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堂英今天枢控了吗》百叙里

13、真相迫近

　　咚咚咚的敲门声，锲而不舍持续了将近五分钟。
　　蓝堂英睁开眼，不耐烦地翻过身，将枕头拿起来盖在耳朵上，试图阻隔那扰人清梦的噪音。

　　没有效果，外面的人不知道是谁，铁了心地跟他作对，关键敲到最后还敲出节奏来了。
　　不是，神经病吧！

　　蓝堂英顶着一头乱毛坐起来，双眼溃散地试图用没睡醒的脑子思考，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仆人去哪里了。
　　不等他细想，外面敲门的人大概感觉到了变化，停了一下动作，变成有些急促的拍门。

　　金发少年脑门爆出一个井字，气势汹汹地跳起来去开门。
　　开门，见客，准备骂的话全部滚回肚子。
　　关门，猛地拍脸，双颊感受到的轻微刺痛表明他不是在做梦。

　　一定是他没睡醒认错人了。
　　蓝堂英不信邪地重新拉开门，确定了门外的确站着身穿黑色日间部制服的风纪委员。

　　黑主优对他扬起十分灿烂又带点欠扁意味的笑容。
　　“蓝堂前辈，你这一脸做了亏心事的样子，见我跟见鬼一样，看来进展没那么顺利。”

　　蓝堂英此前的瞌睡彻底醒了。
　　但没能拦住黑主优自然往里走的脚步。

　　“你来这里做什么？”
　　蓝堂英把门拍上，跟在黑主优后头回到了大厅的沙发处，同时挺意外锥生零竟然没一起来。

　　“零她有事情，我们可不像蓝堂前辈，要忙碌的事情还是很多的，不过话说回来，蓝堂前辈不在学园里的这段时间，清闲了不少，还挺让人惦记的。”

　　蓝堂英从黑主优开口说第一句话，眼皮就开始抽搐，越到后面，脸黑得越来越深。
　　不知道是不是性转版的缘故，对方说起话来的不客气跟调侃人的熟练程度，比印象中的小优姬过分很多。

　　感觉牙齿有点痒，想咬个人解解恨。
　　然而肯定不能把黑主优纳入考虑范围，对方独自出来的事，理事长多半知道，回头带着脖子上两个牙洞回去，他有再多条命也不够枢大人砍的。

　　最重要的一点，现在对方是个男的，蓝堂英嫌下嘴寒碜。
　　贵族奇怪的讲究在这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蓝堂英索性投了粒血液锭剂进杯子里，细小的药片遇水即化，很快将无色的白水染成了浅红。

　　旁观了全程的黑主优果断吐槽。
　　“蓝堂前辈不会到现在只吃过这一次血液锭剂吧？亏我还特地给你带了新的来。”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随口一说，黑发少年拿出崭新的一盒，特地推开来展示里面充足的存量。
　　暴躁的十字从蓝堂英的额角转移到了端着高脚杯的手臂上。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从他到神无町来的那一天起，这一个两个的熟人接二连三跑过来。
　　每一个人都很口径一致地说只是巧合。

　　“真得只是……”
　　“不许说路过！”
　　黑主优闭上嘴，停顿一秒，看着蓝堂英面前一口没喝，先被他能力冰冻起来的血液锭剂溶于水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黑发少年表情严肃起来。

　　“那天我们来找你之前，我其实有跟理事长聊过，她说了一堆什么性别转换、记忆重置、世界扭曲之类的少年漫冷血设定。”
　　“我追问细节的时候，理事长又一副个中缘由不可道破的忽悠话术，你走后，我回去仔细想了想。”

　　黑主优看了眼瘫在沙发里，被他长篇大论说得有些昏昏欲睡的蓝堂英。
　　真难为对方了，大白天的在这里听他鬼扯，理事长到底靠不靠谱啊。

　　这么想着，黑主优默默加快语速。
　　“当时你很笃定我是女的……虽然这个认知非常得不可思议，但我确实也想不起来蓝堂前辈穿女生制服的样子。”
　　“……诶，说话归说话，你怎么突然就动起手来了。”

　　黑主优的脚被冻在了地毯上，他斜对面的蓝堂英脸很臭地瞪着他，从结冰的面积看，像是真得生气了。

　　“什么叫没见过我穿女生制服的样子。”
　　“唔，我信了，理事长说得可能是真的。”
　　蓝堂英眯了下眼睛。

　　“你大概应该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因为磁场扭曲，导致你掉进了异空间，发现这里虽然有和你所在的学园一样的朋友们，但却不是熟知的模样。”

　　黑主优说到兴头上，也不管脚还被冻着，激动地一敲手掌，寻求认同地看向蓝堂英。

　　“蓝堂前辈，你是不是觉得这解释很合理，多看点漫画书总能掌握故事套路的。”
　　回应他的是又往上冻了几截的冰。

　　“等等前辈前辈，我知道错了。”
　　“其实是想来告诉你，之前的计划已经不适用于如今的事态，所以就算最后事情没成，也不是前辈的问题。”

