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死亡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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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雨丝裹着料峭寒意，斜斜戳在凌天别墅的雕花铁栅栏上。林深撑着那柄磨旧的乌木伞，伞骨在风中发出细微的呻吟。雨滴顺着伞沿滚落，在他黑色风衣肩头晕开深色水痕。警戒线被风扯动，塑料绳摩擦声像极了十年前推理社解密时打印机吐出线索的声响。
"林顾问，这边。"顾言的声音从门廊传来。这位重案组队长摘下沾着泥点的白色手套，露出虎口处那道当年抓捕逃犯时留下的月牙形疤痕。他警服第二颗纽扣歪斜着，显然是匆忙赶来时扣错了位。
林深望着那道疤痕，喉结微微滚动。十年前若不是他坚持单独行动，顾言也不会为了救他而受伤。
苏晚举着相机从紫杉迷宫小径跑来，登山靴踩过水洼溅起细碎水花。她脖子上挂着三台不同型号的相机，金属链条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顾队，林先生，"她将湿漉漉的栗色短发别到耳后，镜头上的雨滴在闪光灯下折射出棱镜般的冷光，"这次现场可别让我拍到你们的脚印。"
苏晚说话时，无名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背带——那是三年前林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背带内侧还刻着褪色的"致真相"。
三人目光交汇的刹那，记忆如潮水漫涌。十年前的深秋，他们也曾这样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面对那起轰动校园的"藏书失窃案"。那时苏晚的相机还带着卡通挂饰，顾言的制服笔挺如新，而林深总爱用钢笔尾端轻敲桌面，如同此刻他无意识地转动着那支万宝龙签字笔。
林深注意到苏晚发梢别着的樱花发夹，那是李薇去年送她的毕业礼物。
玄关处的波斯地毯吸饱了雨水，踩上去发出黏腻的声响。林深注意到地毯边缘有新鲜的褶皱，像是被人慌乱中踢蹭过。管家站在楼梯口，晨袍下露出的脚踝布满老年斑，他用颤抖的手指向二楼："周先生...在书房..."
"王管家，您今早几点发现尸体的？" 苏晚突然发问，镜头对准老人颤抖的指尖。
"七...七点整。" 管家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周先生每天六点半准时下楼喝咖啡，今天没见人，我就..."
林深注意到顾言在听到"喝咖啡"时，指尖突然掐进掌心——三年前他们曾联手破获一起咖啡下毒案，受害者正是顾言的线人。
"您的晨袍很漂亮。" 林深插话道，目光扫过Armani商标，"袖口的咖啡渍是今早溅上的？"
管家的手指猛然蜷缩，丝绸晨袍泛起细密的褶皱："昨晚...昨晚收拾书房时不小心洒的。"
书房门半掩着，檀木香气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周海肥胖的身躯呈扭曲状趴在胡桃木书桌上，右手五指痉挛地抓着半截钢笔，墨水瓶翻倒在地毯上，晕染出大片不规则的污渍。林深蹲下身，鼻尖几乎触到地板缝隙——那里凝固的血渍呈喷溅状，边缘却有被擦拭过的模糊痕迹。
"血迹形态不对。" 他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喷溅角度显示受害者遭击打时处于站立位，但尸体呈坐姿。"
"会不会是凶手伪造现场？" 年轻警员举着勘查灯探身进来，帽檐上的雨水滴落在尸体僵硬的手背上。
"闭嘴！" 顾言呵斥道，"去把楼下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苏晚突然按动快门，闪光灯在书柜第三层投下惨白的光圈："缺少了那个青铜鹿首摆件。"她蹲下身，镊子夹起半根靛蓝色纤维，"丝绸质地，和死者袖口的亚麻材质不同。"
"这纤维...好像是李薇学姐那条丝巾的颜色。" 苏晚突然皱眉，"上周同学聚会她还戴着。"
林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书柜旁的波斯地毯有两道平行的压痕。他用伞尖轻轻挑起地毯，露出地板上新鲜的刮擦痕迹："拖拽方向通往...地下室？"
"等等。" 苏晚突然指向尸体后颈，那里有片暗红色的淤痕，"这形状像不像钢笔尾端的纹路？"三人同时望向周海右手那支断成两截的万宝龙签字笔，金属笔帽上隐约有模糊的指纹。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林深站起身时，注意到窗台角落有半枚沾着泥土的鞋印。他用手机拍下照片，放大后发现鞋纹里嵌着极小的金属碎屑——像是某种精密机械零件。
下楼时，园丁正在修剪被雨水打落的茶花。他的雨靴沾满暗红色泥土，手套指尖有新鲜的割伤。
"今天见过什么人吗？" 林深看似随意地问。
"没有...除了送牛奶的小张。" 园丁低头继续修剪，剪刀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不过周先生书房的灯，昨晚亮了整夜。"
"修剪茶花需要这么早吗？" 苏晚突然插话，镜头对准园丁腰间的工具包，"您的修枝剪好像少了个零件。"
园丁的动作顿住，工具包金属搭扣发出刺耳的声响："上周...上周不小心弄坏了。"
管家正在擦拭玄关处的古董钟。林深瞥见他手腕内侧有暗红色的抓痕，像是被某种带刺植物划伤的。"您最后一次见到周先生是什么时候？" 他突然发问。
管家擦拭的动作顿住，黄铜钟摆发出空洞的回响："昨晚十点，他说要处理重要文件...然后..."
"处理文件需要打开保险柜吗？" 苏晚突然插话，目光扫过钟摆下方的暗格，"我记得周先生习惯把机密文件放在这里。"
管家的脸瞬间煞白，手中的银质烛台"当啷"掉在地上："我不知道...我..."
暴雨抽打着玻璃，三人站在玄关处交换眼色。这个看似寻常的死亡现场，正像他们当年破解的那些谜题般，在细节处露出蛛丝马迹。只是这一次，真相可能比十年前的任何案件都更加错综复杂，就像窗外那片被雨水模糊的紫藤花架，看似缠绕交织，实则每片叶子都藏着秘密。
林深的钢笔突然在口袋里震动，是李薇发来的短信："别相信顾言。"
顾言的手机同时响起，是陈墨的语音留言："救我。"
苏晚的相机突然自动播放起一段视频，画面里周海在冷笑："你们三个永远都赢不了我。"
"等等，" 林深突然指向玄关处的监控摄像头，"周海书房的监控录像被篡改过。"他调出云存储记录，发现关键时间段的视频被替换成了循环播放的画面。
苏晚放大视频背景，发现书架上的《昆虫记》位置异常："这本书原本在第三层，现在在第五层。"
顾言突然注意到古董钟的报时鸟摆件少了尾羽，那是去年苏晚送给他的乔迁礼物。
三人重返书房，林深用紫外线灯扫描书架，发现《昆虫记》扉页有潜血指纹。苏晚的相机记录下指纹形态，与管家的完全吻合。
"管家为什么要碰这本书？" 顾言皱眉。
林深翻开书，某页夹着一张泛黄的剪报：《凌天集团慈善晚宴筹备中》，日期是周海死亡前三天。
苏晚突然想起李薇曾说过，周海有严重的失眠症，每晚都需要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
暴雨抽打着玻璃，三人站在书房中央，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林深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洇开墨渍，那声音像极了十年前推理社破解谜题时，粉笔划过黑板的锐利尾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死亡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