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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下午,叶流还回学校上了两节课,他早上在学校自残的事迹在全校出了名,收获了许多关爱又意味深长的目光,一阵心烦。

      左手写的字歪歪扭扭的,他伏台自闭,还是在吴建的课上。
      吴建讲课的声音刹间停止,看向他那个方向,班里的人注意到了,也齐齐回过头来看。

      于溯停下笔,看了一眼说:“老师,他只是困了。”
      吴建对叶流欲言又止,他斟酌道:“那去卫生间洗把脸,于溯,你跟着去。”
      “哦。”于溯站起来,把叶流拉走。

      叶流郁闷,他趴在栏杆上看风景,也不愿意进厕所,“我不困。”
      于溯手心捧着水出来,扑在叶流脸上。

      叶流偏躲,踹他,“你想死是不是?”
      于溯:“谁让你来学校的?”
      “时间就是分数,你不懂。”
      “……”

      吴建忽然接了一个电话,急冲冲地出了门,叶流靠着栏杆望去,“他咋了。”
      于溯摇头,“不知道。”

      吴佳佳的数学竞赛只得了二等奖,这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班里忽然一连几天没有数学课上,也没有班主任。

      于溯再一次见到吴建,此人已经颓唐了许多了,很少人会注意他的头发不再像以前一样是一丝不苟,而是被那半个月苍白了一大半的头发吸引了目光。
      四十多岁的年纪,中年正当时,面露却尽是疲态,黑眼圈重得像熬了十几个通宵。

      直到他开口,人们才说,吴建还是那个吴建,严格的,不苟言笑的老师,但又不是了,那个永远保持教学干劲的人现在充满了疲态。

      他一生教导过二十届学生,杂牌能上名牌,失利能成黑马。经验丰富,教学老道,雷厉风行,教师人人敬重,学生又爱又恨,校长都得让三分。

      唯一失败却是他的女儿,不过是一次比赛失利,从高楼跳下,挽回一条命,但成了残疾。

      这个腰杆在学生面前直了二十年的老师,现在真的弯了起来。板书写了一会儿便叹了口气不写了,骂人的话说了一会便叹了口气不说了,模样像老了十岁,心态像老了二十岁,想退休却不能,成为多嘴人的谈资。

      于溯是喜欢这个老师的,他是离得最近的看客。
      “小溯,放学来我办公室一趟。”吴建吩咐,他又穿起了皮鞋。
      “哦。”于溯应声,并未抬眼。

      叶流替他抬了,看一眼便忍不住说:“老师,我妈说熬夜si……对身体不好。”
      吴建叹了一口气,“没办法,人老了就会失眠,不像你们年轻人了。”
      叶流又说:“我妈说叹气老得快。”

      “……闭嘴。”吴建做了个封嘴巴的手势,出了教室。
      叶流托起腮,“他怎么这样了?”
      于溯耸耸肩:“后悔了。”

      叶流去接叶音子,他去时小学门口的人还挺多,一小堆人叽叽喳喳挤在墙角。
      他视力极好,从远处看,能清晰地看到叶音子的脸,还有她的头发被一个人扯住……
      “?!”

      叶流冲向人群,在两步内刹了自行车,拉开撕扯的两个人,“音子,松开,你干什么!”
      叶音子:“她骂我没爸爸!”
      被扯的人:“谁让你抢我爸爸!”
      “我没有!”
      “够了!”叶流拽她走,“回家!”

      于溯在病房里见到了吴佳佳,双腿缠着绷带,半阖着眼睛,醒似未醒。
      “小溯,来,坐。”吴建搬来个小凳子,又对他小声说:帮我劝劝她,吃点东西。”

      于溯坐下,手剥着橘子,分了一半给吴建,问:“你都劝不了,我能劝什么呢?”
      吴建急道:“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放心,我不反对。”

      于溯把剩下半个橘子放到桌上,笑:“老师,你误会了。”
      吴建:“啊?”
      病床上的人忽然翻了个身,装作听不见。

      于溯:“有些东西,做不做只在愿意与不愿意,就像活与不活,只在愿意与不愿意之间,如果不敢拔针管,那何必让自己挨饿?”
      “老师,你先出去一下吧。”
      吴建:“哎,好!”