　　黑主优应激地将手臂挡在跟前，一手已经搭在了狩猎女神上，万一又戳中了蓝堂英的爆点，他也好从沙发上转移。
　　开玩笑，用狩猎女神撑杆跳可是他的强项，被冻住也能照常撑一个。

　　结果等了又等，只等来了融化的冰，恢复自由的黑主优第一时间看向蓝堂英。
　　金发少年神色如常，对上他担忧的视线时，好心情地调笑了句。

　　直到后来被不客气地请出去，黑主优仍处在一种我是谁我在哪他怎么就信了的迷茫中。

　　送走格外烦人的黑主优，蓝堂英重新躺回了卧室的床。
　　白天被该是他们休息的时候，经过风纪委员这么一搅和，睡意是跑得一干二净。

　　蓝堂英复盘着来到这里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最初选择的切入点是居住在逆卷宅中的小森唯，之后几次被有意无意地导开注意。

　　最近的一次是支葵他们转达一条给到的消息，c等级的吸血鬼突然活跃，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对小森唯的追踪，虽然就结果而言，并非全然没有收获。
　　真要说的话，反而多亏了这件事，让他重新找到了和小森唯建立联系的机会。

　　自始至终，蓝堂英行事的出发点都在对认可的纯血君主的忠诚上。
　　枢大人让他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

　　蓝堂英侧过身，余光瞥见了一个小巧的四方盒子，原本一直丢在枕头下面，刚刚枕头被用来阻隔噪音挪动了地方，把它暴露了出来。
　　他几乎都快忘了一条给到他的东西。
　　这也是他之前一直刻意忽略遗忘掉的事。

　　蓝堂英手举着那不足掌心大的四方盒子，指尖用力，外壳便被震了个粉碎。
　　里面真实的东西一览无余。

　　灯光之下，浓稠新鲜的红色液体流转着诱人的色彩。
　　对于以血为食的吸血鬼而言，这一诱惑几乎是致命的。

　　更何况它所属于的是更高一阶的血统——纯血种。

　　单单这一身份所代表的分量，已经足够引得无数吸血鬼为之疯狂，归顺臣服。
　　属于纯血种吸血鬼的新鲜血液。
　　而且不止一两滴。

　　蓝堂英仰躺在柔软的床垫上，静静端详着手中的容器。
　　本是湛蓝的眸色趋于幽深，瞳孔深处燃烧起一簇火炎的苗头。

　　起初是很小的、沾附在虹膜上，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现在，因为蓝堂英有意的放纵和抵抗意志不那么强烈的克制情绪，矛盾交加又相互斗争，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在它膨胀到难以收回之前，星星点点炸开的光倏然消失。

　　蓝堂英的双眸依旧幽深，但能感觉到近乎失去理智的狂热已经全部退去，只留下让人倍感诧异的冷静。

　　他曾经没能忍住对优姬血的觊觎，被枢大人狠狠训诫了一次。
　　那之后再也不敢有任何逾矩的想法。

　　贵族吸血鬼是可以抵抗住纯血种血液的诱惑的。

　　「对于那个计划而言，蓝堂君是必须的。」
　　黑主理事长曾这么对夜刈十牙说过，显然是她清楚了解，作为人类对立面而存在的吸血鬼们不为人知的另一种品性。

　　——忠诚。
　　对认定的君主绝对的忠诚，甚至能够凌驾于本能欲望之上。

　　蓝堂英便是这样一个存在。
　　他能克制住内心强烈的渴求，只是因为对他而言，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进食纯血种的血液，是对君王最大的不敬。
　　那是一种亵渎。

　　额前的发丝因为主人手指的探入而压折起。
　　手掌覆落的阴影弥留在双眼前，同样也挡去了注视着容器中血液的视线。

　　在视觉暂时被隔离的现下。
　　蓝堂英感觉手指几乎要被灼伤——即便血液本身的温度早已退却。

　　他逐渐能够明白枢大人的意思。
　　但又无法逼自己更深入地去思考，他对那个被藏掖起来的真相敬谢不敏。

　　在没有必要去触及它的前提下，什么都不做考虑。
　　一味完成枢大人下达的命令就好。
　　他如此告诫。

　　蓝堂英将手搭上额际，那些凝结在地面家具上的冰块，逐渐发出滋滋融化的声音，幽幽升起几率浅白的水雾。
　　一串偏于深色的水痕是唯一记录下先前那短暂出现、难以抑制的失态的证据。

　　蓝堂英微微虚闭起双眸。
　　大概是风纪委员突然的到访，他又想起来理事长当时说的话。

　　「将学园中夜间部的成员外派本是不被允许的，即便是枢亲自提议。」
　　「并且这次的情况十分复杂。」
　　「……但最后综合考虑得出的结果，还是绝对选择你前往。你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