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了》风与神舞

3、转

　　转
　　那时的龙文章第一次看到孟烦了，就对他上心了。因为他的小瘸子嘴损，腿烂，脾气烂，可他也知道在小瘸子心的最里面还有连他自己都以为没有了的少年中国梦。他心疼表里不一的小瘸子。
　　所以他才说：“走啊，我带你们回家。”
　　所以他才说“上联：死啦死啦，下联：烦啦烦啦，横批：烦死啦！绝配！”
　　所以他才说：“传令官，三米之内，马上滚到我一耳刮子能扇到的距离。”
　　可，在缅甸，他就知道小瘸子心里有人，而且那人不是他。
　　等回了禅达，虞大少亲审他这个伪团座，小瘸子的目光溺水般地追寻着虞大少标枪式的背影时他才突然明白，小瘸子心里的人原来是他。
　　要是虞大少对小瘸子也有心那就算了，可，那算怎么回事啊，对小瘸子视若无物，丝毫看不见小瘸子眼里的仰慕和绝望。
　　三米之内。他要求小瘸子寸步不离，回回去师部都带着小瘸子。
　　小瘸子气了，恼了，扬言要离开。
　　死啦死啦以为小瘸子说的是气话，那知小瘸子真的尥蹶子当了逃兵。
　　气，气小瘸子的逃离。恼，小瘸子不惜眼前人。却，又心疼这样的小瘸子。
　　炮灰团的来领物资和枪械了，就在被绑着的孟烦了旁边。死啦死啦喊着：“开步走。”炮灰儿们原地踏着步，高唱着歌。烦啦看着他们，脸上的悲伤难以遮掩。
　　“机动攻势，勇敢沉着，奇袭主动智谋广”烦啦的背后，死啦死啦轻声哼着歌。烦啦抽了抽鼻子，把眼泪眨回去。
　　“肝胆相照，团结自强。歼灭敌寇，凯歌唱。”死啦死啦从烦啦被捆在横木上的胳膊底下穿过去。大口喘了几口气，烦啦终于止住了眼泪。
　　“丢人吗？”死啦死啦小声问。
　　“不丢人。”烦啦有气无力地答。
　　“丢人吗？”死啦死啦扯开嗓子大声喊。
　　“不丢人。”烦啦哑着嗓子也跟着喊。
　　死啦死啦瞅了会儿他，把手伸进他的头发里揉着：“后悔吗？”
　　烦啦吸了吸鼻子，话里带着哭腔：“从你走了之后，每一秒钟我后悔十次。”
　　死啦死啦原本轻揉烦啦头发的手狠狠地抓着他的头发揪了揪，猛地搂住他的腰，把耳朵贴上他单薄的胸膛“你的心脏就是跳得很快啊~~”
　　烦啦抽泣着，炮灰儿们不解地看着。扭了扭身子，他挣开死啦死啦的搂抱“你他妈懂不懂修辞啊你。”
　　死啦死啦弯腰蹲在烦啦脚边上。
　　“你可以拿枪打我，把我打成蜂窝。小太爷一样能笑出来，因为我知道，你们再也不用，你们再也不用使那种打着打着就卡壳的烂枪。可是你打不了我，我也笑不出来。我疼。小太爷还是会跑。”
　　“厉害。”死啦死啦回应。心里也是疼的要死，你就那么想要自由吗？在我身边你就那么不自由吗？
　　“得跑。”
　　“为啥啊？”
　　“因为你他妈的不懂修辞。”
　　死啦死啦瞪着烦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扑过去，在烦啦腰附近翻扯着，烦啦抗拒着，奈何被绑了手脚的他的抵抗毫无用处。
　　死啦死啦从他裤子口袋里翻出来一封已破破烂烂不成样子的信，紧张地看着。
　　“风云起，山河•••动，黄•••埔建军•••声势雄。”烦啦支离破碎地唱着不成调的歌，眼泪流满了他的整张脸，“革命•••壮士•••矢•••精忠，金戈铁马，百战沙场•••”最后几句他几乎是用气声说完的。
　　“你跟他说啦！”死啦死啦看完信，猛地抬头看他。
　　烦啦没有搭腔，泪水糊花了他的脸，“风云•••起。”
　　“你怎么不早说跟我呢？”话里半是惊喜，半是难过。喜的是虞啸卿的拒绝，难过的是小瘸子的伤心。
　　“有个屁用！”烦啦的眼神越过死啦死啦，茫然地看着前方，低语：“他是硝烟尽头那片蔚蓝的天空，我是地里扶不起来的烂泥巴。”
　　“那我就是泥巴地里的臭石头。咱们俩是绝配！”死啦死啦腆着脸凑过来，额头抵上烦啦的。
　　烦啦的焦距收回，定在死啦死啦的眼睛里，苦笑。
　　“我说真的。”死啦死啦在烦啦唇上飞快掠过一吻，“我们在一起吧，仗打完之后，你跟我回家。”
　　“••••••”烦啦无言，闭上了眼睛。

　　南天门第三十七天。
　　饿的没有力气的烦啦拖着瘸腿，慢慢却坚定地爬到同样有气无力的死啦死啦旁边，趴在他的肩上，对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仗打完之后，我跟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