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后颈》二十有六

2、天冷要添衣

　　不知不觉间，顾木槿的心情变得有些轻松，自己或许确实应该放下了。

　　顾木槿披上衣服，翻开请帖，1月7日，婚礼定于一周以后。

　　翌日，正当顾木槿准备看完最后一位患者下班时，一位戴着口罩的女士缓步走了进来。

　　女人的身形有些熟悉，顾木槿低头看了看挂号单：“乔沫？”

　　“医生，是我。”

　　“什么症状？”顾木槿身穿白大褂，戴着蓝色医用口罩。

　　乔沫并未认出对面的人正是自己有着一面之缘的邻居。

　　“医生，我脊椎不舒服，时不时头晕，因为长期对着电脑，有脊椎病，现在来尝试看看中医，配点药。”

　　“你把口罩摘下来，我摸一下。”

　　顾木槿戴上手套，喷上消毒液，来到乔沫身后。

　　“嘶”

　　顾木槿眼中闪过疑惑，自己还没按。

　　“抱歉，医生，有些冷。”乔沫的脖颈被冰凉带着消毒液的手套冷到了。

　　“哦，忍一下。”

　　顾木槿没按一会，坐着的女人又开始发出咯咯的笑声。

　　“不、不好意思，有点痒。”

　　顾木槿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开口询问分散乔沫的注意力：“你是不是还有低血糖？”

　　乔沫闻言顿时惊讶道：“医生，你这都知道阿？”神医！

　　“别乱动。”

　　顾木槿按住手下乱动着，企图转头看向自己的女人。

　　很快，顾木槿再次回到电脑桌前坐下：“有些劳损，不要经常低头看手机。”

　　“另外，你要针灸吗？”

　　闻言，乔沫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在她的印象中，中医针灸的针特别长，很是恐怖。

　　“我、我需要回去考虑一下。”

　　说罢，乔沫眯起眼睛扫了眼顾木槿的医生牌，准备记下神医的名字：“诶，顾木槿？”

　　她今天下午睡醒后，脖子一阵酸疼，翻开好友给自己推荐的中医馆，立马挂了个号，并未注意主治医生的名字。

　　没想到眼前的年轻医生居然和自己邻居同名。

　　乔沫摸了摸下巴，暗暗点头。

　　嗯，仔细一看，性别、发型、眼镜下的凤眼都和自己邻居一模一样呢。

　　“是我。”见乔沫认出自己，顾木槿索性摘下口罩，朝着一脸惊讶的女人点了点头，“乔小姐。”

　　“居然是你，顾小姐原来是位中医。”

　　顾木槿并不打算多聊，开口打断寒暄：“乔小姐，既然不针灸的话，我给你开两幅膏药回去贴一下，另外多运动，平时注意体态。”

　　“好的，谢谢顾医生，那我先回去了。”

　　离开诊室后，乔沫拿着刚开的膏药准备打车，却发现外面下起倾盆大雨。

　　乔沫的面色瞬间凝滞，自己晒在外面的衣服还没收呢。

　　她拍拍脸，暗道：不要为了打翻的牛奶而哭泣。

　　等了好一会，乔沫都有些烦躁了，一直打不到车。

　　她点开手机上的打车软件一看，居然还要等半小时。

　　正当她准备返回医院，到大厅等候时，一道清凉的女声叫住了她。

　　“乔小姐？”

　　顾木槿将车停在乔沫身前，按下副驾驶车窗：“乔小姐，乘我的车一起回去吧。现在下着大雨，应该打不到车。”

　　乔沫瞥了眼身旁越来越多的人，显然她们和她一样没有打到车，都处于焦急的等待中。

　　见状，乔沫不再犹豫，飞快地打开副驾驶车门，钻了进去：“那就多谢顾医生了，今天好大的雨。”

　　“是阿。”

　　顾木槿听着豆大的雨滴击打在车顶，有些出神。

　　“阿啾”乔沫揉了揉鼻子，耳尖微微泛红：“抱歉。”

　　耳边传来的喷嚏声打断了顾木槿的思绪，她将车速缓缓降低，靠在路边。

　　“给。”

　　顾木槿取出放在后座的羊绒毛毯，这是她今天准备带去医院午休用的。

　　只是早上遗落在了车内，没想到此时派上了用场。

　　乔沫被骤然下降的气温冻得有些发抖，没有拒绝顾木槿的好意：“谢谢阿，今年海城的冬天真冷阿。”

　　“是的，该添衣了。”

　　乔沫低头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小腿，讪讪一笑，莫名觉得对方是在暗戳戳点自己。

　　车内的两人没有过多的交谈，让乔沫有些尴尬，双脚开始扣地。

　　求助：被美女邻居短短2天内，见到自己多次犯蠢的尴尬场面，该怎么办。

　　“咳”，乔沫清了清喉咙：“顾医生吃糖吗？”

　　顾木槿瞥了眼递到眼前的糖果，眉头一挑，眼神示意自己正在开车。

　　尴尬再次浮上脑门，乔沫挠了挠头皮，这可真是个不合时宜的话题。

　　“快到了。”顾木槿好似感觉到车内局促的氛围，开口说道。

　　“哦哦好的。”

　　当晚，乔沫看着屋内桌上折叠方正的羊绒毛毯，无奈扶额，自己居然就这样披着毯子把它一起带回了家。

　　虽说顾医生就在隔壁，但自己还是干洗完后再送还对方吧。

　　乔沫摆弄起直播设备，10点30分要准时开播。

　　她在平台上有着近200万粉丝，甫一开播，人数瞬间涨到1000+。

　　乔沫对着镜头微微一笑，轻声说了句：“宝宝们，有什么礼物推荐吗？送一个帮了自己好几次的陌生同性友人。”

