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进化，那我呢！》难消停

2、魔礼海（二）

　　成昊景把车停在了一栋双层别墅前。

　　他绕过前院的花园，走向一间储物室般的房子。进屋，静静看向左边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片刻后，取下照片，将手掌按在墙面上。只听一声轻微的机械声响，一道暗门忽然出现，露出向下延伸的楼梯。

　　昏暗的灯光照着成昊景向下的身影，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钛合金门，门上配置着虹膜锁。神秘而又庄重。

　　成昊景过了虹膜检测，抬手推门。门后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冷冽的消毒水气味，空气中夹杂着细微的金属与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个透明的储存装置，像是巨大的水晶棺，里面悬浮着各式各样的生物样本。有的装置中，淡蓝色的液体里漂浮着奇异的鱼类，它们的鳞片在冷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有的装置里则是蜷缩着的小型哺乳动物，它们的身体被细密的传感器覆盖，呼吸微弱却规律。

　　角落里，一台生物培养箱发出微弱的嗡鸣，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排列整齐的培养皿，每一个皿中都孕育着某种未知的生命形态。有的已经长出了细小的触须，有的则还在沉睡，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的觉醒。

　　如果你是变异种的研究员，那么你一定会对此感到惊讶。这里存放着足够完整的变异种标本，甚至有个别高危变异种的组织样本。这个实验室不提规模的话，完全不比省级研究院差。

　　成昊景径直走向角落的偏门，其中更是内藏乾坤。三面墙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枪械，冷硬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寒光。从经典的柯尔特左轮到现代的全自动步枪，每一把枪都像是被精心陈列的艺术品，却又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慑力。

　　他随意拿了一把小巧的手枪，上了改良子弹。这些子弹中藏着从变异河豚身上提取的河豚毒素，一毫克的量便可以致死一头大象，并带有剧烈麻醉效果。就算是一头鲸鱼，一颗子弹的毒素量，也该被麻翻了。只可惜变异河豚样本不多，提取成本高昂，成昊景只改良了仅仅三枚。

　　成昊景将手枪藏在腰间暗袋里，穿上冲锋衣也有轻微突起的形状，好在他腰身纤细，不仔细看并不明显。

　　一切就绪。

　　成昊景离开了实验室。返回花园时，看见了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成铭海。阳光照射，给中年人的花白的头发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此刻他的脸也显得和蔼起来。

　　“爸。”成昊景轻声喊道。

　　成铭海没睁眼，欲说话，便剧烈咳嗽了起来，连同他的身体也蜷曲着。

　　成昊景沉默地看着，还是说：“今天我会去魔礼海，和袁鑫一起，待会儿我让张阿姨过来照顾您。”

　　成铭海不说话，但成昊景知道他听见了，便抬腿走出了家，坐上迈巴赫绝尘而去。

　　玛瑙海湾。

　　“雪琳，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呗～我知道错了！真的，我错了！”要不是顾及派对主人面子，袁鑫恨不得当场跪下认错以表诚心。

　　苏雪琳面上不理，但气已经消了大半，又故作生气地说，“这里这么多美女，没有一个朝你投怀送抱么？”

　　“我哪敢！她们都不是我带来的，我可一个都没理，不信你问景儿！”

　　袁鑫的声音顿时传到刚到的成昊景耳朵里，成昊景失笑，抬步走过去，附和道：“这倒是真的。”

　　苏雪琳比成昊景年长三岁，一直将他当作亲弟弟看待，一方面也算从小看着他长大，一方面也叹息五年前的变故，总想多照顾着他一点。

　　她看向成昊景，露出温和的笑来，颊边还有一个酒窝，给一张恬静的脸上增添了些许明媚。“昊景，过来坐。”

　　成昊景应了一声，坐在了老袁身旁的躺椅上。

　　阳光正好，不如正午时强烈，显得温暖又明媚。他坐了一会儿，便躺下了，听着身旁苏雪琳和老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期间似乎还提到自己的名字，他不觉便蕴生了困意，什么也听不太清了。但腰间金属的硬度总归没让他睡太沉。

　　等再次睁眼时，游轮已经离港，飘在海上了，岸边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魔礼海了么？”成昊景声音还带着点没睡醒的倦意。

　　袁鑫答：“还没呢，但快了。你再睡会吧，你看起来挺累的。”老袁正在整理自己的捕鱼装备，准备好好在苏雪琳面前大显身手一番。

　　“还好，昨晚睡太晚了。”

　　成昊景看着他摆弄一地的装备：超重型钓竿配备了好强度卷线器和钓线，鱼钩采用大型j型钩，拖钓竿，鱼叉鱼钩，大型渔网，新鲜沙丁鱼活饵，以及安全装备，船底还装配了声纳。简直是一应俱全，万事俱备。

