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缝间的猫》木以得言

3、第 3 章

　　“今天我们班级来了一批新同学，但大家平常心就好。”班主任说着将每个人的座位分配好，“还有一位新同学会在下周一来到我们班级，最后那个空缺的座位就先暂时留给她了哈。”
　　树玄参听着班主任的话，走着自己的神，感受到那些似有似无的目光，她心中已经猜到这位缺席的新同学是谁。
　　对于树玄参来说“面对已知的未知，比迎来未知的未知”焦虑的多。
　　“吃肉干吗？”新同桌完全没有在意树玄参的面部表情，伸手就将书包里的肉干递了过来。
　　树玄参这才回过神来，双手接过肉干后就在晚自习的教室里吃了起来，“谢谢。”脑海里响起了班主任的声音：“树玄参！你就坐到向乡那吧。”
　　向乡......很特别的组合呢。
　　“这些都给你了。”
　　“啊？”树玄参捧着一把肉干有些不知道放哪。
　　“袋子也给你了！”
　　“好，好的......谢谢。”
　　“喜欢就好。”
　　看着同桌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转头就叼着肉干去写作业后。树玄参默默将肉干塞到了自己的书包，并且也终于把书包放到了双方中间那条公共领域内。
　　两人的书包就那么随意地堆在中间那个地板上，而这两人与其他组相比，直接省去了再次的自我介绍。
　　重新适应新环境，对于树玄参她们来说很别扭，但也尽力掩盖着不适。毕竟自己上来这个班级的同时，也有人被迫离开了这个班。
　　对于调班这个行为，有人向年级主任抗议过，被严厉教育了一番；跟班主任说明自己的顾虑，也被敷衍忽视。经过老师们的协调，最终让这些“反抗行为”全都石沉大海。
　　毕竟这所学校里都是普通学生，不是什么拥有天赋或是“开窍”的学生。拥有反抗话语权的奇才都在城市另一边，留在另一边的都是只能好好听话的乖顺学生。
　　树玄参虽然早已预测到反抗无效，但也还是很喜欢那些勇士的行为。
　　敢于说不，敢于拒绝好意，不惧自我选择的后果，不惧他人的经验劝诫......
　　太多太多，但太少太少。
　　少到树玄参每次不前进时都会回忆起那个蹲在角落独自哭泣的同学。
　　如果当时我能去递一张纸，如果昨天我能向老师说......
　　什么都没有做，从初中到现在也丝毫没有进步......
　　什么都没有，如果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就......
　　初春的山腰，雾气带来的冰凉，也没比过身边同学的闷热感。
　　明明熟悉的跑道，在看清身边同学的面庞后却突然陌生，让树玄参左脚绊右脚踉跄了一下，身边没有打趣的笑声，心中自然也没有羞恼，但......总感觉心中的烦闷感更加沉重。
　　在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中，跑操终于结束。重回教室，树玄参忍不住感叹着没有汗臭味的真好时，她终于看到了她。
　　“树玄参，我来了。”
　　树玄参止住脚步，努力克制着自己震惊的表情，但条件反射皱起的眉头还是暴露出来了她的情绪。
　　我们两个到底哪像了！她们怎么从她遮的严严实实的眼罩看出来我们是双胞胎的！她戴着眼罩哎！哦，我也留了奇怪的发型，半斤八......不对，这不一样！她叫什么来着......
　　“嗯，你终于来了......来了就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陪她演戏，但树玄参努力保持着面瘫，努力不然自己暴露出自己那些排山倒海的内心咆哮。
　　......好像，记忆里没人和我提过她名字，吧？
　　应该，反正我没听到过......
