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又又》祈明佳

13、29

　　柯诚问程幼幼这周六要不要和他一起过生日，他请客。彼时班上已经只剩下他们俩，其他人都出去吃晚饭了，他们点了筒骨汤粉，刚从楼下拿上来，屁股都还没坐热。

　　程幼幼都还来不及掰开一次性筷子，闻言略有迟疑。

　　柯诚开玩笑地说，“我生日哎，来吧，总不能还要谢遇允许吧？”

　　程幼幼手一抖，筷子应声掰开，一根木刺扎进肉里，他轻轻“嘶”了一声，柯诚却比他还要紧张，迅疾拽过他的手掌摊开，在中指左侧，隐约可见一根软刺。

　　程幼幼心生怪异，想到那天晚上红绿灯边他追问出来的事实，将手抽回来，没拽动，只好说，“不是要紧事，你松开。”

　　柯诚抿唇，“谢遇如果在这里，你应该不是这个样子。”

　　“这和谢遇有什么关系？”程幼幼不解。但柯诚满脸失落，看起来很沮丧。他心一软，一边拉开外卖盒子的盖子，一边问，“这周六吗？”

　　“什么？”

　　“你的生日。”程幼幼吸了一口粉，嘴巴里都是食物，说得特别含糊。

　　“对，这周六。”柯诚很开心，兴奋地问，“你答应了？”

　　对面的人很仔细，很认真地咀嚼每一口米粉，然后说，“但是你朋友我都不认识，可能会有点尴尬。”

　　“不，啊，嗯……”柯诚差点想说根本没什么生日，“就我另外一个朋友，我们三个吃顿饭一起看场电影就可以，也没什么活动不是。”

　　“那，看哪个？”

　　柯诚掏出手机，当着程幼幼的面点开电影票购买界面，“就这部《怪兽电力公司》。”

　　程幼幼眼睛一亮。

　　柯诚注意到，心道果然没选错，“就这场两点的吧……好像没什么好位置了，五排六排都没了，我们买四排吧？”语毕，他当着程幼幼的面下了三张票的订单。

　　吃完饭，柯诚说去扔垃圾，结果这趟垃圾扔到晚自习才回来，晚自习铃声都响过好几趟。柯诚回到座位上，还来不及把气喘匀，手里紧紧捏着一根绣花针，举到程幼幼面前。针尖在白织灯下似乎在发光，“咱们把刺挑出来吧？”

　　程幼幼脸煞白，“不是，你……你去哪儿找的？”

　　柯诚微笑着想要仔细看他的那个伤口，“问了几个同学，找住宿的学姐借的。”

　　程幼幼火速用左手盖住自己的右手，大声道，“我不！”

　　这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他们俩前后桌四个人刚刚就听着声，眼下嘻嘻笑作一团，鼓励程幼幼不要害怕。

　　“不就挑个刺儿么，别怕，要不然你咬住你自己的左手？”这话被柯诚瞪了一眼，刘文滔笑得更大声。

　　“你还害怕这个？”柯诚用激将法。

　　“我、谁说我怕。”

　　柯诚把他手翻来覆去，仔细找最好的角度，前桌陈学琴还把小台灯掏出来照，好方便柯诚小小开展手术。程幼幼手略抖，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柯诚还在那琢磨怎么下手。

　　“你行不行？”

　　柯诚找好角度，一扎，一挑，程幼幼的“啊”卡在嗓子眼，半点儿声没出，惊喜道，“哎，不疼？”

　　柯诚自信说，“我怎么会舍得让你疼。”

　　*

　　这天晚上，谢遇照常帮程幼幼改完一些理科卷子，虽然文科还是照常烂，但他的化学已经直上90分。还有时间，可以一天一点进步。

　　“周六要不要去看电影？推送看到有《怪兽电力公司》，我们吃完日料再去？”

　　结果程幼幼没回答他，正趴在床上打音游呢，突然就地一滚把自己塞成蚕蛹。

　　每次他撒谎，谢遇都能看出来。

　　可惜他不知道，谢遇不但能看出来，还能听出来。

　　他人在被窝里头，声音跟吞了棉花一样，充满实质感，“不凑巧哎，班级组织了活动，我得去学校参加。”

　　谢遇特平静地说，“什么活动，校外人员能参与吗？我可以一块儿去。”

　　程幼幼提高声音，“不能！”

　　“只是……校内活动，我参加完了就马上回来。”

　　谢遇一眯眼睛，脱下拖鞋上床，单手撑头，侧身躺在他旁边。

　　床受了点轻压，微微一弹，程幼幼的心也和床垫一样轻轻弹了下，瑟瑟颤动着。随即，温热的气息从旁边传来，谢遇隔着被子，用中指弹了下他的额头。

　　被子很厚实，一点都不疼。

　　谢遇说，“玩的开心，我等你回来，我们晚上一起做卷子。”

　　蚕蛹滚来滚去，好像撒娇，滚着滚着，完完整整撞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