心已经慌张到了极点,面上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显现,但眼前的秦渝,没有了任何伪装,心情、想法全都展露在了言行举止上。
这一刻,温辞很恶劣地感到了一丝满足。
“我该走了。”眼泪早就止住了,温辞说着离别的话,也给出了离别的微笑。
秦渝有些迟缓地点了点头,说出了当下能说的话,“我送你。”
“很晚了,不用,我约车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好好休息吧。”
“不会不让你走。”秦渝的嘴巴闭上又张开,说,“我保证。”
温辞走近一步,主动抱上秦渝,“不了。”
是他害怕自己会舍不得,是他害怕自己会反悔,是他不敢保证。
秦渝再次见识了温辞的执拗,执拗,又心狠。
行李箱当然早就收拾好了,不止行李箱,还有他们的家,温辞把应该清理的都清理了。
秦渝意外也不意外,是决绝的温辞会做出来的事。
“这是明天的小画卡。”温辞有犹豫过要不要送,其实很没必要,但这是他最后的私心,他就最后纵容了自己一回。
画画的时候,桌上才放了两天的玫瑰掉了一片下来,应该是修剪的时候不够用心,花没有被养得很好。
他抬手去碰,力道不大不小,花瓣又掉了一片,像是故意的,又像是实在不小心。
一片单调,两片就正好,好看又浪漫。
他提笔多画了一张小画卡。
就当是今天多爱了秦渝一次。
但这一张他没有送出去,他不能送出去。
秦渝垂在腿边的手抬得很艰难,发着颤,却接得很稳。
画很不起眼,不起眼到不像是温辞画的,简单到有手就会,单单用三两线条勾勒出的一张笑脸。
温辞想要笑着离开,他做到了。
只是他们都明白,那张笑脸之下是理不清道不明的诸多情绪,是被生拉硬拽挤出来的。
出门就几步路,秦渝一直跟在温辞身后,温辞就不客气地无所顾虑地转身钻进秦渝怀里。
“秦渝,别来找我,也别等我。”
“千万。”
没有人能把秦渝抢走,所以他得主动还以自由。
秦渝,我还你自由。
温辞当然感到遗憾,感到难过,但他仍然决绝,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不知足才最可能将这段感情推入深渊,他的脑海里存有着鲜活的记忆,他能跟这些记忆非常友好地相处。
这个拥抱是单方面的,秦渝的手始终垂放着。
他既然留不住温辞,就不希望温辞被这份回忆困住,所以他惯用了沉默。
万一温辞能更幸福呢?
他这样想着。
“咔哒”一声响,他们就已经开始了对彼此的思念。
他们都曾以为,他们相爱就会永远相爱,是天不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