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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洋桔梗 ...

  •   3.洋桔梗

      施遇店里的生意还不错。

      干净清新的店面与眉眼柔和讲话温柔的青年店主,本来花的受众大部分是年轻的女孩子,施遇又长的好看,花店开在南三岗这种地方,竟然还小火了一把。

      陆幸后来也常去,每一次施遇都很忙,他也不急,踩着双旧拖鞋轻车熟路坐在藤椅上,心安理得地接受施遇给他端的点心。

      他每一次来也都是买花,买的花种类从来不重样,似乎是告白还没有成功。

      “要一束百合,谢谢。”

      “今天想要一束粉绣球,可以吗?”

      “这种是叫黛安娜吗?”他问。

      “对的,寓意温柔与浪漫。”

      “11支。”他很钟情这个数字。

      “粉绣球,谢谢。
      ”

      “这种叫?”

      “莫泊。你眼光很好哦,莫泊的花语是,‘我在翻涌滚烫的灵魂中爱你’。”施遇扬了扬花,冲他笑笑。

      不得不说,施遇店里的花种类很多很全,也都跟好看,无论哪一种,都适合向他告白。

      他最后做出了选择。

      “你一定很喜欢你那位吧。”施遇不认为陆幸真的会日复一日地表白,日复一日的失败,他向陆幸提及那个表白的对象,用的总是“那位”这个称呼。

      他给十分不见外的陆幸倒茶。

      “是的,我很喜欢他。”陆幸道了谢,看着杯中起伏的茉莉花瓣与茶叶。

      施遇指尖仍不可避免地颤了颤,他把上一个客人的订单放到离门最近的横台上,“今天想要一束什么呢?”

      “……可以为我包一束洋桔梗吗?”

      施遇沉默下来,罕见地说:“抱歉哦,今天没有洋桔梗。”

      “这样吗?好吧。”陆幸看起来有些失望,他看见一个小姑娘走进店,有些怯生生的,便打算离开。

      “陆幸,你……还有事吗?”施遇却把他叫住了,报给那女孩儿一个歉意的眼神,“在店里坐坐吧,就当在朋友家里喝口茶。”

      陆幸愣了一下,身体比神经快,已经点点头坐回去了。

      “欢迎光临,遇君何幸,见花则喜。”施遇看见陆幸坐下来,带了点笑,温柔地向那个女孩儿打招呼,“妹妹买花吗?”

      女孩儿点点头,声音有些小:“想给妈妈买一束康乃馨……”

      “哇哦,很甜美的心,妹妹喜欢什么颜色呢?这里有白康、绿康,还有粉边的伊人……”

      茉莉的香气蒸腾,他就是想要一束洋桔梗。

      “拜拜哦,你的妈妈应该会很开心。”施遇招招手,招待客人游刃有余。陆幸想起来,他初中之前并不擅长与别人打交道,还是高中不停的比赛锻炼出了那样处变不惊的微笑。

      施遇转身来,“我可以听一听你和心上人的故事吗?”他从抽屉里翻出纸笔,解释道,“这样似乎有一点冒昧,但是我打算编辑一版浪漫的故事,取名叫《遇君便是最好的告白诗》,放在店里作为宣传。”

      “当然可以。”陆幸笑起来,还要好不正经地调侃他,“想粘着你陆哥哥直说。”

      施遇半点没被调侃到,竟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催促他快讲。

      “我买了很多捧花,”陆幸说,“我想向他表白,我想过无数次。”

      “他是我二十五年的人生中,最特别的人。”

      “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他最开始是个哭包,娇气得很,我几乎每天都要哄着他,逗着他,骑自行车带他满大街乱逛。”

      “那时候的南三岗很热闹,外边也没有什么高新区,繁华街,人都还在南三岗。”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不疾不徐地讲故事,“我日日同他一起玩。”

      “后来长大学坏了,小白眼狼似的,就会悄悄给我使绊子。但是他很好很好,长得好看,学习也好,有良心的时候……也很好,很乖。”

