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劫》杜布依

18、第十三章 离奇叔侄

　　璎珞花开满远山的时候，吹笛人的调子终于洗脱了哀怨，带着点哥儿俊姐儿俏的俏皮小调满山遍野的响彻了。

　　每当那个时候那个无良的师傅总是不阴不阳的在薛艳阳耳边说道：“哟！春天来了，春心也该动了，有些人别死皮赖脸的蹲在家里蹭饭吃了，老爷子我还等着有人来养我呢！”

　　每当这时，薛艳阳“含情脉脉”的转过头，抓住他的的手，“师傅，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孝敬你的。”

　　师傅白了她一眼，“靠你？你别给我败家我就该求神拜佛了，丫头，你长这么大还没给我赚过一分钱呢，真是的啊，我怎么收个女徒弟，赔钱货啊！”

　　她伸了伸舌头，有些汗颜，说实话，跟在老头子门下那么多年，除了功夫她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学会，不过关键的老爷子就是奇懒无比，他们每天的膳食都是隔壁大妈一起做的。

　　她一向嘴跟着脑子走，刚想到这茬就情不自禁的嘀咕了出来，老头子耳力奇佳，一听，眼珠子立刻瞪圆了。

　　“好个丫头，居然还怪起我来了，你看看隔壁的天水的徒弟，都是洗衣做饭全包的，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个不贴心的徒弟啊！”

　　原来隔壁大妈每天送来的饭菜都是她的徒弟做的啊，难怪她说怎么水平时好时坏的，以后去打听打听他们怎么分配任务的，想办法找出那个做的最好吃的，每天给大妈做饭，她也好蹭着吃。

　　大妈，如果江湖上的人听到她居然把赫赫有名的女魔头这样称呼多半会吐血而亡，天水妖女，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妖孽，是个遗祸千年的主！

　　心肠歹毒，出尔反尔，拈花惹草，祸国殃民……当时这样的形容比比皆是，可天水依然我行我素，反而变本加厉的坏下去。

　　那时的武林中一直广为流传着她说过的那句话：本姑娘生出来就是立志要做妖女的，没有最妖，只有更妖！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远山上待着？

　　远山是塞外的山脉，是脱离了武林纷争的地方，这里没有江湖，只有小溪深潭，这里也没有江湖，只有山农野夫。

　　像天水这样不甘寂寞的人居然会留在了这里，而且落地生根，简直就是个奇迹。
　　可奇迹就是这样发生了。

　　老头子有次喝醉了久的时候提过一次，据说她是来这里祸害一个人的，可是一直没有得逞，所以她就留下来了。

　　薛艳阳好奇追问那个人究竟是会，可老头子也直接喝挂了，睡了一天一夜才起来。

　　她暗自嘀咕，那人的酒量从来都是千杯不倒的，那种表现分明是想隐瞒什么。

　　从此之后她便在心底认定，大妈和师傅肯定有一腿。

　　“哎呀，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好心好意捡了两个女娃收为徒弟，到头来却是一个狼心一个狗肺，都不知道报答我这个老人家啊！”师傅继续嚎啕着。

　　薛艳阳跟着他念念有词，这些话他从她十五岁那年不小心把师傅最喜欢的烟嘴摔坏后看，这番话就一直说到现在。

　　她也不是省油的灯，铜皮铁骨百毒不侵，在他三天一小说五天一大说的喋喋不休中安然的存活了下来，而且活得自在潇洒有滋有味。

　　她总是这样自我安慰，不是我不好，是师傅年纪大了，寂寞了，他喜欢说就让他说吧，谁要师傅身边就只剩下她一个徒弟了呢。

　　其实她还有个师姐，两人同岁，当初她们师姐妹刚刚长出点小样貌的时候可是这远山上的姐妹花，都是出落的那么水灵啊。

　　可谁知道她们从小就不和，不对，与其说不和，不如过根本没有话说，那个冷面女几乎都不怎么理人，连师傅都拿她没辙。

　　十四岁的时候师姐独自一人下山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薛艳阳突然笑了，看到柳如璧和梦三金对峙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到了她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师傅。

　　这两人怎么看都像以前是认识的，而且纠葛应该还不小。

　　双水谷的事情算是完满的结局了，虽然谷主齐恒还没有伏诛，不过武林通缉令的手段可不小，这江湖远没有表象下的这么平静。

　　不过柳如璧这个武林盟主可是如日中天，五月初五，恰逢他的寿辰来临，也不知道江湖上是怎么传出消息的，大大小小的门派都派了人来贺寿。

　　当洞天府外被一群武林傍身的武林人士围得水泄不通的时候，柳如璧有些哭笑不得了。

　　洞天府虽然清幽可毕竟是新晋门派，哪里有那么大的地方装下这门多人，他当即叫出三护法花照影到长安城里给这些人安排住处和晚宴的地方，

　　长安城是天子脚下，客栈颇多，再加上一些空置的庄园，花照影勉勉强强给他们凑够了住处，而长安城里的酒楼最大的唯有醉梦楼，晚宴也只能设在这里了。

　　醉梦楼里三层楼的大厅都被包了下来，厨子伙计忙的个热火朝天，亏得这里平日里生意就好，否则还真应付不了这样的大场面。

　　柳如璧来的时候薛艳阳还没有走，评书老头刚刚结束今天的故事，她还在百无聊赖的回味着。

　　他一进来就看见了人群中那个红色的身影，她回眸也见到了艳阳下那个柳色的身影。

　　这是他们盛世繁华后第一次见面，也是今年的初见，将近半年来，两人仿佛都经历了许多事情，好像比上次见面多了点什么。

　　他率先朝着她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过来。

　　她顿觉有些突兀，可还是回点了头招呼他坐下，正想介绍同桌之人与他认识，却见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难得的是柳如璧的神色有些不自在，这人可是在武林大会上，众目睽睽下都谈笑如风，指挥若定的人，如今的表情让人惊愕不已。

