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之拾玖 ...
-
拉开门，于烟撑着门框，轻轻抱怨：“真是的，都说了不能喝酒了，辣死我了，真难喝！”
“少爷可要漱漱口？”林枫岳纤细的眉轻轻一皱，“能好受些。”
“不用了。”
“那，少爷要吃些东西吗？方才似是也没吃多少。”
“嗯！我要吃肉丝！”听着吃的，小丫头本就没办法不兴奋，更别说已经饿了半天了。纳个小妾，又事发突然，本就没准备什么所谓“宴席”也不过是几盘小菜。
“好。”隐含笑意。
正卸着头上凤冠的陈谦在屋里一听，也添上一句：“多炒些吧！我也饿了半天了，她好歹还有点儿花生米拌凉菜什么的吃吃。”
“肉不多了。”却没想，林枫岳淡淡答，“只够一人，还请陈公子担待，明早自然就有的吃了。”
“喂……为什么她有的吃？”按捺住心虚，陈谦强作忿忿。
“少爷累了，自是要吃些东西的。”林枫岳依旧淡然，话罢也不再理他，转身便向厨房去，留下陈谦拖腔，“喂……那馒头什么的总有一点的吧……”
看着桌子上一男一女一人一口分食着一大盘肉丝，陈谦忿忿地又嚼了口冷馒头，不满道：“不是只有一人份吗？”
“在下估计错了，请公子见谅。”林枫岳答，顺便给对面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于烟夹了一筷子，柔声叮嘱：“慢些，别噎着了。”与对他的态度判若两人。
自知理亏，他也没敢再说什么，只能翻个白眼又啃了口馒头，暗暗腹诽桌上的男人对谁都一团和气似乎人尽可欺，怎么偏偏遇着他就浑身都是刺儿了？因为他委屈着他家少爷了？
“算了吧，枫岳。”于烟看了眼一边委委屈屈的陈谦，差点没笑出来，咽下口中的东西道：“反正其实也够吃了，让他也吃点吧？”
“少爷吃饱了？”林枫岳不答反问。
“嗯，饱了，”果然是因为吃饱了才想起陈谦的么……“枫岳的饭做得一如既往人神共愤的好吃！”
“那就好。”林枫岳这才默默撤了筷子，将吃剩的菜轻轻一推，随意道：“陈公子慢用。”便无视了瞬间扑过去的陈谦，转向于烟柔声建议：“少爷可要去散步消消食？”
“不要，要睡了。困死了。”于烟打了个哈欠。
“那好，枫岳服侍少爷就寝。”
“不行！”林枫岳没想到一旁正大快朵颐的人也会发话，只见着他一边捶打着胸口，显然被噎着了，一边道：“咱们俩地上睡，让他在炕上。”指了指于烟。
“哦？”林枫岳诧异，“为何？”
“这……”并不擅长说谎的少年咬咬唇，想出个不能再勉强的理由，“他是主子，咱们是……反正，哪有主仆同床的规矩？”
的确于礼不合，他家少爷却是向来不介意的吧。林枫岳的目光移向于烟，却没想对方反复张了几次嘴，“我……”似乎很是为难。
她的为难太显而易见，林枫岳的眼睛暗了一暗，心中狠狠一抽，也分不清是因不忍见她如此还是因别的什么。抿了抿嘴，他开口，带着些酸涩的意味：“话说的也是，枫岳几天来当真是逾矩了……也不知少爷可能原谅……”正正是替于烟解了难。
于烟却是因这话一愣，似是全然未曾想到男人竟会这样说，细想，却又似乎是在情理之中的。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话到嘴边几次都咽了下去，最后也只能答：“那好吧……”说不出的难受。
另一边，陈谦却是松了口气的，也顾不得这似乎有着微妙冷凝的气氛，张罗着：“既然定下来了，那就赶快睡吧！”林枫岳被他这张罗一吵，这才如梦初醒般回神，低下头，默默上前去替于烟整理起床铺……
……
夜不久便深了，寂静中偶尔几声犬吠，树叶不时沙沙作响。
于烟轻轻打了几颤，睡意朦胧中下意识皱眉，暗暗埋怨妈妈关什么空调，明知不开她半夜一定会被冻醒，便伸手去摸床头电褥子的开关，不料入手却是空荡荡得一片。
怎么没有，电褥子去哪了？睁开眼睛，她却也是清醒过来了。她怎么就忘了，她又不是在家……话说回来，却也奇怪，她这动不动就凉得像僵尸似的的体温也好，更奇怪的，她居然在没有空调电褥子的支撑下安稳的睡了这么多天也好……她是怎么睡得那么安稳的？
叹了口气，她伸手搓了搓肩膀，好冷……
本以为多半又是个不眠之夜了，于烟正盘算着是数绵羊好些还是数星星更不错，却没想到竟有了意外的变故。
地上忽然传来沙沙轻响，显然是有人起来了。于烟只道多半是起夜，便也没理，却不料，对方却只是站起身，便无动作了。于烟背对着那人，不知他是谁。
皱起眉头，于烟刚想起身看看他究竟是卖的什么药，却没想是对方先开了口：“少爷……”带着温润柔和，正是林枫岳。
