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之拾捌 ...
-
天渐渐黑了，草庙村一户不大的人家中却热闹了很多。
“哟，于弟，怎么样？长得漂亮吧！”
“啧啧，不知道那滋味儿怎么样啊！”
“去你的，那个于弟的，你瞎想什么呢！”
“俺说她做的菜，你瞎想什么呢！”
……
男人们插诨打科，没什么像样的酒席，花生米就酒却也能闲聊得欢快。于烟在其中陪着笑脸，时不时配合得红红脸，惹得五大三粗的男人们满足感十足。
这倒当真热闹得紧。
朴素的屋中贴着几个囍字——本是买不到的，好在林枫岳当真有双巧手，微想了想便能剪出来，分明是第一次，剪得却是当真不错。
“吵吵嚷嚷的……什么时候能散。”屋中陈谦皱眉抱怨着，“搞得好像我真是女的似的。”
“陈公子可不是自愿以女子身份示的人？”正认真看着窗外状况的林枫岳淡淡接话，带着些许讽刺，把陈谦吓了一跳——他见惯了林枫岳在于烟面前千依百顺的样子，没曾想这男人居然还会话中带刺。
“我，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可是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就这么好像是被‘娶’回去了……没办法，心里就是不痛快……”
“是么……”风轻云淡的一句，偏偏还是夹着些微凉的讥讽，陈谦抿了抿嘴，知是自己理亏，识相地收声了。
空气凝滞了那么一会儿，陈谦坐在喜床上百无聊赖，而林枫岳从窗开的小缝中悄悄看着外面的状况。
屋中一时有着与屋外截然相反的寂静，寂静中，陈谦没想到林枫岳还会开口，突然得很，把他微微吓了一跳：“少爷不善喝酒。”没头没脑的一句。
“哦？哦……”
“就只是闻到酒味，他都会嫌弃。”
“哦……”所以呢？
“他正被灌酒。”话中带上了明显的不满，“若非因你的这点儿破事，她也犯不着如此为难。”
“啊……那，那我去劝劝。”陈谦闻言，很是愧疚。
林枫岳轻轻瞥了他一眼，“新娘洞房前是不允出门的。”
“呃，也对，那你怎么不去劝？”
“……一介下奴，于理不合。”打开的手掌缓缓握紧，半天，林枫岳冒出一句。
“就因为这个？”陈谦忽然笑起来，“我说，相信我吧，你若是不去他才会生气呢！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什么时候把你当成奴才看过？哪有他那么良善的主子诶！”
“……这是在下的事，陈公子不必插手。”
“哼！随便你，反正和我也没关系。”陈谦放松地向炕上一躺，闲闲地拖着长腔，“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林枫岳没说话，只继续看着院里的境况。
于烟的脸险些皱成包子，可怜兮兮地向给他灌酒的张成讨着饶，却被对方无视，勾着他的肩膀怎么都想灌下第二碗。
也不知是不是林枫岳的错觉，他家少爷的目光似乎一直有意无意地向着屋子瞄，带着期许……
修长的手指被捏得微微泛白，犹豫了一会儿，林枫岳忽然大踏步走了出去。
陈谦在屋中啐道：“嘁！刚才不还不去么！”
“张大人，我家少爷不胜酒力，”张成正哈哈笑着，捏着于烟的下巴要再灌一碗，却不料忽然被一个声音阻止，“让下奴代劳可好？”
张成正在兴头，被打断本就不悦，再加上他抬头一看，拦着他的竟是那个被于烟买回的男人——于烟本是要买个媳妇回来的，谁知他是耍了什么手段骗了那良善好欺负的小子，让他买了他这么个丑货回来——登时更加不悦，开口：“一个奴才也敢来管主子的事儿？胆儿倒是不小啊！看着于家小子不忍心揍你，还敢多放一句，哥哥给他代劳！”
正揉着好不容易被解放的下巴的于烟一怔，怎么气氛忽然就剑拔弩张了？
另一边，林枫岳恭敬地躬了躬身子，道：“大人，我家少爷确是不胜酒力，喝酒伤身，下奴亦是……”
“滚！没听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还不能喝酒的！”张成狠狠一挥手。
林枫岳又躬了躬身子，尽量将自己的姿态再放低些，压压对方的火气，还想开口，却被于烟抢了先：“张大哥，莫要和他一般见识嘛！”说着，上前了几步，伸手揉了揉林枫岳的头发，声音中带着笑意：“好了枫岳，你先回去吧！
林枫岳顿了顿，不知道当不当听话，却见着于烟又转过头：“哥哥们，小弟也是没办法，小弟若是喝多了酒，可就睡得跟死猪似的了，若是睡着了，那洞房……”说着，别过脸去，似是在害羞。
