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下》猫和尾巴

2、利益网络

　　凌天集团总部48层的会议室，落地窗外是雾霭中的摩天楼森林。林深翻动财报的手指停在"公益基金"条目上，阳光穿过菱形水晶吊灯，在他镜片上折射出细碎光斑。顾言扯松领带，文件堆里散落着烟灰缸——这是他戒烟三年来第一次复吸。苏晚的笔记本电脑蓝光映在她眼底，资金流数据如银河倒泻。

　　"周海的慈善基金会，近三年累计接收捐款3.2亿。"她突然按下暂停键，"但实际用于公益项目的不足两千万。"

　　林深注意到她后颈的汗珠正顺着脊椎滑落，在衬衫上晕开深色水痕。这个数字意味着多少双期待的眼睛被欺骗，而他们三人曾是那么相信周海的"善举"。

　　"资金流向了哪里？"顾言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钢笔在便签纸上戳出破洞。

　　苏晚调出离岸账户明细："大部分转入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还有一部分...进了陈墨的私人账户。"

　　窗外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林深望向玻璃幕墙倒映的自己，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十年前陈墨在课堂上教他们"证据链闭合"时，是否早已设计好今天的完美脱罪路径？

　　记忆突然闪回到毕业答辩那天，陈墨将他的论文《论犯罪心理的灰色地带》评为优秀，评语是"真相永远在天平两端摇摆"。

　　"等等，"苏晚突然放大某笔交易记录，"去年十一月，有1500万转入赵严的建筑公司。"

　　顾言皱眉："赵严负责的滨海小学工程，决算价是800万。"

　　林深转动钢笔，金属笔帽在掌心沁出凉意："周海这是在洗钱。"

　　三人驱车前往慈善会时，暴雨再次倾盆。陈墨的办公室弥漫着檀香，博古架上的汝窑茶盏折射着冷光。林深注意到茶海边缘有新鲜的划痕，像是被重物拖拽过。

　　"周海的死...是意外吗？"陈墨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游移不定。他的西装袖口沾着泥土，与别墅地下室的土质惊人相似。

　　苏晚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背带，那里还残留着今早采集的纤维样本。 "陈教授，听说您最近在调查慈善会资金流向？"她突然发问。

　　陈墨的茶杯重重落在桌上，茶汤溅在《慈善法》手册上："我只是...想确保每笔捐款都用在刀刃上。"

　　顾言盯着他颤抖的右手，发现虎口处有新鲜的烧伤——形状与周海书桌上的烟灰缸边缘吻合。

　　离开慈善会时，暴雨将三人的伞骨压得弯曲。"陈墨在说谎。"顾言踢开脚边的矿泉水瓶，"他袖口的泥土和别墅地下室的土质成分相同。"

　　林深望着车窗外飞逝的霓虹，突然开口："李薇今天没去公司。"

　　苏晚的相机突然响起快门声，她拍到林深鬓角新增的白发——那是三年前父亲去世时都没有出现的。

　　李薇的公寓弥漫着香奈儿5号的气息。顾言踢开玄关处散落的高跟鞋，发现鞋底沾着与别墅地下室相同的暗红色泥土。苏晚打开衣柜，某件风衣内衬口袋里掉出半张撕碎的照片——是李薇与周海的合影，周海的脸被划得支离破碎。

　　"等等。"林深在垃圾桶里翻出烧毁的文件残片，"这些灰烬...和周海书房的烧纸成分相同。"

　　苏晚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李薇发来的语音："他们都在说谎。"

　　顾言的手机同时响起，是赵严的短信："救命，我知道真相。"

　　林深的钢笔突然漏水，墨水滴在李薇的日程表上——明天上午十点，凌天集团将召开紧急董事会。

　　三人站在李薇的阳台上，看暴雨将城市切割成明暗相间的碎片。林深突然注意到楼下便利店的监控摄像头，调取录像后发现：陈墨昨晚九点曾出现在这里，手里提着凌天集团的档案袋。

　　"现在怎么办？"苏晚的声音带着少见的颤抖。

　　顾言将浸湿的领带扯下扔在地上："抓人。"

　　林深按住他的肩膀："再等等。"他望向远处凌天集团的霓虹招牌，"周海的死，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深夜的凌天集团地下车库，陈墨的车正在燃烧。火光中，苏晚拍到车后备箱里散落的账本残页——那是周海贪污的铁证。

　　而在灰烬深处，林深发现了半枚带血的青铜鹿首摆件。

　　"林深！" 顾言突然指向车库出口，那里有个戴着兜帽的身影一闪而过。三人追出去时，只捡到一只带血的医用手套——尺码与管家的完全吻合。

　　回到警局，法医报告显示周海体内有过量安眠药残留。

　　苏晚将李薇的丝巾纤维与别墅纤维比对，结果显示完全一致。

　　顾言调取陈墨的通话记录，发现案发前他与赵严有过17次密谈。

　　凌晨三点，三人瘫坐在办公室沙发上。苏晚拆开冷掉的披萨，芝士丝拉出黏腻的丝线。林深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在发抖——那是当年解剖第一具尸体时留下的后遗症。

　　"我们漏掉了什么。"顾言啃着硬邦邦的面包棍，"周海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但陈墨十点就离开别墅了。"

　　林深将披萨盒推到一边，用钢笔在油渍斑斑的纸上画起时间线："假设李薇在十点后进入书房，与周海发生争执，导致他心脏病发。但拖拽尸体需要至少两个人的力量。"

　　苏晚突然想起园丁手套上的割伤，以及地下室荆棘墙上的新鲜划痕。 "或许还有第四人？"她调出别墅平面图，"周海的书房有密道直通地下酒窖。"

　　三人重返别墅时，天已蒙蒙亮。密道入口隐藏在书柜后的油画《最后的晚餐》后面，推开时扬起呛人的灰尘。酒窖里，陈墨的账本散落一地，每一页都记载着周海的罪行。

　　"看这个。" 顾言用镊子夹起账本里的便签，上面是周海的字迹："陈墨知道得太多，必须处理。"

　　"还有这个。" 苏晚指向墙角的保险箱，里面是空的，但底部残留着半枚带血的袖扣——款式与赵严常戴的一模一样。

　　林深突然蹲下身，手电筒光扫过地面："拖拽痕迹通往...这里。"他掀开地毯，露出暗格里的平板电脑。开机画面是周海与李薇的合影，背景是滨海小学奠基仪式。

　　"密码是李薇的生日。" 苏晚脱口而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怎么知道的？" 顾言皱眉。

　　"去年同学聚会，她喝醉了说过。" 苏晚的声音带着苦涩。

　　平板电脑里存着周海的罪证视频：陈墨挪用慈善资金填补漏洞，李薇伪造工程合同，赵严收受回扣。 "我们都是棋子。"周海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等我把钱洗白，就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三人面面相觑，晨光透过通风口斜斜切进酒窖。林深的钢笔尖在平板边缘划出细微的声响，那声音像极了十年前推理社破解谜题时，粉笔划过黑板的锐利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