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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一眼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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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淼下意识抬头,目光被不远处一个挺拔背影吸引。
那人逆光而立,一袭利落军装裹着劲瘦腰身。
张清淼喉结刚颤动出半个音节,那身影便如海市蜃楼般在热浪中扭曲消散。
紧接着一股刺耳的金属嗡鸣撕裂空气,类似飞行器起飞的声音。
而地上凌乱的丧尸尸体昭示着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并非幻觉。
张清淼站在原地,恍惚感裹着莫名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在他发愣的时候,雪势越来越大。不久,周围又晕染上了无边的白色,朦胧一片。
张清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把破旧的围巾又往上拉了拉,却依然挡不住刺骨的寒意。脚下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
“汪!”
身后传来二哈叫声,张清淼回头看去,它正兴奋地在雪地里打滚。黑白相间的毛发上沾满了雪花,蓝色眼睛在灰暗的天色下格外明亮。
张清淼感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那么无忧无虑真“无情”。
不过看到它,张清淼就不自觉想起自家的傻狗。
“别玩了,该走了。”张清淼朝它招招手。
二哈立刻从雪地里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屁颠屁颠地跑到他的身边。
他揉了揉二哈的脑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压缩饼干,这似乎是原主离家出走前祁舟偷偷塞给他的。
“呕……就算有点噎嗓子我们也得省着点,知道吗?”张清淼一边啃着发硬的饼干,一边赶路。
在悬崖边啃完最后一口压缩饼干,怀里的老式收音机突然迸出杂音。
“...重复...东海监测站失联前最后通报...”电子音在噪声里断断续续,“第三波变异体...具水生特征...可能登陆...”
听到这句话,他想起了书中的世界观。
各国因领土争端、资源抢夺爆发全面核战争,产生的高温冲击波摧毁了爆炸中心以及周围的一切,随后辐射尘污染了大片区域。
由此因为辐射的影响,地球上的生物植物甚至是人开始发生异变,便出现了大量的变异体以及有智慧的丧尸进化体。
变异体强悍的攻击力能轻易劈开装甲车,而暗红眼瞳里闪烁着智慧的丧尸进化体,此刻正蛰伏在人类生活的暗处。
张清淼用力拍打生锈的外壳,声音却彻底湮灭在电磁干扰中。
二哈此刻在张清淼脚边转来转去,时不时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裤腿。
寒风夹杂着咸腥的海水气息扑面而来,张清淼把收音机随意扔在一边后下意识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外套。
这片海域他认得,在原主的记忆里,这里曾经是繁华的渔港,现在却只剩下破败的码头和锈迹斑斑的渔船。
“外头这末世环境实在太糟了,咱们两个撑不下去的。”张清淼蹲下身揉着哈士奇毛茸茸的脑袋,“还是得回家服软......不过总得弄点鱼回去,不然实在没脸见爷爷奶奶。”
二哈似乎听懂了张清淼的话,兴奋地摇着尾巴,朝着悬崖下方叫了两声。
张清淼循其视线望去,只见山崖下是一片较为平坦的沙滩,数艘报废渔船半埋于沙滩中。
“走吧,下去看看。”张清淼拍了拍二哈,开始寻找下到海滩的路。
悬崖上的积雪很厚,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二哈倒是如履平地,时不时回头看张清淼一眼,像是在催促他快些。
突然,张清淼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向下栽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哈猛地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了他下滑的趋势。
张清淼心还“砰砰”乱跳,慌里慌张抓住一块凸出来的石头。
“好样的!”
张清淼喘着粗气,摸了摸二哈的头。
终于下到海滩,张清淼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沙滩上散落着各种海洋生物的尸体,有鱼、螃蟹、甚至还有一只海豹。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半埋在沙子里的人类骸骨,有些还穿着渔民的防水服。
二哈突然竖起耳朵,朝着远处的海面低吼。张清淼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海面上漂浮着几个黑影,正在缓慢地向岸边移动。
张清淼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些黑影的移动方式太熟悉了。是水里的丧尸。
“靠...这么倒霉。”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掀起一阵巨浪。
张清淼下意识地护住二哈,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浪花中跃出。
那竟是一条美人鱼,但她有着张清淼再熟悉不过的脸。
及腰的长发在海风中飘扬,发梢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的上半身还保持着人形,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下半身则是闪烁着银光的鱼尾。
“知韫?”张清淼难以置信地叫出声。那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直到她烧炭自杀…
美人鱼的眼睛突然睁大,她认出了我:“淼淼?真的是你?”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悦耳,只是多了几分空灵。
张清淼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
“你怎么会...”他下意识地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那是好友重逢的惊喜与不敢相信。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知韫身后海面上浮现出更多黑影。
那不是丧尸,而是一群面目狰狞的怪物,它们有着鲨鱼般的利齿和章鱼般的触手。
知韫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没时间解释了,变异体追来了。”
她快速游到岸边,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精致的罗盘塞进张清淼手里,“这是潮汐罗盘,能带你找到你心里最想去的地方,自然也能指引你找到我。”
张清淼低头看去,罗盘的指针泛着幽蓝的光,表面刻着复杂的符文。
还没等他细看,知韫已经转身潜入海中。
片刻后,她再次浮出水面,扔给他一把造型奇特的弓箭。
弓身似乎是用某种发光的珊瑚制成,弓弦则闪烁着微弱的电光。
“你擅长射箭,这是用深海电鳗的神经索和千年珊瑚做的弓,”她快速说道,“小心使用,它的威力很大。”
张清淼接过弓箭,感受到一股奇异的能量在掌心流动。
弓柄传来的冰凉黏腻触感令他微微一怔,那些尘封的童年记忆在脑海里骤然苏醒。
十二岁那年的雨夜,他翻过知韫家后院锈迹斑斑的铁栅栏。
阁楼漏雨的屋檐下,少女蜷缩在堆满渔网的角落,校服袖子裂开的缝隙里,青紫伤痕印在张清淼眼中。
“我爸以为我偷了买酒钱。”知韫把冰可乐罐贴在肿起的颧骨上,汽水滋滋的响动混着雨声,“其实是他自己赌输了。”
张清淼用校医室拿来的碘伏棉签给她消毒,阁楼昏黄的灯泡在漏雨处摇晃。
知韫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被鱼线割伤的手指还在渗血:“淼淼,你相信海底有会发光的珊瑚吗?”
