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她的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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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最终橙色的光彩即将隐没在黑暗里。本来还是春日，可今日的烈阳好像带了夏日些火烧云般靓丽的色彩。
今天没有下雨，算是个好天气。
在楼下站了没一会，林殊的男朋友来公司接她了。
晚风轻拂过青年清俊的面庞，他捧着一束清香的白色百合，花香裹在风里，拂过林殊的裙摆。
张静看着面前的俊秀青年，贴在林殊耳边低语：“我就说你这小姑娘今天怎么恍恍惚惚的，原来谈恋爱了。”
“你好，我是齐巡。”面前的男人有些面熟，如玉般温柔，内敛如清风。
“我知道我知道，你上周不是替我们公司一个部门剪过彩吗？”张静抱着膀子笑道，看着林殊接过了花束。
“您记得我是我的荣幸。”齐巡语调柔和地答她，眼神却黏在抱着花的林殊身上。
怪不得林殊条件那么好都不谈恋爱，原来是有这么个年少的邂逅。
本来想着前两天看她脖子上有那么深个咬痕，还以为她对象是什么虎狼，以为这小妮子被人骗了，想要替她把把关，没想到是这么个谦谦君子。
相亲遇到了把她当作白月光的同学，最后当场确定关系顺利在一起了，她这种老年人真是想都不敢想。
“静姐！那我们走啦！”林殊单手抱着花，另一只手搂住齐巡的胳膊，幸福地笑起来。
她现在有这么个又帅又体贴的男朋友还要从前两天相亲说起。没想到自己年少时喜欢的男生也喜欢自己。
她悄悄抬眼，望向坐在驾驶座正在为她扎安全带的齐巡。
他身上的香樟香气有点苦苦的，但是很好闻。
“齐巡，我们现在去哪？”林殊问。
“送你回家，我们一起做饭。”齐巡微笑着对她说，“下午我把菜都买好了，都在冰箱里。”
林殊不太会做饭，但她现在有了这么个完美全能的男朋友，也只是帮着打打下手而已。
后座的百合花散发着甜腻的气息，本就有些晕车的林殊有些难受，将车窗开了条缝。
“要不要再开大点？”齐巡担心她不舒服，有些后悔自己买了百合。
林殊摇头，“今天有点冷，万一把你吹感冒了就不好了。”
齐巡一愣，受宠若惊。没想到她会考虑到自己，那双琥珀色眸子映着夕阳的橙色，带着笑意，却敞亮着幽幽的光。
他轻笑着，伸出手掌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我没事的。”
林殊主动抱住了他，用头顶蹭着他的下巴。
他再次怔住，好半天才回搂住林殊。
最终，他扣住林殊的后脑勺，指尖没入发丝，感受着她的温度。
“……乖孩子。”他的语气平静，但林殊听出了他的喜悦，即使林殊不看他的表情也能猜到，他肯定在微笑。
林殊的恋人是个温柔的人，即使是这种小小的关心都会让他开心很久。
“我有礼物要给你。”
他递来的红色小盒子上雕着繁复的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看看？”齐巡见到她迟疑的表情，弯起眉眼将盒子又往前递了递过。
林殊打开了盒子——
静静躺在盒子里的耳坠被她拿起，夕阳的角度倾斜，光彩透过琥珀色的宝石耳坠，瞬间被散射开来，把车内照得七彩流萤。
恋人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她垂头看着手中的耳坠。
她之前为什么说想要这个呢？想不起来。
不过，她怎么会要求这么贵重的礼物？她之前怎么会那么任性？
感觉心里有点对不起齐巡。
“谢谢，我很喜欢这个。”林殊露出灿烂的笑容，“齐巡，你帮我戴上，可以吗？”
虽然并不算很合她的心意，但她也不舍得让她温柔的恋人失望。
面前的青年又怔住了。
似乎，他今天总是在走神。
过了好半天，面颊被夕阳映红的他才轻声答道：“当然可以。”
齐巡的头发凑在她颈前，贴近了她，鼻腔里溢满了香樟的苦味。男人的指尖微微有些冰凉，手背若有若无的蹭过她的脸侧。
“好了，”许久，齐巡抬起头，看那璀璨的夕阳也眷恋着她，笑眼里映满了她，“真漂亮。”
面前的女孩戴着他定制的耳坠，那琥珀色的耳坠贴着她的脸，那颜色像是深邃幽暗的眼眸。
夕阳西斜，夜幕即将降临。没入夜色的她想必与这耳坠更加相配。
齐巡的手机铃声不适时的响起。