      病房门被关上,于溯的目光转向吴佳佳,“他挺着急的,我没见过他这样。”
      “晚了,跳都跳了。”
      “网上的事谢了。”
      吴佳佳抿了抿唇,恳求说:“为作报答,就不跟他解释我俩的事了,行么?”
      于溯不置可否,抬腿想走。

      “小溯。”吴佳佳叫住他:“把我的日记本故意给他看。”
      “不。”
      于溯合上了门,瞥了一眼不过在旁一会儿,就等睡着了的吴建,握紧了拳。

      疯子,真是疯子,他想到了叶流手上的伤口,滋生一种莫大的悲哀与恐慌。

      学校的场地被征用,和外校办了个篮球友谊赛,于溯参与练习时间的少,只是报名做了个替补。
      从教室的窗口望去,可以看到聚集的人群,叶流转了两圈笔,完全挪不动脚步。

      二十分钟过去了,场上响起了欢呼声,叶流扒着窗户,看到于溯还坐在椅子上,但他们队似乎换人了。
      他伏台捂住脑袋,隔绝远处的声音。

      池白上来翻找书包,奇怪:“你不回家在这干嘛?”
      叶流抬头看了一眼,“你管我?”
      池白从书包中拿出相机,拍了他一下。
      叶流忙挡住,“你有病吧?”

      “哈。”池白笑了声,“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爸被保住了,我不用转学了。”
      “哦。”
      池白把相机带挂在脖子上,听着下面的热闹声又说:“于溯不是在下面?你不去看看?”
      叶流没底气道:“我,我一会就去。”

      底下又响起了更热烈的欢呼声,池白往窗外看,“于溯上场了。”
      “这么快?”叶流抬眼,看到有人一瘸一拐地走出场,纳闷:“他们怎么总换人?”

      池白笑说:“因为他们对战的是江哥啊,江哥打球可阴了。”
      叶流半怔,“什么意思?”

      池白故作惊讶:“江止你不知道?上次和同校打,十个上八个残,偏偏裁判还看不到他犯规,技术好的没几分钟就被踢……喂?人呢?”

      于溯进了一个三分球,场上瞬间响起了爆炸式的惊叹声,叶流直直看着那个方向,手有些抖。
      他挤进人群,找了一个最明显的位置。

      于溯配合着传球,转身时看到叶流,他认真了许多。
      比分逐渐靠近,打平,拉大,江止抢到的球每每都能被于溯抢走,他不动声色地掰响了指关节。

      池白在一旁举着相机狂拍,“江哥!加油!!”
      江止咬咬牙,比了一个ok的手势,继续打。

      比分再次追平,于溯的球被抢了几次,他回头,下意识想找叶流的身影——不见了?
      就走了?他失落,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

      上半场倒计时半分钟,于溯抢到了球,欢呼声要震裂人的耳朵。
      他竭力运球,躲过一道又一道人形屏障,最后一道是江止的。

      于溯忽然又看到某人了,站在他恰好看得到的方向。
      他来不及惊喜,刚想投篮,却看到叶流一个向右躲的手势,电光火石间,他向右一跨,将球抛给队友。

      “噗通!”一声,江止贴着他身侧一记滑铲摔趴下去,痛苦地蜷缩在他原来站的那块地方,于溯分明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响声。

      欢呼声唏嘘声随着尖锐的哨音响了,上半场比赛结束,他愣在原地,看着江止被人小心地扶起,叶流跑去找了校医。

      于溯接过不知谁递来的水,坐在椅子上,队员们在讨论着战术,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校医来了,检查了一下说要到医院照x光,江止疼得直冒冷汗,他拽住池白的胳膊说:“他为什么能躲开?”
      池白:“我怎么知道?可能运气好?”
      “该死!把你相机给我!”

      江止停在一张相片上,掐紧了矿泉水瓶。

      叶流帮于溯擦了擦后颈上的汗,“欠我一个人情。”
      于溯察觉到他的手指还在抖,站起来说:“我不想打了,我们回去吧。”
      叶流:“可以么?”

      还有一个替补,于溯跟队长说了声,牵住他的手,“走了。”
      “哇喔~”后面传来一小阵起哄声,叶流回头看了一眼,将手抽了回来。

      于溯舔舔唇:“我渴了。”
      “自己去买。”
      “我要喝你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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