      施遇说是记录,却半个字也没有落下。

      今天店里放的是《莫泊》。

      “我在翻涌滚烫的灵魂中爱你

      你像莫泊

      又似曼塔

      我沉溺

      我痴迷”

      “我爱他。”陆幸抬起头,与施遇对视。

      “可是我曾经亲手推开他。”

      像裹挟着香风,从花蕊里射出的子弹。

      明明在这样的花园里,却有一颗子弹,击中园丁的心脏。

      从滚烫胸膛里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倾泻的,初夏的暴风雨。浇得任何一支鲜花都抬不起美丽高贵的头,只能颓然叹息。

      施遇不卖洋桔梗,因为那是施遇向陆幸告白的花,亦是他们终结的少年时代。

      那年的雨季来得格外猛烈,施遇踩散水洼,涟漪漾开驶不进南三岗的豪车车灯。那车陆幸叫不出名字,施遇也叫不出,他们自顾自地蹦跳,碎开的水面像被摔裂的明镜,照不出少年人的倒影,他们十分幼稚地往对方身上溅水,直到两个人都湿透。

      “你大学想去哪里?”陆幸问他。

      施遇趁他问话时不防,猛地一踩水坑,笑得前仰后合,才断断续续地答:“本地吧,和你一起,待在奶奶身边。”他还没说完,就遭到了陆幸疾风骤雨般的反击。

      陆幸张了张嘴,想说会不会耽误了他,明明他的成绩可以考去首都。

      鸣笛声被雨幕阻隔,有在回忆里有些失真。

      撑伞而来的男人鬓角已经有了一点白,施遇有些无措,在雨里老老实实地站着了。

      他嗫嚅着,“爸。”

      “上次说的事想好了吗?跟我回家吧,对你高考有好处。”男人的声音对施遇来说并不熟悉,甚至是陌生。

      施遇似乎思考了很久,“我想在这边再过几个月……南三岗不也是家吗?”和很多豪门恩怨一样,他要面对一个新的母亲,和陌生的弟弟妹妹。

      但是父亲后来那个家并没有排挤他,欺负他,相反,他们都对他很好,回去过两次,弟弟妹妹都缠着他一起玩……母亲也总是在想办法弥补他缺失的母爱。

      可他就是不喜欢,太陌生了。

      他遗传了他妈妈的安静,其实那样的性格,根本就是怯懦,是一种冠冕堂皇的修饰词掩饰不了的怯懦。他甚至惧怕那些人对他的热情。

      以至于第一次父亲回来要带他北上的时候,他就拒绝了。

      上一次的理由,他打算再用一遍,关于“家”的话题,让施父因为避讳提及糟糠妻而打消念头。

      施父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动容,“这边旧了,住着不方便……而且那边有更好的学校和补习机构,如果你……不愿意和别人一起,那就请家教。”

      是了,施父看中的是他中考市第三的聪明脑袋,可惜他并不喜欢那些考试,高三的时候就没参加过比赛了。

      太多人给过他相似的评价。

      志短。

      陆幸知道插话并不礼貌,可他还是没忍住,已经不能算是无礼了,几乎是有些冒犯的,带着刺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施叔,再旧,小遇不也已经住了十八年么,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急?”

      像玫瑰茎的刺,不致命,却教人痛得不敢去回忆见到玫瑰时的雀跃与美好。

      施父沉默地看了两个孩子一眼,最后对施遇说:“你比她聪明,应该拎的清。”

      “拎不清,就是被您当做弃子吗?”陆幸这句话甚至更过分,但这两句不知天高地厚,是陆幸为数不多回想起来半点不后悔的话。

      陆幸也不记得后面又有什么,反正施父的脸色不会有多好看,他只记得施遇瞪大的双眼,和他拉起施遇就走时,他的掌心与对方的手腕相贴,是那样的滚烫。

      烫得他突然畏惧。

      他把施遇拉回陆家院子,带进自己的房间,给他换掉了湿透的衣,擦干了湿透的发。

      施遇安静的过分,坐在他从来不用来写作业的书桌前,一句话也不说,只一双眼跟着他的动作移动,直愣愣的,一点聪明样都没有。

      陆幸从后来装满了情书的抽屉里翻出来糖果给他吃,也不说话。

      明明平日里拌嘴从来不歇,这会儿活像组队喝了哑药,可惜哑药应该没有第二个半价。

      “陆幸。”施遇突然低了头,没看他。

      陆幸“诶”了一声,然后后知后觉似乎要活跃一下似的,又补了一句,“喊谁呢,没大没小的,叫幸哥!”