听出是他，于烟捏了捏手指，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许是因睡前分床的事？——她没答话。只是，其实，细究原因，她还是能隐隐感受一点的，她知道她这是似乎是不太敢看到林枫岳，带着那不知道从哪来的愧疚。
“少爷……”男人又低声唤了一遍，于烟紧闭着眼，还是没有答话。
没有收到任何回应，林枫岳顿了会，像是在确定于烟已经睡着，便伸手向于烟的被子里探了探。他却不知道于烟感受到他的手的动作，身子一僵，险些没有跳起来。
被子里自是一如既往地冰凉的，于烟似乎听到男人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站在那，再没动作，像是在犹豫。空气便寂静在那里了。
过了许久，这寂静才被打破。一阵低低的“悉悉索索”，于烟感觉到，男人上了炕，这本没什么的，可是他竟然……轻轻掀开了她的被子，躺了进来！
呼吸一滞，黑暗中，于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时竟不知应有如何的动作。
感受到男人小心地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身子，带着暖意的怀抱给人轻柔的感受，登时令那点折磨着她的寒意溃不成军。
像寒冬中忽然遇着个艳阳天，于烟不得不承认，真的……很舒服……
至此，她被震惊得差点消失的意识才总算回来了。
她知道，自己此时最应该的举动是马上起身，若是再正常些，说不定还需要顺便甩上一巴掌……
可是……可是事实是，她居然不想动……无耻地，享受着，真的不想动……她甚至莫名地觉得这暖意很是熟悉……
原来她就是如此得恬不知耻吗？
紧紧抿着嘴，她觉得自己矛盾地就要精神分裂了！
……
罢了罢了，他都暖了这么久，她再起身，不是给两个人徒增尴尬吗？摆出这明显自欺欺人的理由，于烟昧下“良心”，昧下十多年的品德教育，闭了眼。
反正也很冷，就当……就勉强当是……从不知道这事吧……
这样自欺欺人，她的心脏却还是没有办法跳动得平稳。她一点都不想承认心中那被她用力死死按下的窃喜……和满足……
该死，她才不是如此！
于烟紧紧闭了眼睛，只觉她十七年的人生从未如此矛盾而又纠结过。
大脑浆糊般搅成一团，直到不知多久之后，被子里已渐渐趋于温暖，男人的身子终于离开。
感受着林枫岳动手小心仔细地替自己掖好了被角，于烟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自己的感受。
纠结复杂矛盾，还有……被她不想承认的，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感情混在一起，让她也不知尝到嘴里的究竟是什么味儿了。
只是身子感受到的，却是可以确定的，很暖和，很舒服。
可惜，都已经让人舒服得无可挑剔了，于烟却也可以预见，这定要是个不眠之夜了……
轻轻叹了口气，于烟向被子中缩了缩，男人似乎也已经睡下了。又是寂静，像是平常的很。
只是，又过了许久，于烟忽然就想到：她每日早晨起床似乎都是这样的温度……该不会……
她更睡不着了。
黑暗中，于烟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感受到光线越来越充足。
天亮了。
撑起胳膊，终于天亮，她再躺不下去了，终于起身，却没曾想，她才刚出些声音，炕下的男人便翻身而起，嗓音柔和依旧：“少爷……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我，我也不知道。”于烟一惊，匆匆答道，合着他也早醒了？“你怎么也……”
“我……向来浅眠……”林枫岳没说，他心中一直乱的很，其实是一夜没睡。他却也不知道，他家少爷与他相同。
“是这样啊……”于烟轻声答，而后便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实际上，她甚至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他……
原来他们，很有可能，日日同衾？
灵光忽然一闪，于烟的心猛地一缩，日日同衾，日日同衾……
他该不会……早已发现她是……
女子？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章之拾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