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彼得潘》杜紫藤

6、四 初恋般的记忆

　　四、

　　程叙知道，小方对潘乙的印象并不好，所以有些话他并不想对小方说。
　　程叙还记得第一次在屏幕上看见潘乙时候的那种震撼感觉。第一幕，是他穿着白衬衫骑在自行车上的背影，然后他回头，对着身后心仪的展开笑颜。夕阳照着程叙的笑颜，他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仿佛是在牛奶中流动的两丸黑色水银，不太合身的白色衬衫被风轻轻吹动着，被夕阳镀上了浅浅的金色。
　　那一瞬间，程叙的心忽然被这画面狠狠的敲击了一下，而后那画面就被深深的印在了程叙的记忆之中，留存了二十年。这像初恋一样，虽然结局未必是好的，但是那样美好的感情却永远保存在记忆之中。
　　因此，虽然潘乙现在已经沦落为给新人做布景的角色，但在程叙的眼中，仍然保留着对潘乙最初的印象。这印象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反而会像酒一般，时间越久远，滋味越醇厚。
　　内心里，程叙对于潘乙现在的处境不仅仅是同情，更有一种难过的感觉。程叙始终在记忆中仰视着那个夕阳下少年的影像，而如今那个少年仍然是当年的模样，除了年纪几乎什么都没有变，而自己却被对方所仰视。
　　这种心情很复杂，不能以好或者坏来论，但无论如何，就算只为了自己心里好过，程叙也希望潘乙能更好些，希望他可以东山再起。
　　小方自然不会理解程叙的这种心理，而且程叙猜测，就算是告诉潘乙，大概对方也会对自己的这种心理嗤之以鼻吧。
　　这个时候，潘乙已经与叫他的那个人说完话了。他并没有再回来与程叙继续说话，而是自己走到片场的一个角落中坐下来，呆呆的看着拍摄现场。
　　那种疼痛的感觉又微微震颤着程叙的心房，这仍然是记忆中那张少年的面孔，但他的眼睛里已经不再是当年那种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无视一切的冷漠，似乎盯着面前的什么在认识的看，但眼神却是涣散的，没有焦距。他坐在那里，很冷清，连他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冰冻过一般冷了下来。
　　程叙轻轻叹气，不忍再看下去，转头对坐在一旁正在与其他剧组人员攀谈的小方道：“走吧，回去吧，一会儿导演该找了。”
　　“哦，好。”忠心的小方迅速转回头，跟着程叙一同离开。
　　下午是程叙探班毛晓菲，傍晚的时候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偶像爱吃水果的毛晓菲拎着一大袋水果前去探班程叙。
　　探班自然也算是借口，其实是作为新人的毛晓菲当然是希望通过片场来结交更多的导演，给自己制造些出头的机会。出成为当红明星，这是几乎每一个艺人共同的目标。毛晓菲虽然腼腆，却也不能免俗。
　　程叙自己也是从新人过来的，当然能理解毛晓菲的这种心理，便也将片场一些其他人介绍给毛晓菲。毛晓菲打过一圈招呼，每个人手里都塞了些水果后才在自己偶像的身边坐下。
　　与毛晓菲聊了一会儿演艺圈的话题，程叙忍不住将话题扯到了潘乙身上。
　　“潘乙那个人，你觉得怎样？”他问毛晓菲。就算程叙想帮助潘乙，他也希望了解一下潘乙到底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人。
　　“怎样啊……”毛晓菲颦起眉，表情有些为难，“他这个人……挺难说的。——人倒也不坏，只不过有时候感觉怪怪的，而且他都冷冷的不太理人的。”
　　“对新人冷冷的还是对其他人都是？”程叙好奇的问。
　　“都冷冷的吧。”毛晓菲摸摸头，“你看就算跟黎导——嗯，你应该知道他跟黎导是那种关系，是靠那种关系才能参加这个戏——就算跟黎导，看起来也还是挺冷冰冰的——当然了，倒是比跟我们这么不熟的人比更热络些，不过也没有特别热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