　　树玄参强撑着，随意坐到了她一旁的空位，拿起她的课本，祈祷着这位天降姐姐能有在课本写名字的习惯。
　　“景乌川......”很幸运，她有写，没有让树玄参再去明目张胆地扒拉她的作业本。
　　和妈妈一个姓，也算合情合理，这戏做的挺全。
　　“你姐这字和你的有得一拼！”王风在新班级里还是偏向于找老同学玩，所以一回到教室就来找坐在角落的姐妹两了。
　　“你直接说一模一样得了。”
　　“不不不，你姐的字还是好看一点的。”
　　这还是王风第一次见到树玄参的姐姐，初中因为是住校生和走读生本就有道天壑，能玩到一起，这里面全靠李晨羽，不。应该说，全靠树玄参和李晨羽关系好。
　　王风知道自己没走进树玄参那条警戒线里，但她也不在乎这条警戒线，在这条线外的交谈也是王风自己很喜欢的舒适度。毕竟，谁也有点小秘密不是。
　　王风看着眼前这一对除了眼睛以外没有任何不同的双胞胎，向着景乌川打了声招呼后就回到了自己座位。她还想趁着有时间补个觉，并不想参与她们的家务事。
　　沉默的氛围让树玄参有些不舒服，刚想开口开溜，就看到景乌川伸出手来，像是想要捏自己的脸。
　　“怎么？”树玄参用手里的书隔开了她的手。
　　“只是觉得你这样板着一张脸，”景乌川接过自己的课本，“挺可爱啊！”
　　“你......自恋！”树玄参努力保持镇定，希望对方忽略自己脸红的状态。
　　“现在更可爱了。”
　　果然注意到了！
　　树玄参仓皇逃回自己座位，将脸埋到自己手臂里。
　　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的王风，看着前面那人绯红的耳朵和角落那个明显一脸笑意的姐姐，有些可惜自己没吃到第一口瓜。
　　新班级的学习节奏需要新同学们自己重新适应。新环境，新老师，新节奏，新的上课路线......一切都变了，被迫调班的同学被迫接受着一切的变化，努力使自己远离黑色的漩涡。
　　每个人都想要找到自己，都祈祷着找到自己的是引导自己的光亮，而不是吞噬自己的暗涌。
　　在排队回宿舍时，树玄参终于忍不住质问今天一直盯着自己后脑勺的视线源头。
　　“我脑袋上有朵花吗？”树玄参回过头瞪了眼跟在身后的景乌川，继续转过头低头玩着手里的手机。
　　“没有。”
　　“没有，那你......”
　　“但谁让我家妹妹那么可爱呢？”
　　“谁是你妹妹了！”树玄参躲开那个揉着自己头发的手。
　　景乌川也没有继续逗她，“嗯，不是不是。”看着眼前明显已经炸毛的树玄参。
　　这多像小猫。景乌川暗自感叹着。
　　“我只是想多看你两眼。”
　　听着景乌川有些可怜的语气，树玄参毫不留情面地回答道，“你是在观察我吧。”
　　“你那么无聊的吗？”
　　树玄参今天脑袋里一直盘旋着那句——我将会取代你。
　　这句话让她精神紧绷了一整天，让她现在疲惫非常，连理智的控制程度都降到了最低点。
　　很多话她都没办法经过加过，委婉温柔一点的说出，直接变成了最尖锐的茅抛出去。
　　所幸，景乌川不在意那些茅地刺入，反而喜欢接着那些茅前进。
　　“我就是在观察你，”树玄参听着这个话头，似曾相识，景乌川可不管她在想什么，继续说道，“这很重要，一点也无聊。不如说，你在那就会吸引我的目光。”
　　队伍周围的同学虽然也很吵闹不关注这姐妹两的，但还是有人悄悄关注着这边的对话；就比如那个难得没和李晨羽去食堂，一下课就冲回宿舍的王风。
　　站在队伍里缩着脖子的王风听到景乌川这话，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是，我是不是可以嗑一个大三角。
　　“哈？”当事人听到这话也很惊讶，“我是不是该说你自恋。”
　　“我两长得不一样。”
　　“你竟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又不聋。”
　　王风：......真不愧是两姐妹。
　　难得被梗住的树玄参看着终于排到门口打卡点，立马转身，打卡，快步离开这个人的身边。
