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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二章 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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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都是男人,薛艳阳心底冷笑不已,看来她的名声果然还是会继续延续,甚至在这后宫里谱写新一轮的高、潮。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温柔多情的女子,她更没有那种温婉贤淑的气质,她骨子里的傲气甚至不会让她为任何一个人奴颜婢膝,趋炎附势。
酒一杯一杯的盈满了酒杯,可是掺酒之人却不是他,这里就显示出小路子的本事了,别看他不卑不亢的模样,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可无论谁杯里见了底,他都会悄悄地添满,至少在别人没有叫停之前。
薛艳阳向来都是嗜酒之人,没有节制就是她的风格,小路子添,她就饮,甚至比三个男子加起来还要喝得多。
他们聊得什么她无心留意,无论是唐维安故意还是无意,她只是静静地喝着自己的酒,看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烟雾,仿似那里面藏了什么海市蜃楼,让人移不开双目。
她完全置身世外,仿佛老僧入定,甚至连唐维安几次的注目锁眉和柳如璧的盼顾微瞟都没有留意到。
静,这是唐维安心里的感觉,这样的静他分外的熟悉,在从前的无数个日子里他就是这样极静的人,他习惯专注所以静,所以他隐忍,所以他韬光养晦,所以他成功了,可是他却看不懂她的静,甚至他根本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远,这是柳如璧心底的感觉,看惯了她的笑靥如花,见惯了她的动如脱兔,甚至连她带着慵懒的弧度慢慢摇曳的步子都和眼前的她不同,无喜无悲,甚至还有一丝迷惘,恍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明白了她的远应该是在找寻什么。
在看什么?在找什么?薛艳阳自己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快到子时了,她想睡觉,藏香的暖炉烟有股催眠的味道,她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反正都是如此了,要不要在惊世骇俗一点,直接当着他们的面上床睡觉,这样这三位不速之客是否会明白他们有多不合时宜的还滞留在这里。
她动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就在她刚刚活络了一下身子,准备起身之际,窗外复又喧哗了起来,带着兵刃的交错声。
她火了,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宣泄,累积了多久她都记不清了,或许是从梦三金利用她进皇宫开始,或许是知道柳如璧的身份开始,更或许是从她离开阳关的时候就开始了。
她压抑着火气却压抑不住火药味儿,“呵呵,原来这皇宫里的夜生活动比绮罗院还精彩……”
唐维安听出了她的讽刺,他也有些不满,这次小路子不用他提醒,自个儿就出去了,刚走出院子,就看见一个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方才柳如璧和齐恒的事情闹得不小,几乎整个御花园里的侍卫都知道三位大爷还在这里喝酒。
“路公公,不好了,有刺客……”那人应该是个新兵,有些毛躁,跑进来还在喘息。
小路子一看就是皇宫里待惯了的人,一看就比他沉稳许多,沉声问道:“刺客?有多少人?”
那人听他这样一问,愣了一下,“呃……好像只有一人。”
“好像?”小路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看来这内侍的管理是越来越有规模了……”
那侍卫浑身一颤,知道说错话了,吓的双腿一软,立马跪了下来,“路公公饶命,皇上饶命。”
这一闹,唐维安想置身事外都不能了,他出门了,柳如璧和齐恒当然如影随形,薛艳阳心底窃喜,准备等他们一出去就叫玲珑关门上锁,她呢……当然闲事少管,睡觉为上。
……可惜啊,又应了那句天不从人愿,唐维安半只脚踏了出去,对那个小侍卫说道:“先起来吧,朕亲自去看看是谁这么精神,来宫里过夜生活了。”
薛艳阳听到这里脸色一些尴尬,不过她也不是二八少女了,什么世面没见过,立马又心平气和的看着他的另一只脚离开门槛。
谁知唐维安又开口了,她的平静立马又升腾成了愤怒,“爱妃也是出身江湖的,要不陪朕一道去看看吧,有皇兄,阿恒和爱妃联手朕,刺客再多也破不了这个铁三角的铜墙铁壁是吧……”
薛艳阳知道自己拒绝无能了,这人明抬暗损,是在报方才自己的一怒多言,而且还是一报接一报,无奈,只有跟着出去了。
这一出去,看到了正和侍卫斗得天昏地暗的人,脸色最难看的反而不是她了,抬起头,半空中白衣飘飘和侍卫的黑色劲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居然还是个熟人。
玉柳扶风临水花,江湖上新一代的三个红人这下子在皇宫里就聚了两个,那白衣少年正是赫赫有名的风云公子云无风。
说起来云无风的颜不可谓不抢眼,光是那份惊鸿一瞥的冷艳就叫人心神摇曳,他的俊自有一番阴柔,可阴柔却凌厉,一双丹凤眼满是冰霜,看到柳如璧出来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伤痛,随即重重的哼了一声。