      施遇只在陆奶奶面前会喊幸哥。

      “陆幸。”他又喊了一遍。

      陆幸纠正,“幸哥!”

      “你抱一下我吧。”施遇说。

      这句话比施父的回来还像惊雷,还是那种响在耳朵边上的,一下子炸得陆幸不知道说什么。

      少年春梦的对象叫他抱一下,就算对方真的没什么,可是他懂那个啊,他不可抑制那些遐思啊。

      他的手颤抖起来。他很想答应他的小遇,然后过去把浑身冰凉的施遇抱个满怀,又觉得荒唐,他那样畸形的心思……他怎么能下得了手?

      “小遇……”陆幸没有被雷劈死,却像是要被撕裂。

      施遇却自顾自站起来走向他,明明腿上没有半点受伤,施遇却走得有些摇晃。跟陆幸平常学小混混流里流气的摇晃走姿不同,是快要跌倒的摇晃。

      然后施遇就真的,把自己整个人跌到他身上了。

      很凉。

      两具淋透了雨的身躯都是一样的冰冷,没谁能慰藉谁,抱团都取不来半分的暖。

      像冬天在雪地里闹了半天雪仗,怎么样也搓不热乎的两只小手,牵到一起了,也跟牵着块冰没什么区别。

      陆幸像是被冻僵了没有知觉,一时竟没有推开他。

      就这样永远冻僵好了,反正仲夏的雨比三九天的雪还要冷,一直僵着,麻木着,然后万劫不复。

      所以他低下了头,像是有一次过生日,捧住施遇送的水晶球一般,捧住了施遇的脸。

      他表面上嫌弃八百遍,说那是女孩子才要的东西,背地里却小心翼翼地捧着,对着很亮很暖和的阳光,看水晶球的剔透玲珑。

      他捧着他的珍宝。

      施遇的眼睛亦有水晶球透亮的光芒,哪怕蒙上了不安与迷茫,也比水晶球更清透,更漂亮。他有些不舍教这样的珍宝记录他的亵渎,于是他轻轻地开口,像引诱。

      “小遇,闭上眼睛,好不好?”

      施遇眼睫刚落下来,陆幸的唇就已经与他相贴。

      唇也冷,只是原先受凉的苍白被咬出了一点红润,施遇刚刚吃过糖,舌尖甜的不像话,都教陆幸尝到了。

      施遇不可置信,便更不敢睁开眼,眼睫毛疯狂地扫到陆幸的皮肤,痒得陆幸心尖儿都发颤。

      少年人疯狂的情愫在这一刻得到爆发,他们似乎什么都不顾,似乎要抛却万般的烈阳,似乎就要被冻僵到地老天荒。

      陆幸笨死了,施遇在这方面也是张空白的,他们学着老旧的,时不时还闪烁雪花的电视机上的男女主角,笨拙地分享了一点水果糖的清甜。

      然后陆幸松开了他。

      明明陆幸的动作很轻,像是生怕松开的太快施遇真的跌了。可他就好像和他平常不着调的玩笑话一样。

      没心没肺。

      “小遇,对不起。”

      “你跟施叔去吧。”

      “等等……”施遇看他要走,“你和我一样,你也是……对不对?”

      施遇半回头,眼睛只是落在了窗台上,“北都的教育,好一些,祝你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陆幸!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和他们打交道,我不想被寄予厚望,我……”施遇看他说完就走,站起来就要追,陆幸却把房门“嘭”的一声换上了。“幸哥!”

