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了》风与神舞

2、承

　　承
　　夜凉如水，银色的月光铺洒了满天满地的光辉。
　　夜里无眠的鸟儿发出悲凉的叫声，生生吵醒了浅眠的袁朗。
　　再也无心睡眠的袁朗干脆披衣起身，点燃一支烟，却是不抽，看着烟渐渐燃没，直到烫到手了，才惊起甩开。
　　了儿，你在哪里？咱们不是说好了这世还当兵，还一起吗？
　　你看，我现在都是A大队的队长啦，以前我是坑蒙拐骗地要拉出我的团，现在就算我不要，那些小南瓜们还是削尖了脑袋也想进A大队。
　　你呢？嘴损的小瘸子，啊，呸呸，这世你才不瘸呢，是嘴损的小野猫才对！你是不是也当兵呢？是不是还有你的少年中国梦？
　　了儿，了儿。了儿，我想你了。

　　“袁朗。”铁队把正忙着削南瓜的袁朗喊进办公室，“师里搞演习，你蓝方。和以前一样给兄弟部队找茬，针对他们的弱点予以打击。”
　　“是！”

　　演戏前半段进行的还算顺利，只是快结束的时候，他竟被一个新兵蛋子给生擒了。看着那个傻兮兮笑着的新兵蛋子，袁朗这气再也生不出来了，唉，这不是活脱脱的豆饼二号嘛。
　　正在他回忆川军团的炮灰儿们时，兄弟部队的连长过来了，抬头一瞅，好家伙，炮灰儿们怎么又都扎堆儿了呢，眼前这位不是迷龙大爷是谁。
　　“钢七连连长。”
　　“高城。”袁朗有些想笑，怎么还是这口东北味呢。

　　演习结束。
　　高城不怎么热情地邀请袁朗上车，就算再不待见这瘪犊子，可人家好歹是中校，A大队队长不是。
　　本要上车的袁朗，眼角一瞥，竟发现一个让他熟悉到心痛的身影跟着豆饼二号上了步战车。谢绝高城好意，他挤上了三班车。
　　紧张地巡视了全车，眼睛在一处定住，鼻子有些泛酸。可那人低了头，似有千重心事。
　　“你们使的那个八一杠还行吗？”他问虞大少的前亲随（白铁军），可眼却瞅着他的小瘸子。
　　“报告首长，还行。”回答的是另一个人，袁朗把目光移过去，哎，这可好，今儿老碰见熟人，嗯，是看着逃兵烦啦的那个结巴班长（甘小宁）。
　　“我觉得不错。”转头继续看孟小瘸子，叫上辈子你欺负我的小瘸子，我就不甩你！梦中人猛地变成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袁朗兴奋得有些孩子气“比九五好，九五卧射太高了。”前亲随点头，孟小瘸子还是毫无反应“昨天我那个狙击手就是因为这个，被你们那个八五狙击手干掉了。”这次都没人理他了，他还是一个人兴奋地停不下嘴“你们那个狙击手不错呀。”
　　“报告首长••••••”豆饼二号刚要开口，车过了个坎儿，一车子的人都往前栽了一下。哈哈，孟小瘸子的手碰到我了，袁朗美滋滋的想。
　　“狙击手•••狙击手叫成才。”豆饼二号坚持把话说完。
　　“小兄弟，你叫什么呀？”他口里问着，心里却想，该不会真叫豆饼吧。
　　“我叫，我叫这个•••”豆饼二号有些结巴。
　　“百家姓有这个姓啊，这个。”袁朗乐了。豆饼二号求助地看向他的孟小瘸子，小瘸子向没听见似的还是面无表情。
　　“报告首长，他叫许三多！”一个硬邦邦的声音回答。
　　“他是不是还有个外号叫死心眼啊？”袁朗不高兴了，喊什么喊啊，显你声音大啊，不乐意看你，不明白啊，乱插嘴！没错，替许三多回答的那个兵就是他的师座——虞啸卿。
　　“我•••我老犯浑。”豆饼二号嚅嗫道。
　　“你为什么这么勇于认错啊？或者急于认错。”袁朗对这个豆饼二号很有好感。
　　“因为，因为我老做错事，没有做过对事。”前亲随瞄了豆饼二号一样，孟小瘸子愣愣地呆着，像这一切都跟他无关。
　　“刚才演习中做错事了吗？”
　　“嗯。”
　　“做错啥啦？”
　　“我，我出手太重了。”
　　袁朗有些不自在地摸摸头上被豆饼二号砸出来的伤口“这个呀，正常，演习中太正常了。就算是错吧，那你为什么犯错呢？”
　　“因为，因为我的朋友，在对抗中想好好表现，他被你给击毙了，他•••没机会了。”嗯，不错，不愧是他的兵，有情有义。
　　“许三多！”虞大少低声吼他。袁朗和豆饼二号都转头去看。“报告首长，他表达不清，不是因为这个。”
　　翻白眼，都说不想理你了，不插嘴你会死呀！“那因为哪个呀？”
　　“因为钢七连的荣誉感、责任感！”就算投胎了还是一副宁折不弯的死相。
　　“明白了。”车晃了一下停住，众人再次往前栽。啊哈哈，孟小瘸子又碰到我啦。跟着三班的人下了车，虞大少颠颠地跟在孟小瘸子的身后，袁朗不高兴了“许三多！”他喊住豆饼二号。
　　豆饼二号楞了一下，忙把怀里他缴的袁朗的枪都还给袁朗。
　　“喜欢这些枪吗？”袁朗问，豆饼二号不吭声，他凑近了又问：“想不想要啊？”
　　“这，这是军队的财产。”
　　袁朗拉下来脸，后退了一步，“我是说想不想到我那儿去。”真不愧是豆饼二号啊，他感叹道。
　　豆饼二号回头，孟小瘸子终于不再低头沉思了，他也望着许三多这边。豆饼二号回过头来，下意识地直了直身：“报告，我是钢七连第四千九百五十六个兵。”
　　孟小瘸子转过身去，袁朗没看到他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倒是边上的前亲随和结巴班长一脸灿烂地笑。
　　“算是你的回答是吗？”
　　“是。”
　　啪，袁朗的用武装带打了下豆饼二号的头盔，眼角瞥见他的孟小瘸子正给前亲随整理军容，不由地有些嫉妒。
　　“有烟吗？”他问高城。高城沉着脸递给他一根之后再也没有动作了。他笑：“给个火。”高城摇头。
　　他也不气，侧过头又去看他的孟小瘸子，小瘸子给前亲随整完了接着给结巴班长扣头盔，仍是一脸的心事。
　　旁边的虞大少踱了过来，笑嘻嘻地跟他的孟小瘸子说话。小瘸子抬眼又垂下，没有说话，可脸上已有了些笑意。
　　虞大少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小瘸子的脸上突然就开出了花，笑着捶了虞大少一拳。虞大少幸福地嘿嘿傻笑着。
　　袁朗此刻的心里猫抓似的难受，狠狠揉碎了高城的烟。转身上了齐桓开来接他的车。
　　了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了儿，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了儿，你现在很幸福吧。
　　了儿，了儿，了儿。袁朗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着这个名字，你说过的呀，下辈子让我叫个够。
　　了儿，我们终是错过了吧。