未等他回答,楼下的摔门声惊得两人屏住呼吸。
“等找到那种珊瑚,就能把讨厌的人都变成泡沫。”
就在张清淼愣神时,远处的海怪发出刺耳的嘶吼,开始向他们逼近。
知韫深深看了张清淼一眼,“我得引开它们,不然整个海岸都会遭殃。”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用罗盘找我,一定要来!”
海风呼啸,吹乱了张清淼的发丝。
怪物的身躯裹挟着滚滚浪涛,向着知韫的方向扑去。
张清淼的内心被深深的担忧和不舍填满。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弓,手心里全是冷汗,望着知韫决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想冲过去和知韫并肩作战,又明白自己的实力或许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
随后,张清淼一边快速向岸边撤退,一边张弓搭箭,利箭在弦,蓄势待发。
“嗖!”第一箭脱弦而出,带着破风之势,精准地射中了怪物的侧鳍。
怪物吃痛,愤怒地扭动着身躯把目标转向了张清淼。它巨大的头颅摆动着,张开满是獠牙的巨口冲了过来。
张清淼拉弓的动作行云流水,箭矢接连射出,几乎箭无虚发。
不死心追过来的怪物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殷红的血液在海水中弥漫开来,将周围的海水染得一片腥红。
在摆脱追击后,一人一狗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暂作修整。
等到第七次日出时,怀里的罗盘突然发烫,积雪竟如退潮般缩回地底,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顶开他靴边的泥土。
这诡异现象根本不是季节更迭,倒像时空在被什么力量暴力折叠。
当带着咸腥味的海风突然变成草木清香时,整片松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新芽。
张清淼仰头望着那遮天蔽日的枝叶,阳光透过缝隙洒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真神奇……”他喃喃自语。
几天前,他们还在冰天雪地中跋涉,现在却置身于盛夏之中。
二哈吐着舌头,热得直喘气。头顶红艳艳的果子,让一人一狗垂涎三尺。
“想吃吗?”
张清淼取下背上的珊瑚弓,指尖轻轻抚过弓弦。
这把弓箭经过几天的使用,张清淼已经摸清了它的特性。它不仅威力惊人,还能根据使用者的意念调整箭矢的形态。
张清淼拉开弓弦,一道淡蓝色的光箭在指尖凝聚。
意念一动,光箭前端就变成了一个小网兜的形状。松手的瞬间,光箭无声无息地飞向树梢,精准地兜住几个熟透的果子。
二哈得了好几个,开心的用爪子按住果子,吃得满嘴都是。
张清淼正要再射几个果子,突然感觉怀里的潮汐罗盘微微发烫。
取出来一看,指针正指向西南方向,发出微弱的蓝光,大约是回家的方向。
历经长途跋涉,张清淼终于来到了小木屋前。
望着那熟悉而又简陋的木屋,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木屋看起来很整洁,屋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腊肉,墙角堆着劈好的木柴,可周围弥漫的寂静却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谁在那里?”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张清淼深吸一口气:“爷爷,是我。”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花白的胡子修剪得十分整齐。
“你还知道回来?”爷爷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让阿舟受了那么多苦,还有脸回来?”
“爷爷,我知道错了。”张清淼低下头,“我这次回来,是想弥补...”
“弥补?”爷爷冷笑一声,“你拿什么弥补?你知道阿舟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张清淼的心猛地揪紧了。祁舟?难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二哈突然竖起耳朵,朝着山下狂吠。
张清淼转身看去,只见一群丧尸正从树林里涌出,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
“该死!”爷爷咒骂一声,“快进屋!”
张清淼正要跟上,突然看到丧尸群中有几个特别的身影。它们比其他丧尸更灵活,动作也更协调。最可怕的是,它们有智慧。
“小心!”张清淼大喊一声,同时迅速拉开弓弦,肌肉紧绷,全身的力量汇聚在指尖。射出的箭带着破风之势,精准地贯穿了一个特殊丧尸的头颅。
丧尸的身体晃了晃,缓缓倒下,溅起一片尘土。
爷爷有些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进屋!这些丧尸是进化体,很难对付。”
他们冲进木屋,二哈紧随其后。爷爷迅速关上门,插上门栓。张清淼这才发现,木屋的墙壁里竟然嵌着钢板。
门轴因为撞击不堪重负的发出刺耳呻吟,张清淼手握弓箭蓄势待发。直到木门外的声音消散他们才松了口气。
此刻,月光从头顶狭小的气窗斜斜地洒落,在屋内的地面上勾勒出一道清冷的银白。
张清淼的目光被蜷缩在旧沙发上的身影吸引,那人裹着一条褪色的羊毛毯,苍白的脚踝从毯子边缘垂落,毫无血色,像两截刚刚折断的玉竹,脆弱得让人揪心。
那人缓缓起身,及耳的短发轻轻扫过眼尾的红痣,在月光下,宛如一幅绝美剪影。
“哥?”声音清泠泠的,带着久病未愈的沙哑,像一把轻柔的钩子,直直地勾住了张清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