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点鸳鸯谱·无忧》吾本善良

8、第八章

　　命格星君逼着我赌咒发誓绝不将册子里的事件说出去，绝不干涉册子里记载的任何一件事，这才肯放我二人离开。

　　甫一迈出命格宅邸，身后“咣当”一声，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我望着那紧闭的红漆大门甚忧愁地想，这万儿八千年内，命格星君怕是再也不欢迎我二人上门来了。

　　没走出两步，身后怀侃带着笑音儿道：“偷窥司命簿也有我一份，干嘛不把我供出来？”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臭小子，命格发难的时候他在一边磕果子看热闹，甚悠闲地作壁上观，如今倒拿这话来问我。我甚沉痛道：“这是触犯天条的大罪，我一人顶了就算了。命格又没抓着你，何必做那赔本生意，再多带累你一个呢？”

　　我自认这话说得义薄云天，任谁是个石头做的也得被我感动了。果然怀侃道：“真想不到你如此仗义。”停顿片刻又道，“若你真因此事犯了天条要上诛仙台，我一定会为你大哭一场。”

　　这话成功地给本仙君心里又添上一层堵。只是此时本仙君心事重重，懒得和他计较，只凉凉地瞅他一眼。

　　怀侃眯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意味不明，似笑非笑，反看得我心里一虚。他没再说什么，乖乖跟着我回六合山。

　　什么也赶不上回家幸福，哪怕这家只是个小茅屋。我看着那熟悉的屋子，简直要感动得热泪盈眶，几欲扑回去倒头就睡。

　　临别前，怀侃意味深长地向我道：“在命格星君面前赌咒发的誓，你可别忘了。”

　　我打哈哈道：“怎么能忘呢，我那可是发自肺腑的重誓。”本仙君向怀侃道一声酒醉先睡了，匆匆奔向卧房，一头扎在床上，才略略觉得踏实了些。

　　是夜，本仙君望着头顶黑乎乎的天花板，心想今日酒喝得多了些，明日怕是会头痛，还是早些睡吧。遂闭上眼，翻身朝里。睡了一会，只觉气闷。又翻身朝外。再过一会，身心烦闷。再翻身一次，又翻身一次。我翻来覆去，最后坐了起来，趿鞋披衣，轻悄悄开了门。

　　门外月光如霜，明亮处清清楚楚站着一个人，甚自在地站着，似乎在等我自投罗网。

　　我突然觉得尴尬，只好向他讪讪一笑。

　　怀侃怀抱双臂，道：“不是醉酒头痛，去睡了吗？怎么又起来了？”

　　我僵着脸，咧咧嘴道：“呃，我，起夜。恩，起夜。”我手抓着门扇往里收，想退回房里。

　　门外怀侃嗤笑一声，偏偏头道：“你不是内急？怎么，见着我又不急了？”

　　我从不知怀侃这臭小子一张嘴如此之毒辣，一句话堵得本仙君尴尬无比。我梗在当场，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傻傻道：“呃，真是奇怪哈，一下又不急了。我，我先去睡了。”

　　怀侃笑嘻嘻道：“我看你的确是困了。原本还打算跟你说说凤起仙君的事，既然如此，还是不说了。”

　　我把房门“啪嗒”向外一推，三步两步朝他走去，边问：“他的什么事？”

　　怀侃这坏厮抱臂往树上一靠，懒洋洋道：“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但我劝你别去。”

　　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怀侃道：“凤起仙君下界历的什么劫，你也看见了，怕是非同小可。你若是小忍不了这一时，横加插手给他命中带来什么变数，后果想必你也明白，不用我多说吧。”

　　本仙君沉默片刻，回去睡觉了。

　　数万年前本仙君在他的事情上就犯傻，数万年后还是犯傻，连招数都不带变一个。兴许如果不是怀侃劝得正切病根，还真拦不住我向他冲去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