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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猎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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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小半个小时，你感觉到车身轻轻颠簸了一下，冷铭的保姆车终于驾驶上了一条平整些的马路。
刚刚朦胧的睡意已经消失，车离你和宋承的“家”越远，你就越清醒。快乐和警惕在你的大脑中来回交替，最后融合成了一种几乎要落泪的激动。
反而冷铭似乎有些困倦，他眯着眼睛，浓黑的睫毛在雪白的皮肤上落下一片小小的影子。
车子因为碾过路上凹凸不平的地方微微摇晃，第四次颠簸时，冷铭的脑袋顺着惯性倒在了你的肩上。柔软的发尾扫过你脖颈的肌肤，你才发觉那木香不是他身上的，而是车里的气味，只是冷铭的大衣沾染了这种味道。
他身上是一种更冷冽的味道——有些熟悉。
你轻声叫他：“冷铭？”
他轻轻嗯了一声，调整了个姿势，转头看着你微笑：“抱歉，我太累了——是我失礼了。”
“没关系的，不过……”
你有些不好意思：“你今天好像已经很累了，我一会儿可以联系我家里的……”
你没能说完这个建议，冷铭的食指轻轻按在你嘴唇上，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也很担心你的父母，但你知道囚禁你的那个人是谁吗？”他揉了揉你的头发，“傻瓜。”
你微微睁大眼睛，神色好像又因为冷铭提到的话题流露出不安和警惕，冷铭手上的动作一顿，又替你将脸颊旁的发丝别回耳后。
他低声安抚你：“抱歉，但是现在还暂时不能让你回去，你可能不知道那个人除了囚禁你，还有其他危险性。”
“我只是想……保护好你，不要防备我。”冷铭诚恳地看着你，他的手又一次放在你的手背上，你们的目光触碰到一起，最后是你先低下头。
“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以为他只是……”
你小声说，而冷铭专注地看着你头顶柔软的发旋，苍白脆弱的神色，毫无防备的眼睛，他几年前没能得到的你。
要有耐心。
他想，于是他止住了你自责的话语：“先去我那里吧。”
他朝你微笑：“不麻烦——我说过，你的事情对我来说，永远不是麻烦。”
你点点头，眼神里闪着信任。
冷铭想，太好了，路小染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那种天真脆弱的可爱。
你想，啊，他相信了。
相信你尽管身在宋承的囚笼之中，但你还是一个可怜又无辜的“局外人”。
真可爱。
——你和冷铭同时想。
一只老旧的金属环严丝合缝地锁住了你的脚踝，那是宋承曾经给予你的，你们搬家后你也没有想过让宋承打开他——毕竟你曾经觉得这毫无意义。
冷铭的眼神落在上面又移开，窗外掠过的树影落在他脸上，遮住他的眼里一片冰冷。
他侧过身，温柔地摸摸你的头，又拿了一个软枕靠在他膝盖旁，示意你躺下：“我想，你现在应该会想休息。”
你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几乎枕着冷铭的膝盖蜷缩着躺下。在冷铭看不到的角度，你的目光顺着他修长的小腿和漂亮的皮鞋延伸出去，落在车座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如果是以前的你，也许不能那么快认出来，但你见过宋承的“工作台”，为了表示忠心主动帮他清理过那些痕迹。
那是……一片染血的指甲。
你若无其事地闭上眼，那一小片血色在闭目后的黑暗中延展开，变成了宋承的地下室，昏昏沉沉间，仿佛你又变成了那个落到他手里的猎物。
你因为一时的心软，差点放走一个女人，然而她却反咬了你一口，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你捂着小臂，看她惊惶地想从地下室里逃出去。
“没用……”你低声喃喃，不是告诫，而是某种嘲讽。
没用的。而且会死的更惨。
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比你预料中还要快，你捂着流血的胳膊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等宋承宣判这一次你差点放走猎物的惩戒。
但那天——他难得没有惩罚你，而是怜悯地注视着你。
女人死不瞑目地倒在血泊里，而宋承轻快的步伐绕开那片血色，半跪在地上为你包扎伤口。宋承的声音难得摆脱了那种阴冷：“你可怜她？”
你摇摇头，他的目光落在你脸上，似乎并不在意你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言，只是将酒精棉球压在你的伤口上，你下意识抽了口冷气。宋承抬眼看着你：“不要对任何人心软，路小染。”
“因为你不知道……”
你这样温柔的猎物，有多少猎人会包围着你。
“不要杀我……求你……”你感觉自己的眼泪又一次沾湿了冷铭的衣服，梦话般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近在咫尺的人听清楚。
没办法，太明显了，每次你掉眼泪的时候，冷铭那审视的眼神总是会软下来。
冷铭和宋承有一点不一样。
他好像喜欢的是，猎物脆弱无辜的一面。
你想——学长，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和宋承一样。
你也是猎人吗？当我毫无防备地走进你的陷阱，你会有快感吗？
你感觉到冷铭的手指轻轻梳理着你的头发，像是安抚。你梦中恐惧的呻吟顺着他的安抚逐渐低下去，变成了安稳的呼吸声。
如果终生都要在宋承的阴影下度过，不如找一个和他对等的、舍不得杀死你的猎人庇护吧。
得到冷铭……至少要得到怜悯，得到庇护。
直到宋承的阴云从你头顶撤离。哪怕是诱引另一只猛兽，你也在所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