“真的？我马上就来。”他欣喜着，眼睛闪烁出光彩。
挂断了电话，他有些抱歉地对林殊说，“我先送你回家好吗？我家那边有个非常重要的应酬，很快就回来。”
林殊笑着点了点头。“没关系，你要是赶时间我自己坐地铁就行。”
齐巡怎么可能让自己可爱的小女友自己回去，最后林殊死活没拗过他，还是让他送自己回来了。
楼下汽车的引擎声远去，夜灯不知什么时候也悄然亮起。
她将怀中那把香气扑鼻的白色百合放在客厅桌上，又抬起头望向汽车消失的方向。
她的恋人是不是有些太溺爱她了呢？非要看着她上楼才肯走，还把冰箱塞得那么满满当当。
林殊叹了口气，又关上了冒着冷气的冰箱。
一偏头，冰凉的触感就贴上她的脸，她这才想起耳坠的存在。
她伸出手抚摸着它的纹理。
她之前好像一直想要一颗耳坠，但为什么会想要，她真的记不清了。
为什么，不是柳枝呢？或是别的什么？
越是想，大脑就越是一片混沌，最后成了一团浆糊。
她想了又想，还是把这颗价值不菲的宝石耳坠摘下，让它静静躺在卧室里的抽屉盒子里。
钟上的指针滴答滴答流逝着时间，她在床上拿着平板看了半天她最爱的电视剧，到了晚上九点整，窗外行人的吵闹声都快安静下来，与她约定的恋人还没有回来。
林殊的肚子叫了一声，她叹了口气，打算先点个外卖吃得了。
刚拿起手机，就听见客厅门锁被钥匙打开的声响。
玄关口的灯有些昏暗，有着乌黑发丝的青年身上带着酒气，歉疚地站在那里。
“抱歉……久等了，我……”
他说话有些含糊，身形也摇摇晃晃。
她走近才嗅到那股他身上那股浓重的酒味。
在玄关昏暗的夜灯下，他泛红的面庞，还有他颤抖着的羽睫证明着他这场应酬实在是个硬仗。
林殊无奈一笑，上前，直接抱住了他。
“小殊……？”
林殊没有责怪他让她等了那么久，只是抱住了他。
他想要解释的话没有说完，最终咽下。
最终他沉默着抬手，加深了这个拥抱。
她在等他回来。
抱着她，就有拥有她的实感。
他回了好久没有回去过的家，跟家人保证，从今以后一定会走上正道。
只要他能得到他们的祝福。
这一切真的很值得。
他又再次抱紧了林殊。
林殊有些喘不过气来，笑着捶了捶他的后背，他才放开了手。
她将摇摇晃晃的齐巡带到沙发前坐下，又打开客厅的灯光，看他绯红着的脸。
桌前，他送她的百合花束也在安静地等待着他。
“都这样了，打个电话告诉我就不用来了嘛。”
女孩坐在他身边，不停地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难受吗？”女孩问他。
他没缓过神来，垂着头一言不发。
林殊想着大抵是他喝得真的太多了，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去厨房为他调杯蜂蜜水。
冰凉的指尖捉住了她的手腕。
“别走，别离开我，陪着我。”因醉酒而沙哑着的声线，带着央求的语气。
他微微抬起脸，从乌黑的碎发后透出迷蒙的眼睛，如琥珀般氤氲柔和。
她的恋人，总是这么依赖她。
“我不走，我去给你倒杯水喝。”林殊拍了拍他的手，同他笑道。
他这才缓缓放开了手。
齐巡拿着她递来的玻璃杯，抿了一口。
甜丝丝的蜂蜜水划过他的喉间，到胃里暖暖的。
“好点了吗？”他的思绪被打断，迷蒙着视线看到女孩就站在他身边，带着担忧的表情，拍着他的背为他顺着气。
她在心疼自己。
……他大抵是真的喝多了。
“啊！”
林殊的手腕又被拽过，整个人摔到齐巡怀里，整个人枕在他的手臂上。
酒精味混着他身上的香樟香气，盖过了百合的花香，瞬间将林殊包围。
他垂下头，额头抵上林殊的前额。隔着几丝稍长的乌黑发丝，他醉酒时的炽热体温就这样传递过来。
他像是呢喃般，闭着眼，一遍遍地叫着林殊的名字。
混着酒精味的香樟气息，扑上林殊的唇。
“我无数次叫着你的名字，你知道吗？”
“没有你，我不知道要怎么坚持到今天……”
“……和我在一起吧，爱我吧，”
“不要再想他了……”
他像是又在自言自语。他的的声音伴随着身体一起颤抖着，紧闭着双眼，说到最后一句时，已然泣不成声了。
他不是什么谦谦君子。
他知道，他是个自私又卑鄙的人。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明明林殊已经被锁在自己身边了，明明已经顺利的说服家人了，明明那个长生种已经在他面前输的一败涂地了。
明明，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长长的睫毛颤抖着。
人类，确实很贪婪。
刚开始只是想见她一面，后来是想她陪着自己，最后又想要她的心。