　　在看梦三金，唇边的胡子终是派上了用场，此时他的样子用吹胡子瞪眼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她暗笑道，猜度着两人的纠葛，有人却立马为她解了惑。

　　只听柳如璧有些尴尬的说道：“好久不见，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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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沉默，无边的沉默在醉梦楼里蔓延着……

　　柳如璧虽然长得不算出众，可那样如柳随风的气质却让人侧目，而与他同桌之人一人是长安城里最出名的妖女，一人却是醉梦楼的英俊老板，这样的组合不得不引人注目，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整个一楼的人都听到了。

　　“哈哈哈哈……”红衣女子趴在桌子上狂笑了起来，“梦三金，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大叔啊！”

　　梦三金眯着双眼斜睨着薛艳阳，心里诅咒她这样放荡形骸，艳名更上一层楼！

　　“你没事跑这里来做什么？武林盟主不应该都是贵人事忙的吗？”一阵忿然之后梦三金立马平静了下来，冷了一双眼睛扫过众人，众人纷纷转头望天。

　　“嗯，是挺忙的。”柳如璧乖巧的回道。

　　梦三金在他胳膊上捏了捏，皱了皱眉头，“怎么又瘦了？你们两兄弟不知道在搞什么，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们爹没教过你们吗？身体才是战斗的本钱，病倒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柳如璧眼观鼻鼻观心，点了点头，“嗯，小侄多谢小叔教诲，定当铭记于心。”

　　“好了，别那么规矩了，我听着不舒服，嗯，我还记得今日是你的生辰吧，怎么了？想包下这里贺生？”梦三金望了望门外越累越多的大排场，瞬间福至心灵。

　　柳如璧点了点头，又看向另一侧依旧笑意不减的薛艳阳，“艳门主也留下来喝杯酒吧！”
　　她愣了一愣，却见那人眼睛澄净的不染尘埃却还来不及推却，那人便跟着梦三金去柜台点菜付钱了。

　　她摇了摇头，这梦三金的商人本色还真是毫不含糊，自家的侄儿都是满打满算，再看看自己，好像……走不了了。

　　有人说酒是最有亲和力的一种东西，多了一分酒兴，陌生的人也可以熟络起来，古往今来以酒会友的故事数不胜数。

　　醉梦楼里的醉生梦死可是这天下间最好的酒，酒过三巡，这些江湖中人三五成群的凑在了一起，或划拳喝酒，和聊天对酌，总归是离不了酒的。

　　薛艳阳喜欢热闹可这样的嘈杂却让她耳朵难受的紧，一个人翻上了醉梦楼的屋顶，独饮了起来，其实也是离不开酒的。

　　梦三金跟柳如璧聊了一会天，喝了几杯便躲到绮罗院里去了，这人怪没义气的，走的时候也不通知她一声，留下她一个人对空长叹。

　　“艳门主原来对长安的夜景如此情有独钟，不惜屡次飞檐走壁当这瓦上君子。”轻柔的声音缓缓入耳，薛艳阳一时间有些失神，仿佛那人曾经在她耳边絮絮低语。

　　可称呼让她瞬间回神，转头一看，只见柳如璧提着两壶酒落在了她身侧。

　　“柳府主可是今夜的主角，醉梦楼里了江湖人士可都是为你贺生的，府主怎么有闲情逸致也来当这瓦上君子？”她知他心细，故意错开了这梁上君子，不愿让她介怀，她当然领会，便还了会去。

　　他亲和的笑着，递上手里的酒壶，“我是专门来请门主喝酒的，这顿债都欠了将近半年了吧。”

　　没料到他还记得那日的承诺，薛艳阳低眉浅笑，这人还真是重信守诺的好人啊！她摇摇手中的空酒瓶，“莫非府主不仅武功超绝还精通算命之术，否则怎么知道我刚巧缺酒？”

　　柳如璧递上酒壶在她身侧坐下，“原来我在门主心中就是一个神棍啊！”

　　“哈哈哈哈……”两人的笑声在夜空嘹亮着，可醉梦楼依旧人声鼎沸没人注意，甚至没人注意到柳如璧的失踪，竞相沉浸在这醉生梦死之中。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口一口的对饮着，好像又回到了那夜的烟火之下，只是今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春意融化了寒气，仿佛更自在了一些。

　　一阵微风掠过眉间，薛艳阳一下子蹭了起来，仔细聆听着风声，“来人轻功不错，柳府主，有没有兴趣比试一下？看谁先遇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