      那是他唯一一次,不是直呼大名,不是幼时还长大后或稚嫩或揶揄的“陆哥哥”,真真切切,冲着他喊的一声。

      幸哥。

      陆幸脚步应该是踉跄的,他也没多大,被这样不该有的心思绊得狼狈至极。

      好在门已经关上了,施遇看不见。

      ……

      陆幸当真是坏人要做绝,亲完就跑半点不动摇,无论施遇怎么唤他怎么堵他,他都只是那样子轻飘飘的话。

      “北都条件更好,你有更好的出路,你与我……是错的,你去大城市看看,看多了就不惦记了。”

      他如何不知道施遇什么性格,从小就懒的厉害,不爱动弹,不爱比较,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也不求半分的上进。比赛是他推着施遇去的,得要那呆子接触接触外面,不能老缠着他。没再拦着他北上,也是一个道理。

      他是喜欢施遇啊。

      但是一来时间不对,都还是孩子呢,乱动什么心思。二来小遇总要长大,哪能一直跟着他转悠。他没本事啊。

      ……

      施遇真的要走了。

      连着几日的雨,噼里啪啦地到处乱砸,吵得人没法入眠,只能坐起来,看窗外被洗洁精水和洗衣粉水灌得不知死活的绿植,那破陶盆还挺雅致……如果没有俩耳朵都断掉的话。绿植稀稀疏疏几片叶子像老年人快掉光的枯槁一样的灰白色头发,被雨砸得颓然。

      院子门被敲响。

      陆幸不想撑伞,就这样迈进了雨中,给人开门。

      来人也没有撑伞,同样被淋得湿漉漉。

      “陆幸。”施遇眼睫毛上都是水,陆幸想,这雨可忒大了,都掉眼睛里面去了,他假装没有看到那两圈红,还在心里自欺欺人。

      小哭包长大后可坚强了,怎么会随随便便哭呢?

      所以陆幸打算关门。

      “等,等一等……”施遇抓住他衣摆,雨里根本分不清到底是施遇的手打湿了陆幸的衣,还是陆幸的衣打湿了施遇的手。“我明天走。”

      “嗯?要你陆哥哥送?”陆幸还是半吊子语气,还带了一点戏谑和嘲笑,“多大孩子了,你陆哥哥没奶。”

      他说完就转身。

      “等等,你,你等等……”施遇跨了门槛,像是才鼓起勇气。

      “我喜欢你。”

      雨砸下来的声音太大太大了,陆幸好像没有听清。

      “大少爷。”陆幸退了两步,目光落到他跨了门槛的脚上,低着头,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

      “……花都没带,你这算是哪门子的表白?”

      说完就甩开施遇抓他衣摆的手,径直走了,半点情分都没留给施遇似的。

      “陆奶奶!我跟陆奶奶道个别!”施遇在门口喊。

      他没这样狼狈地喊过,陆幸对他好,除了半大孩子的玩闹,什么时候陆幸都护着他,没教他狼狈过半点。

      陆幸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

      幸哥。

      “奶奶天气差就腿疼,去医院了!”陆幸遥遥地回了一句。

      他以为施遇被伤了两遭,第二天就能老老实实地走了,说不定心里还怀着恨呢。

      谁知道那蠢小子第二天,真的抱了一束花来。

      这天依然是大雨,只是这一次施遇被没那么狼狈了,穿着很干净的浅灰色短袖,他记得那是他们在地摊上挑的,两个人一人一件。

      背上印着一个张开雪白翅膀的火柴人。

      那没有注解的涂鸦是他们整个高中做过的最简单的理解题。

      答案是自由。

      施遇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抱着一束和他的衣服与皮肤一样白的洋桔梗,安安静静站在陆家院子门口。

      “陆幸,我今天带了花。”他简直童话故事里像是不顾一切的,天真的小美人鱼。

      “你说一句……说半句好,我就留下来,好不好?”他的声音太小,在疯狂地大雨里只有陆幸能听见。

      陆幸默默地想,这雨天实在好冷,冷得小遇讲话都在颤抖,这场雨实在好大,大到雨水穿透薄薄的伞面,溅到了小遇的脸上,跟小哭包又哭了似的。实在下得不好,该停的。

      雨季来得太早了。

      他该给小遇擦擦雨水的。

      可是这样的大雨怎么会适合告白呢?