她的心，不在这里。
林殊的恋人好像很痛苦。
那双总是对她微笑着的温柔笑眼，此刻正紧闭着，小心翼翼地落下眼泪。
炽热的眼泪砸落到她的脸上，平常看起来游刃有余的恋人会先为她胡乱的擦去，却忘了擦自己的眼眶，像是生怕这眼泪亵渎了自己。
他紧闭着的双唇，也不停地颤抖着。
她的恋人总是没有安全感，一直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但总有一只手拉扯着她的思想叫她不要去细想。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伸出手摸着他的头发，就像他总是对她做的那样。
“你是自愿的，对不对？”
看她动作，他颤抖着声线，双手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像溺水的人在祈祷着般，问她。
就像她当时自愿来救他。
自愿什么？
林殊的脑子突然清明了一瞬，摸着他头发的手顿住了。
她确实是自愿安慰他的，齐巡是她曾经的同学。
还没来得及说话，大脑再次变得混沌起来。
“我知道了，”
她的恋人，有一双温柔而有力量的眼眸，总是在阳光下澄澈又耀眼。
而此刻，未落下的泪水混杂着夜幕的黯光晦暗了那双琥珀色眸中最后的光点。
“你爱我，对吧？”
他没有再哭了。
青年哽咽着的声音带着引诱的意味，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有一千个，一万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尖叫着要她爱他。
她本来就爱他，他们是恋人啊。
于是林殊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
青年的声音已经哑的不行，但还是用颤抖的手用力抱住怀里的她。
他因醉酒带来的炽热的体温将她包围，湿热的吐息打在她稍凉的脖颈上，带来一阵潮湿的感觉。
不知为何，她仰头避了一下，下意识觉得呼气到伤口上会很痛。
但疼痛感没有来临。
伤口？
她偏过头，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肩膀。
光洁的皮肤带着些青年吐息带来的湿气，并没有伤口。
“别想了。”
面前的温柔青年，明明自己眼角的泪痕还未干，却又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着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顿时，那只拉扯着她思维的手像是握紧了她的脑仁，令她头痛欲裂，一阵耳鸣。
太痛了，痛到眼前都黑了一瞬，她拼命抱住头。
电光火石间——
一个高大的背影，逆着光，微微偏过头来，露出金色的羽睫与通透的青色眼眸，垂眼看着她。
青翠的，是阳光透过柳叶的颜色。
想要的耳坠，是青翠的。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呢？
一闪而过，转瞬即逝，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
她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她的恋人总说她记性不好。
“啪嗒，”
她的恋人又流泪了，为什么？
恍惚中，青年的指节扳过林殊的脸颊，林殊迟缓的视线一点点聚焦，对上了那双不知何时又流着泪的琥珀色眸子。
桌前的百合无暇洁白，不知所谓，只是自顾自的散发着香气。
面前青年痛苦地蹙着眉，轻颤着睫毛，抿紧了唇，微眯着眼注视着她。滚烫的泪珠裹挟了他所有的挣扎与不忍，一滴滴砸落在林殊身上，要把她烫伤。
林殊看不懂恋人的表情，只是觉得他莫名的悲伤，不知在为什么而悲伤。
自己无法安慰他，所以她也学着他，抬手顺着他的眉，要把他蹙起的眉心揉开。
她太温柔了，为什么她的温柔就不能独属于自己？
“…小殊，和我结婚吧。”
他的声音因悲伤而沙哑，明明流着泪，却还扯着唇角。
齐巡不会后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她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