顿时一阵起哄。
于烟带着微微的俏皮，向林枫岳做了个鬼脸，又转身道：“哥哥们，这夜也深了……”带着欲言又止。
众人顿时心领神会了。于烟当他们很快就会走人，却没想几个男人竟一下子冲了过来，猛地将她拦腰一抱一抬，便这么举着向“新房”走去，无视了她惊慌的喊叫。
“哈哈，要洞房了不闹闹怎么能行！”
“就是啊！闹闹才能驱鬼，日子和和美美！”
“早生贵子咯——”
于烟顿时哭笑不得了，这都是什么风俗啊！
被颠得难受，男人们推开屋门，将她一把扔到床上，便不消停地到处吵嚷，留得于烟揉着额头，和床上的陈谦相顾无言。
好在几人也算识相，闹得倒也不算太久，戏谑地撂下几句话便停了下来，打算走人了。
于烟本以为事情到这就过了，可惜，也只是她“本以为”而已。
猝不及防地，张成临走前，哈哈笑着，忽然就伸手将她一推——目标正是她身前的陈谦。陈谦下意识地伸手一挡，而后，一僵。
而实际上，于烟僵得更为厉害。
临走的男人当她害羞了，张口又调侃了几句，便关了房门。于烟却知，他们不是什么害羞。
陈谦伸手挡时，所抵着的……正是于烟的胸前……
回过神来的陈谦忙将手猛地一缩，顿了许久，愣愣地开口：“怎么……比玉儿的都软……”玉儿正是那与他私定终身的少女。
于烟捏紧了手指，没做声。
门外林枫岳正在送走总算玩尽兴的男人们。
于烟觉得浑身发冷。
死一般的寂静，气氛有些诡异。
陈谦咽了咽吐沫，迟疑地张口：“你是……女的？”许久，于烟才回应地点了点头。
陈谦更愣了，“你，你女扮男装做什么？”
“……你别说出去好不好……你别说……”于烟却没答话，而是忽然恳求道，带着颤音，“我害怕……”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我之前，一个人过得不安稳，才扮男壮胆的……”
“之前一个人，那你现在怎么还……他会对你图谋不轨？”陈谦指指门外，话中所指正是林枫岳。
“不是……”见着陈谦似乎没有太激动，于烟也渐渐平稳下来，“以前便是男装示人，换回来，太尴尬了……”
“哦……哦？”忽然想起了什么，陈谦跳起来，“这宅子就一个屋子能睡觉，他又不知道你是个女的，莫非……”你们睡在一起？
于烟低着头，算是默认了。
“什，什么……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守妇道……尚未出阁竟与男子……你……”陈谦指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见着他这态度，于烟心里又是一紧：“我，我知道错了，可是，因为后来也……我们没做过什么！”
“都同床了，你还想做什么！”陈谦低声吼道。令于烟庆幸的是，陈谦显然知道分寸，声音一直是压低着的，除了他们二人，怕是谁都听不见。
“你，你那么凶做什么啊……”于烟显然是被吓到了，低声喃喃，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你有资格指责我？你不也是男扮女装？还是来骗钱的！”想到这，于烟的底气忽然就足了，如今，他们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是。
“这……”陈谦身子一僵，顿时无话可说，只能勉强嘴硬，“比不得你不守妇道……”
“嘁！扮女装就比不守妇道好到哪里去了？”于烟擦着手心的汗，虽还惊魂未定，却也已大概冷静了下来，“‘比玉儿的还软’，你还摸过女孩子的胸？”
“你，你别胡说！我是不小心碰到的！”陈谦连忙争辩，“不许你辱玉儿的名节！”
门外的喧嚣渐渐淡了下来，想是林枫岳已将客人送走。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少爷，人已经送走，二位可以出来了。”两个“男人”，定是不能真正玩什么“洞房花烛”的。
听到林枫岳已经回来，于烟忙止住了想要出口的下一步反驳，目光移向陈谦，显然是警告他不许透露出去。
“哼！你这女人真是欠收拾！”陈谦别过脸低声道，却也是默许了不会说出去，于烟这才松了口气，低声反击，“比你好些。”然后向门外开口：“好，枫岳，这就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章之拾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