　　【陌生、友人，姐姐太可爱了，这两个词没想到还能一起用。】

　　乔沫心想：才认识两天，可不是陌生人吗，但顾木槿又是自己邻居。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她对美女邻居还挺有好感的。

　　舔个脸算作友人吧。

　　【姐姐把自己送给她吧，斜眼笑.jpg】

　　乔沫瞬间面上泛红，食指中指戳眼，评论区不是无人之地，自己盯着呢！

　　【哈哈哈，紫啧嘶哈嘶哈】

　　【姐姐今天又美啦】

　　【可以送香薰呀】

　　乔沫鼻子微微一动，下午顾医生靠近自己时，她就闻到了一股清冷的木质香气。

　　想来顾木槿平时有使用香水的习惯，但香薰这种东西，气味不好选择。

　　万一送的不合对方心意呢。

　　乔沫摇头，这可不是个好选择。

　　【明天就是元旦了，姐姐不如送点有寓意的美食】

　　乔沫眼睛一亮，右手握拳一捶摊开的左手，好点子！

　　朝着屏幕举起大拇指，爱卿这个主意朕采纳了。

　　话题就此打住，打工人小乔开始上线。

　　此时的顾木槿戴着银边眼镜正在书房研究病例，错过了这一幕。

　　何况这个点，对于向来失眠的她来说还早。

　　1月1日凌晨00:00，顾木槿听见窗外传来热闹的庆祝声。

　　暮然抬头，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透过玻璃倒映在她的眼中。

　　顾木槿的神情流露出一抹化不开的忧伤，新的一年就这样悄悄降临。

　　而在隔壁，乔沫杏眼眯起，启唇微笑，无声说道：“元旦快乐，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胜意。”

　　【姐姐新年快乐，花花.jpg】

　　【谢谢姐姐这一年的陪伴】

　　【新的一年请多指教，小乔主播】

　　凌晨3点，乔沫隔空朝着屏幕挥手告别，结束开年的第一场直播。

　　“宋姨，元旦快乐。”

　　下午，乔沫开车来到初星孤儿院前，快步朝着等候在门前的中年女人一拥。

　　“好、好，我就知道小沫会来。”院长宋梅取下老花眼镜，抹泪掩饰自己。

　　“小武、小露感冒好些了吗？”

　　“好多了，院里的孩子们都念叨着她们的乔姐姐呢。”

　　乔沫闻言羞涩一笑，揽着宋梅朝孤儿院内走去：“宋姨，我给孩子们带了些礼物。”

　　刚一进门，大大小小十几个孩子瞬间将二人包围。

　　“乔姐姐、乔姐姐。”

　　“乔姐姐你来啦！我可想你了。”

　　“乔姐姐，你快过来看。”一个年龄约7岁的小女孩挤开孩群，上前握住乔沫的手指。

　　一边说着一边就急切地牵着乔沫朝旁边教室走去。

　　“好好好，小露不急哈。”

　　乔沫轻拍她小小的脑袋，小露有先天性心脏病，不宜有强烈的情绪起伏。

　　宋梅欣慰地看着孩子们，含笑朝乔沫点了点头。

　　真是个好孩子阿，宋梅望着离开视线的乔沫再度抹了下眼角。

　　当初还总缠着粘着她的小女孩眨眼间长这么大了。

　　回到院长办公室的宋梅注视着手里厚厚的相册，翻开一张照片。

　　上面一对面容姣好的夫妻抱着小女孩对着镜头展露笑容，20年前同样年轻的宋梅就站在旁边。

　　那是她们为数不多的合影。

　　宋梅带着些许皱纹的手轻轻抚摸女人的笑脸。

　　阿玉，小沫如今也长大成人了，你要是还在，看到该多开心。

　　宋梅听着隔壁传来阵阵的欢声笑语。

　　沉沉地叹了口气，小沫将一切都忘了也挺好。

　　她始终忘不了当初自己找到小乔沫时，孩童脸上绝望毫无生机的表情。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宋梅的思绪，她抬头看向门口朝着自己微笑的乔沫。

　　再次戴上眼镜心底暗道：自己年纪真是大了，总爱回忆往事。

　　宋梅快速合上相册，将它放到一旁：“小沫，进来坐。”

　　“好的，宋姨。”

　　乔沫将手中的蛋糕递给院长，问道：“宋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我阿，年纪大了，就不去打扰你们。”

　　乔沫佯装微怒：“宋姨你这是又在说什么胡话，你哪里老了。在我眼里，你始终是那个年轻漂亮的宋妈妈。”

　　听说当初多亏了宋梅，自己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岁月不留人阿。”宋梅感慨地摇了摇头，“小沫现在是不是该谈对象了？”

　　“宋姨～”

　　在乔沫心底，早已将宋梅当成自己的母亲看待了：“你怎么开始催婚了，我才27。”

　　“都27了，你妈妈在你这个年纪。。”宋梅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后，马上闭紧了嘴巴。

　　岔开话题道：“你现在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乔沫眼底划过一抹深思，宋姨后面要说的是什么？我的妈妈吗？

　　她只知道当初是院长收留了年幼失去记忆的自己，没想到宋姨居然还认识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她小时候也问过院长关于自己的亲生父母，可得到的回复总是含糊不清。

　　见宋姨一副不愿提及的神情，乔沫卡在喉咙的话语再次被她吞回了肚子里。

　　她强行露出一抹微笑，回答宋梅的问题。

　　不多时，太阳已经西斜，乔沫悄悄将厚厚的信封纸压在桌上文件袋下，告别孤儿院内的孩子们和院长。

　　回去的路上，乔沫坐在车内，幽幽注视着副驾驶座新买的水磨年糕。

　　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