      陆幸看见停在巷口的车,鸣笛是外街传来的,那辆银色的豪车很安静。可那车就算是仅仅停在那里,也像是在催促。

      “天气不好 。”陆幸伸手,似有似无地在花束底下与施遇的手背一碰,他应该是把花接住了的,他想。

      很漂亮的花,很适合施遇的告白。

      他记得在施遇乱七八糟的记事本里翻出出过洋桔梗的花语。

      “我对这个世界充满戒心,唯独对你,我愿意放下所有的防备。”

      他知道陆幸会翻,所以写得不明不白。

      施遇珍宝一般的眼睛里都是祈求,比陶航还要瑟缩紧张千百倍。

      “好不好?陆幸。”

      陆幸松开了手。

      花么,又不是什么重物,落地怎么会那样的震耳欲聋。

      像是心也一并坠进雨洼。

      施遇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这所有的精心的准备,都是为了衬这花,要么无情些全都毁坏,也不该毁去了这一束洋桔梗。

      “走吧,别浪费时间了。”陆幸的声音听不出半点异常。

      “我总想,你的心到底要怎样长,才能说出那样冷淡的话?”施遇半开玩笑地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陆幸在他走之后,才万分狼狈地跑进雨幕,万分珍惜地跪坐在地上,捧起那一束颓败的洋桔梗。

      夹着一首被雨模糊的,没有写完的情诗。

      “在我钟情于你的那个雨季

      潮湿的风

      为我捎来你的讯息

      告诉我”

      还没到巷口那唯一一盏街灯亮起的时候,他眼里却只有灯下被染出金色光芒的发丝,和那双大海一样的眼里,从漂流瓶子跌出的。

      有情人浪漫的告白诗。

      施遇笑着说:“我不卖洋桔梗。”他从里间抱出一大捧纯白色的鲜花,比七年前大很多,也好看很多,更何况实在明媚阳光下的莹白,像珍贵的脂玉。层叠的花瓣合拢掌心,攥住少年时就未曾变过的一颗心。

      “我的洋桔梗只送给你。”

      “到底是谁才没有良心啊,陆幸。我不怕啊,我不怕这样的情愫,不怕他们逼着我往前走啊,你知道呀。”

      施遇的声音轻得像呢喃。

      “你非要冷石心肠,我也明白呀,陆幸。”施遇站在陆幸面前,隔着一捧花弯下腰。

      “你说没有花,时候不好。”

      “所以我在你家巷口开了一家花店,这样我就可以带着花向你表白,在任何时候。”

      “陆奶奶告诉我了,那很多很多的花。”

      “我开这家花店就是为了你呀,无论玫瑰还是茉莉,无论向日葵还是洋桔梗,我把园丁的一颗心也放在了这座花园里,都送给你。”

      像被冲垮的大堤。

      溃不成军。

      施遇没有闭眼,在模糊的视线里,就像陆幸借着花做遮掩,偷偷碰他的手,他亦借着鲜艳纯洁的洋桔梗低下头,与陆幸亲吻。

      啊。陆幸不知道脑子里面还有哪根弦能用,胡乱拨了一通,莫名其妙地想。

      小哭包的嘴也没有变硬,软得很。

      “喜欢你陆哥哥啊?小遇。”陆幸声音沙哑。

      “我爱你,陆幸。”施遇郑重地说,“你别再松手了,好不好?”

      “好。”

      他们共同拥抱那束洋桔梗。

      花丛里有一张被续完的情诗。

      “在我钟情于你的那个雨季

      潮湿的风

      为我捎来你的讯息

      告诉我

      你的心跳

      是否与初夏暴风雨

      洋桔梗落地的涟漪

      同旋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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