“助纣为虐!统一武林?还是一统天下?”宫里的侍卫对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的甚少,他这样冷哼几乎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可知情之人却心如明镜,柳如璧脸色白了一白,薛艳阳鲜少见他如此失措的模样,看来两人感情应该不浅。
云无风的剑如风飘渺又带着寒气,他蓄力挥剑,荡起阵阵白雾,围攻他的侍卫身形一凝,却被他诡异的身法从缝隙中穿了出来。
云无风长剑惊虹,白光滟敛,带着一去不回的气势朝着唐维安直奔而来,风仿佛被他破开了,凝固了,在这冬日凛冽之际,薛艳阳突然听不见风声了。
她离唐维安不远,云无风轻功又不如她,如果她起身营救定能保住这位江山社稷的主宰之人,可她却没有动,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
他们方才在屋里说的事情她虽没有留意,可至少听了些只言片语,这尚朝这锦国应该是要面临一场大战,攘外必先安内,唐维安做的不错,如果不谈私怨单论功绩,薛艳阳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好皇帝,至少进宫以来,她从未从宫女太监的口中说出一句他不勤政爱民的坏话,如果他真的死了……天下恐怕会真的陷入大乱。
可是……她只是一个俗人,一个平凡的俗人,一个平凡俗气的武林中人,如果……没有了唐维安,江湖还是江湖,她也重将回归江湖,到时候艳阳天依旧还是艳阳天,而且还是真正的大晴天。
她踌躇了,因为天下太大,她的心却很小,小的来只装得下她在乎的人和事,忠孝仁义……她在权衡。
她没有动,别人却不可能不动,齐恒动了……齐恒的身手确实很厉害,霸道强势,可是这样的功法注定了身法不会太高明,不够柔,太刚,云无风在身法上赢了他,他拦不住。
架住云无风长剑的也是一柄剑,一柄软剑如纤藤,仿佛只是软软的一搭,便卸去了那一去无回的力量,软剑绕上了长剑,一勾一拉之间,准头偏了些许。
“嘭!”假山上的一块石头爆裂了,原来那一剑不是卸而是牵引,把那股气势牵引到了别处,既没有伤到唐维安,也没有让云无风被回震受创。
同时不想伤及二人的人这皇宫甚至这天下恐怕都只有一个,当今皇上血浓于水的兄长,云无风情同手足的义兄——当朝柳王爷武林盟主柳如璧是也。
“无风!你这是在做什么,弑君可是杀头大罪!”柳如璧只身挡在了唐维安的面前,却又微微错开了点身子,刚好替云无风挡住了屋顶上弓箭手的视线。
“别叫我!你这个伪君子,亏我这些年跟着你出生入死,没想到你居然是朝廷里的一只狗,帮着他们危害武林,算是我看错你了,为了救他你还如此的拼命,真不知道你得了什么好处!”云无风性子一向直接,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不喜欢阳奉阴违,虽说不算刚正不阿,也算是正义凛然。
柳如璧被他如此羞辱,脸上约莫闪过一丝伤痛,却回道:“国家大事匹夫有责,国难当头,我们武林中人习武强身在这个时候不拿来报效国家,到时候国将不国,江湖又剩下什么?”
“哼!改朝换代关江湖何事?从澹台皇帝建立华朝开始,江湖便存在了,这期间皇帝不知道换了多少个,这皇帝的姓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可江湖还是江湖,我们江湖人不会去当朝廷的鹰爪!曾经的那些例子难道少了吗?那些曾经的为所谓的皇帝卖命的江湖人最后有几个是有好结果的,灭门,灭族,暗杀,无所不用其极,凭什么要我们为这些出尔反尔,恩将仇报的人浴血奋战呢?”云无风也算是出身武林名门,对武林的历程颇为熟悉,那些历历在目的过往曾经一度让他深恶痛绝。
“他不会,他答应过我,如果天下安定,会还你们一个清净的江湖,而且,你忍心看着那些无辜的百姓惨遭横祸家不成家吗?”柳如璧继续循循善诱。
云无风连哼都不愿了,“他答应过?可是凭什么你们要我们相信他的答应,就因为君无戏言吗?君无戏言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我相信这里的人比我更清楚,那些记载的史料比我更清楚!”
他的话一针见血,诚如他的人,凌厉而尖锐,周围的人全都噤若寒蝉,恐怕最悠然自得的就只有薛艳阳了,她在期间还偷偷的打了几个哈欠,今儿午觉被人吵醒了现在困死了。
“你不相信他,总该相信我吧,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出身江湖,武林就像是我的另一个家,我怎么可能要把这个家给毁于一旦呢?”柳如璧移了移身子说道,他感觉到身后的弓箭手在移形换位。
“相信你?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开始让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了。”云无风说道这里,眼底也沉了沉,他俩算是打小长大的朋友,虽然算不上无话不谈,可早已彼此无间,说出这些伤他的话,他也不好受,但,越是信任被欺骗的时候越难受,“况且……你又凭什么为他打包票,凭什么替他承诺?”
“因为,他……”薛艳阳指了指柳如璧,又指了指唐维安,“是他的哥哥……”
云无风瞳孔一下收缩了,往后倒退了一步,柳如璧一凛,他把自己暴露在弓箭手的箭尖之下了,他连忙踏前了一步,却听他狂笑了起来,笑声凄烈……
“哈哈哈哈……柳如璧,这就是你的不骗我?原来,哈哈哈哈,原来……”他右手的长剑朝着柳如璧劈了过去,左手却悄悄一抬,光亮一闪,朝着唐维安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