　　“雪琳姐呢？”他问。

　　袁鑫仍专心致志地调整装备，随口答道：“兴许在餐厅吧，里面的小蛋糕都快让她炫一半了，”他手一指餐厅，“那边，不久前还在那儿呢。”

　　成昊景点点头，抬腿向餐厅方向走去。

　　周围活动的人已没有之前多了，兴许各回房间午休或者做些别的事。露天泳池的人倒是不见少。

　　成昊景没在餐厅发现苏雪琳的影子，倒是看见了不远处萧肃的身影。男人正懒散地靠在墙边打着电话，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阳光下锋利的线条又显得柔和。

　　他的睫毛好长。成昊景想。

　　他没有偷听别人讲电话的习惯，正欲离开，一个字眼传到他耳朵里，让他停下了脚步。那个词是“进化潮”。

　　事实上，普通百姓对进化潮了解并不深，而“进化潮”是由国家变异种研究中心命名的。国家为安抚人心，只声称进化潮为自然的再一次选择。起初人民对身边动物的变异而感到恐慌，怕是什么严重的传染性病毒，但所幸几十年来对平时生活并未有太大影响，至少不会对人类有什么实质性的危险，百姓对这种现象司空见惯了，渐渐也就不再担忧。

　　那么萧肃呢，他为什么会了解这个？

　　成昊景走向附近的自助甜品区，装作挑选甜品的样子，静静听着那边的声音。

　　“还好吧，没发现什么异常，似乎只是富家子弟的消遣活动。”萧肃漫不经心的答道。

　　电话那头隐约听得出是一位威严的女性。

　　“我-知-道，我没有把它当作度假——可疑人物？”萧肃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站在甜品区前的成昊景，嘴角带了笑意，连声音也显得愉悦起来，“暂时没发现——放心吧，我会保护无辜民众的安全的。”

　　那头的女声随着电话挂断戛然而止。

　　萧肃刚挂断电话，便向成昊景走来。

　　成昊景指尖一颤，端盘子的动作僵硬了一瞬。他是发现了么？

　　萧肃在他面前站定，虽然离得并不近，但成昊景却可以清晰地闻见萧肃身上柑橘的香气，很好闻，很有夏天的感觉。

　　“昊景，”萧肃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冒昧了，又问“苏雪琳这么叫，我可以也这么叫你么？”

　　成昊景垂眸，嗯了一声，转身欲走，却被萧肃抓住了手腕。对方身体的热度通过手掌传递过来，一时间让成昊景觉得有些过于热了。

　　“抱歉，”萧肃松开了手，看了眼成昊景手中装满甜品蛋糕的盘子，顿了顿，又突然问：“你很喜欢吃蛋糕么？”

　　“……”

　　“没有，给雪琳姐拿的。”成昊景面不改色地说。

　　萧肃看着对方漫到脖子的薄红，而面上又故作镇定地撒谎，他轻笑了声，拿过他手中的盘子，放在桌上，没揭穿他。

　　“你饿了么？听说餐厅的奶油蘑菇意面很好吃，海鲜粥也不错，”萧肃邀请道，“正好我也没吃饱，要一起去么？”

　　成昊景的确挺饿的，但也不太好意思和刚认识的人共餐，正欲拒绝，偏偏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只好认命似的跟在萧肃后头。毕竟苦了什么也不能苦了胃。

　　两人在餐桌面对面坐下，桌子罩着白色暗纹的餐布，还颇有格调地摆上了玫瑰插花。就差摆上蜡烛了！

　　“想吃什么？这里有菜单。”萧肃将菜单递给成昊景，托腮看着他翻阅菜单。

　　成昊景注意到他的目光，一对视上，对方甚至还笑了下，他顿时觉得尴尬十分，翻阅菜单的手也停了，随便指着一个图片，连菜名也没看清，“就这个吧。”

　　萧肃看了眼，便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自己要了杯柠檬冰美式。

　　快下午两点，此时餐厅的人并不多，上餐速度很快，一锅补汤很快端上了桌。橙黄的汤里盛着鲍鱼，鸡肉，冬虫夏草，枸杞，淮山等。

　　虫草花炖鲍鱼！

　　成昊景顿时脸色铁青，尴尬得恨不得立刻跳到海里去！

　　萧肃看着他古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要再来杯枸杞红枣茶么？”他似乎内心斟酌了一番，还是语重心长的、以长辈口吻劝道：“你虽然年轻，但还是节制些吧。”

　　“……”真的不用了！

　　补汤是不可能喝的，成昊景只好再要了碗海鲜粥果腹。几口喝完，向萧肃打了声招呼，便逃亡似的匆忙离开了，很快不见了身影。

　　萧肃叼着吸管，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又看向海面，片刻后也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