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惊封同人]》沼泽鹞

1、引言

　　引言
　　起初，神创造天地。
　　神说：“要有光。”
　　于是世界有了光。当日混沌初开，第一束光是火星天的恩赐。光锥扎穿了沼泽般的宇宙，于是宇宙那星云一般的吐息浮起来，岩浆一般的泪水滚落。在此之间，出现了真空一样的世界。此时，宇宙呈絮状，裹挟着尘埃在星系之间流浪，黑夜随着它们的行迹蔓延，这是第一日。
　　神说：“应有水，如此你便可以看到。”
　　于是水从神的指缝里倾泻而下，首先落在宇宙的眼眶里。宇宙有了一双可以倒映出星辰的眼睛，一切事物在它的眼睛里找到了归宿，于是星云状的怪物停驻了，静止的宇宙里，它们默不作声地注视着这湖样的眼眶。宇宙伸出枯烂的手臂，向神的方向伸去。在一颗彗星爆炸的银色瞬间里，女巫从神的疏忽中诞生。女巫在尸体身旁耳语，于是尸体拥有了神智，收回想要触碰神的手。作为代价，代表智慧的木星天陨落。寂静之中，这是第二日。
　　神说：“天下的水要聚在一处，使旱地露出来，你便在此处诞生。”
　　于是液体积聚在一处，泥沼般的旱地露出来后，蛆虫，蛇蝎与蝗虫这腐臭中诞生。它们在尸身上□□，一切罪恶在宇宙的身体上结出烂熟的果。这便是原罪。神将暴食、傲慢，妒忌、懒惰、贪婪、色欲包裹在这卵之中，成为恶果里的核。星体如初生之子吞食这果，卵落在它的肚子里，于是后来人族自诞生起就有这罪。女巫陨落，在神的旱地上脱水，分解，不曾堕落的星辰聚集在此处，变成了血肉。宇宙间的星体堕落成恶魔后淌下血泪，神便落脚于这泪形成的海上，住的地方被称作“圣所”，其余地方皆为罪恶狂欢之地。这是第三日。
　　神说：“天上要有光体，你是钟爱光的。”
　　于是女巫死亡的时候，她的眼睛变成日与月。在日月的照耀下，血肉凝聚成人类。这些人类之中，有的有魂无身，有的有身无魂。有人负罪，有人赎罪。为了区别他们，神在他们的地球上吹了一口气，宇宙中游荡的恶魔落地。它们咀嚼人类，并且在人的睡梦中现身，梦境成为媒介，恶鬼在此将魂魄呈贡给神，神便可估量人这生的价值。当人类从梦中醒来，魂魄就暗淡一分，直至死亡，一生终于被咀嚼消化。宇宙的遗体此时消解殆尽，它死前向神为善者诉求，于是神为善者造众星，它们魂归之地于是也有晨昏之辨，是第四日。
　　神说：“我是依照你的喜好塑造这世界的；所以我应将其毁灭，由你亲自重塑。”
　　于是人族在的一辈子就在生与死的边缘，海与陆的交界处徘徊。血海之下沉着宇宙的遗体，天空之上是女巫的幽灵在飘荡，神居中央，沉默地听人族的声息陨灭。随着日月迁移，血红色的海里出现恶魔吞噬宇宙的遗体，海中出现数以万计的恶兽，天空上坠下流星般的飞鸟啄食这兽。在这混战之中，神如同推翻多米诺骨牌一样推翻曾设下的所有秩序——依然有晚上，有早晨，然而海上漩涡已经卷走了一切。轰然雷鸣中，世界崩塌如废墟。这是第五日。
　　神说：“你记住了一切，如此你要在这地上生出鸟兽，生出人，生出罪恶，并且在这罪恶之中诞生——如同我塑造你。”
　　于是兽，鸟，花，草，真正在这天地之间诞生了，在罪恶没有诞生的时候，一切都欢欣鼓舞。恶魔腐烂的尸身上，宇宙重生了，神为他做洗礼，弥撒之中，他跪下，伸出手触碰神的衣摆，亲吻这衣角——在那一个瞬间，春，夏，秋，冬随着他心动而诞生了，九重天上奏响神曲，万物欣欣向荣，神为这景象而颤抖。这是第六日。
　　神说：“我将赐你以人的一生，出生，成长，以至于真正的死亡，我将在你的死亡中诞生。我将成为人去体验。”
　　于是神就照着他的形象造自己，塑造之中，神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一切都良善地运转，世间万物应为有着秩序，超脱了原罪，人的生命如天堂花一般盛放。这是第七日。
　　到第七日，神造物的工已经完毕，就在第七日歇了他一切的工，安息了。
　　第八日清晨，大海翻涌，鲜血褪尽。暴风雨中，一队送葬者从海里走了出来。无人知晓他们是谁，他们抬着一具棺材，那是一具通身漆黑的柏木棺材，上面放着一束百合花。领头的年轻男子穿着黑色的风衣，他身后的随从都看不清脸。这一队人从海里走来，走向斯伯斯小岛深处。送葬的队伍有浩浩荡荡二十余人，他们默不作声，从月亮镇走过时，人们紧闭窗户，从蒙着黑纱的窗户内向外看。天空是阴灰色的，如同鸥鸟的羽翼。人们的窃窃私语混着送葬的铃声。那具棺材落在欧律狄刻公墓里，它落地时有沉沉一声，却不是正常棺材落地的沉闷声——凡是听到过那一声的老人描述，都说，那应是具空棺。
　　棺材落土，没有立碑，那一伙人甚至没有给棺材盖上土。这个坑位于公墓最偏僻的角落，没有人靠近它。这些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件事也被尘封在月亮镇人的心里，就这样过了五十年，一天午夜里——那是没有人会忘记的，如刮擦磁板一样，刺耳又渗人的铃声，在一个雨夜，从远处再一次传来，并且一声高过一声，人们从睡梦中惊醒，在这个没有月光的夜里走出家门，向欧律狄刻公墓望去——铃声是从那具空棺发出来的，正是那年送葬人敲响过的铃声。
　　一切就像预言所说的那样——
　　此时神开始创造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