　　进入宿舍后，两姐妹的床位离的有十万八千里，两人洗漱完毕都回到了自己的床铺，这让赶着来吃瓜的王风有些郁闷地坐到了门口的桌子上，感叹着自己没吃够之类的。
　　因为三人回来的太快，其他人都还在排队。这两姐妹的距离感，难得让王风感叹——这宿舍好大......好吓人，好想逃呢。
　　有点无聊。
　　要知道，这宿舍虽然有半间教室那么大，但却有18个人塞里面了，平时的拥挤感有多强烈，现在都空旷感就有多渗人。
　　“吃吗！”从食堂回来的李晨羽一下子挥开王风那撑着膝盖的手，让王风一个踉跄，差点栽下去。这场景把李晨羽手里的丸子都差点吓掉，“哇哦！对、对不起！”
　　“没事没事。”王风有些无语地看了眼李晨羽，“这不是还活着吗？”
　　说着就跳下桌，和她一起坐到树玄参的铺上。
　　“今天还好不？”李晨羽递出来一块水果。
　　树玄参接过水果嘟囔地回应着：“嗯，还好。”
　　王风看着卡顿了一秒后就咬住水果回答着的树玄参总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出一本观察日记和景乌川交流。
　　“你们都上去了，我课间时间好无聊了。”
　　王风：“那么惨？”
　　树玄参：“......少来，你个蝴蝶，怎么可能找不到人聊天。我们中午饭时间不是去找你了吗。”
　　“行吧，”李晨羽故作伤心，“让我这孤家寡人独自回床上歇着吧。”
　　“拜拜了您内。”
　　“嗻！慢走。”
　　王风看着麻溜缩回床铺的李晨羽，也起身回床，“得勒，我也去赶作业！”
　　“加油。”
　　“加油！”
　　这间宿舍唯一被调班的两人都给了对方一个同情的目光：半夜再见。
　　她们都知道，以后这片宿舍最后的灯光将会由她们承包。
　　最近的课堂让树玄参很不适应，但她总在说服自己——习惯了就好。
　　生物老师、英语老师......政治、地理、数学、语文、历史，啊，物理老师还是她，真是太好了。
　　化学老师在说什么啊？怎么全是笔记，这是在念PPT吧，为什么她们可以听的那么认真。
　　树玄参揉了一把自己这皱成一团的脸，有些晕晕乎乎地念叨着。
　　啊，至少同桌也没听懂的样子呢......不对，那作业咋办。
　　仗着自己写字超快的优势，树玄参可以抽空转头看向窗外风景，眼前的景色慢慢从电线上的松鼠，变成了坐在角落同样在看着她的景乌川。
　　景乌川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朝她笑了笑。
　　而树玄参像是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立马将脑袋转了回去：我为什么要看她。
　　但也多亏了景乌川，这节化学课树玄参难得没有打瞌睡，全靠自己将笔记写全了。
　　看着自己满满当当的课堂笔记，树玄参突然想到了家里的那本书。
　　“完。”树玄参如同叹气一样的总结出声。
　　这周末......要回家！还要和她睡一张床！那是我的床吧！她没有自己的家吗！
　　向乡看着树玄参盯着课堂笔记有些苦恼地扯着头发，看样子很是努力，“今天的内容......很难吗？”说完也一起低头看起了化学笔记。
　　坐在后面的王风；你想多了，这位同学，她肯定在想别的事；不过今天的笔记真的很难呢......对于今天的作业来说，约等于没用。
　　体育，算是树玄参为数不多的有着明显天赋的学科，尽管初中多次被选入校队预备役，但因为不喜训练的严苛，和承受不住学习成绩的压力，树玄参每次都会给老师点面子，练半个月、一个月就退出训练。
　　现在高中上体育课，树玄参都不会让老师注意到自己。
　　就在她企图再次像高一时隐藏自己时，她看到了被老师调到自己身旁的景乌川。
　　“你两是双胞胎？”树玄参默默看着老师瞬间亮起的眼神，感觉到自己平静的体育课要离自己远去。
　　行吧，爱咋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