　　“袁朗！生啦！生啦！袁朗！”刚回三中队就见他们中队长铁路一脸兴奋地冲过来。
　　“你才生了呢。”
　　“谁跟你胡闹。”铁路试着绷住脸，可还是破功了“是你老婆生了，现在在军医院呢，给你三天假去陪弟妹去。”
　　袁朗愣了一会儿才反应来“哦。”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铁路不满意袁朗的平静。
　　袁朗马上摆出一贯的笑：“哪能啊。倒是铁队啊，你看你开心的，跟是你媳妇儿生了似的。”
　　“去你的！”铁路朝袁朗屁股上踢了一脚，把他踹上了直升飞机。
　　了儿，我忘了告诉你，我，结婚了。她是个护士，母亲临死前钦定的媳妇，我们，结婚一年了。
　　“哇哇，哇哇。”
　　病房里，刚出生的小宝宝大声地啼哭着。推门进去，手忙脚乱哄孩子的袁夫人抬头给他一个笑，一旁的小护士喜滋滋地向他报告：“是个男孩。”
　　“让我抱抱他。”袁朗从袁夫人手里接过孩子，小小的一团捧在手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呜，呃。”宝宝突然停住了哭泣，努力地睁开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眼睛，瞅着袁朗。

　　“我娘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像只没毛儿的红猴子，小眼一眯一条缝，丑的跟什么似的，还怕我以后找不到媳妇呢。”那时的孟小瘸子窝在他的怀里，看着迷龙寄过来的他三闺女的满月照唏嘘不已。
　　“嘿嘿，你这不是找到我这么个英俊潇洒的老公了嘛。”他笑着搂紧他的小瘸子。

　　“你说宝宝起个什么名字啊？”袁夫人问。
　　“了儿•••”失神的袁朗没有听到袁夫人的问话，低喃着。
　　“？”袁夫人有些疑惑地偏着头“了儿？袁了。唔，这个名字不好，太悲了吧，袁了，缘了。”看着袁朗莫名阴沉下去的脸她赶紧说：“你喜欢就行，就叫袁了吧。”
　　“啊？”袁朗这才回神，笑“你说得对，袁了不好。换一个，换一个。赶明儿还是让老爷子起吧，不然又该念叨我们了。”
　　“哦。”袁夫人点点头，“那他的小名就叫了儿吧，我觉着也挺好听的。”
　　“嗯，随你吧。”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