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白》扇扇

15、第十三章

　　第二天一早，凭澜便带了池悠池意上了一家布坊，给二人置办了几身行头后问道，“悠儿、意儿，近两日会有贵客上门，邀我们同去杜府暂住，你二人可还有行李要收拾？”
　　池悠一听喜上眉梢，高声道，“不过几件衣服而已，师傅肯带我们同去，那真是太好了，我知道杜府，好像还挺有钱，师傅这下赚啦。”
　　池意皱着一张小脸苦恼道，“公子，我嘴笨手笨，在人家那里不知……”
　　凭澜打断道，“无妨，有东西便赶紧备好，到时听我嘱咐便是。”
　　池悠道，“师傅，我的扇子好像被你捡去了，那个……我能不能一并带着？”
　　凭澜笑道，“你可知道那是哪位姑娘的？”
　　池悠忙点头，道，“那是我跟玉泉讨的！”
　　凭澜道，“这是梨花阁朱榭姑娘的东西，不知这玉泉是何人？”
　　池悠道，“是朱榭屋里的丫头，跟我关系挺好。”
　　凭澜点头，笑道，“那这扇子我便想向你讨了。”
　　池悠为难不已，道，“师傅莫不是看上朱榭了吧？这……可是……师傅……”
　　凭澜笑笑，摸了摸池悠的头，三人便转身向得意楼走去。
　　池悠一路闷闷不乐，池意瞧着不对，赶忙安慰道，“公子拿你的东西想必有他的用意，你也别太上心啦。”
　　池悠斜睨他一眼，道：“小屁孩懂个什么，一边玩儿去，别来惹老子。”
　　池意吃了个大白眼，只好老实闭紧了嘴巴。
　　三人行至一条商街，只见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池意怯怯问道，“萧公子，你能不能看看这些路人的相，也教我们一些？”
　　凭澜看了一眼压抑渴望故作无视的池悠，笑道，“我本只是个二流相师，怎会如此玄乎？”
　　池意企盼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闷声道：“是，公子。”
　　凭澜失笑，沉吟半晌，便开始环顾四方，片刻，手指向对面一窈窕红衣女子，道，“此人目含秋波，仿佛星点有泪，正是桃花相。”随即又指向一男子旁的仆从，道，“说话眼睛不住下看，心有二意。”再指一提剑男子，道，“方下巴，踏实坚定属行动派，然则不可一步走错，否将误入歧途。”说完笑吟吟的回头，补充道，“这些只是死板的眼光，作不得真，二位切莫真信。”池意听闻佩服不已，又巴巴道，“公子可否也为我二人看看相？”说完想了想又急忙摆手道，“我们不会当真，公子放心，只管说吧。”
　　凭澜听罢，点点池意的鼻子正欲发话，只听池悠不咸不淡地说，“鼻孔硕大，不知变通之相。”凭澜笑道，“错，鼻正孔大，乃大度、大气之相。”池意听完，顿觉不好意思，遂红了脸低下头去。凭澜转过头，点点池悠道，“小鼻子小眼，吝啬之相。”
　　池悠刚欲反驳，却见凭澜笑陪不是道，“刚刚多有冒犯，还望见谅。不过，眼下小公子可是还在为那东西气着？”池悠的怒气在凭澜看相时便早消了大半，此下见有个台阶下，忙道，“师傅所说何事我都不知道，哪里说得上生气！”末了又补充道，“扇子师傅只管拿去，只当是徒儿尽的一点孝心。”凭澜暗笑不已，回身继续前行。到得意楼前，见一青衣仆童正左顾右盼，一旁一店小见到凭澜回来，忙指给那青衣仆童看，只见那仆童一听遂赶忙上前，对凭澜恭敬道，“萧先生，小的圆玉，是杜府的人，我家少爷特请公子前去府中一叙，此行可能要耽误先生在府中住上几日，还请先生将行李包袱交待于我，小的好回禀上面早作安排。”
　　凭澜点头，躬身道，“今日便动身吧，还要劳烦小哥了。”语毕便与池悠池意上楼准备，下楼后三人坐上马车，直向杜府行去。

　　半个时辰后，杜府，大门前。
　　池意瞪直了双眼，一张嘴怎么也合不拢，半天才磕磕巴巴道，“好……好……好气派的大屋子。”池悠敲了池意一记道，“傻帽就是没见过世面，眼睛小见识小。”
　　一旁仆童躬身道，“还请三位爷先往府中下榻处安定下来，祺沐公子稍后便道。”
　　凭澜微微颔首，道，“有劳了。”遂与其他三人一同入府。只见府中亭台楼榭精工细凿颇具心思，花园长廊婉转秀美相得益彰，这一路走来，连脚下铺石亦有讲究，鹅卵青岩，竟还组成百花形状，再观一旁假山池塘，更是优柔清丽，令人不禁叹为观止。然则即使极目远望，仍无法纵观全府，其中弯弯转转，竟大得惊人。
　　半刻钟后三人才走到一偏院前，仆童道，“小的圆玉，近两日还请三位下榻于平柳苑，有何吩咐，只管叫小的。”
　　池悠迫不及待推开院门，却发现入目景物房屋虽美，但远不及刚刚所见，不免有些气愤，道，“我师傅这等神人，你们怎么能苛待他？”
　　圆玉解释道，“怎能说是苛待，这是大少爷亲自交待的。”
　　池悠冷哼道，“这等破烂还蒙得了我师傅的眼睛？师傅你说是不是？”
　　凭澜失笑，摇头道，“悠儿，莫惹事。”
　　哪晓得圆玉却不罢休，气道，“你师傅了不起？大少爷亲自交待就不错了，还算不重视？”
　　池悠反唇相讥，道，“交待住宿本就是待客之道，安排个破烂园子就自以为了不得，你家都是些什么公子？”
　　圆玉反驳道，“破烂园子还是看得起你，要是我连个住处都懒得给你们安排。”
　　池悠冷笑道，“哼，你算个哪根葱，是根葱我还不拿你占酱吃。”
　　圆玉气愤难当，扯起喉咙喊道，“我是根葱你就是大粪，臭了我的身子！”
　　池悠不冷不热道，“我是臭，不过你也只配被我臭着。”
　　圆玉继续喊道，“你臭了不起？”
　　池悠冷笑，道，“是了不起啊，没我这样勤恳奉献的大粪，你这小葱还真活不成。”
　　此时已步入苑内的凭澜和池意听到声响赶紧折回来，池意上前欲拉池悠，却被池悠一袖子甩开，凭澜见状上前揽住池悠，温言道，“到了别人府中便是客人，客人需懂守礼之道，切莫再起争执。”
　　池悠一擦嘴角，斜睨圆玉一眼，道，“小葱儿，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吵。”遂步入苑内，圆玉有气难出，忍无可忍，一跺脚便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