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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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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十分,祺沐着一袭石青绣锦长衫步入平柳苑,他刚迈入高槛,就见一松花绿与一茄花紫两小影正背对着他捉蟋蟀,而凭澜正静静坐在一旁石凳上看着手中的一卷书。
祺沐见状咳了两声,见众人皆无反应,便缓步上前走至凭澜身侧,笑道,“怎么,不欢迎我?”
凭澜闻言抬起头来,展颜一笑,道,“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我竟没发觉。”
祺沐作大惊状,道,“先生神人,怎会不知旁人来到?只怕是不欢迎我吧。”
凭澜轻轻放下书卷,笑看了祺沐一眼,道,“怎敢不欢迎,只是想些事情,走了神罢了。”
祺沐道,“今晚杜大少爷请你们到前厅用饭,你准备好一点。”
凭澜点头,道,“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想来杜少爷也不会在意。”
祺沐道,“这两个小家伙是谁,不会是给你分派的仆从吧?怎么竟这样不守规矩?”
凭澜转头笑望着两个小小身影,道,“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这两人不是仆童,是……那就这样定了,是我的书童。”
祺沐疑惑,道,“就这么定了?他们两个到底是干什么的?”
凭澜回过头来,笑道,“这个说来话长。”
祺沐道,“我还以为不是仆童就是徒弟呢,没想到竟然是书童。”
凭澜听闻,沉默不语,半晌道,“杜少爷何时请宴?”
祺沐正看着两小儿出神,闻言才转过头来,道,“马上,等会会差人来叫。”
二人复又闲聊了一会儿,正笑着,只见一老仆前来,道,“大少爷请萧先生等人前去前厅用饭,另外,以后就是小的伺候这儿了,先生有何吩咐,唤小的福贵便是。”
凭澜站起身来,微一躬身,回礼道,“在下初来乍到,礼数不周还请福贵叔多加提点。”
福贵垂眼道,“小的不敢。小的这就前去抱秉,不多时便来引先生前去用晚饭。”
祺沐此时也跟着站起身,只听见一旁一阵窃窃私语,其中一小儿道,“公子好像说过,垂眼答话,心有二意,悠悠兄,你看……这……”另一小儿道,“你还聪明了一回,这老东西的确不正经。”
祺沐回头笑道,“奴才回话哪能直视主子,只有躬身才是礼数。”
松花绿衣道,“也没见着怎么弯腰啊,只把一双眼看地,就算是礼数周全了?我看他才不是恭敬,分明就是瞧不起人!”一旁茄花紫衣小童拉了拉他袖子,小声说道,“悠悠兄,这位好像也是府里的人……”
松花绿一惊,忙闭紧了嘴巴,他看着祺沐的表情瞬间变为讨好。
祺沐失笑,只一阵摇头,一旁静立半晌的凭澜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池意,柔声道,“你们准备好,等会便要和杜少爷一起用晚饭了,可别耽搁了。”
池悠咧嘴一笑,道,“我有什么好准备的,两手空空,肚子空空,这就够了。”
池意闻言偷偷看了池悠一眼,小声道,“悠悠兄,你的脸……”
池悠一抹脸,道,“怎么了?”
祺沐忍不住笑出声,道,“两个小泥球,怎么捉蟋蟀捉成了这副样子?”
池悠闻言飞快跑去洗脸,池意红着脸偷偷看了祺沐一眼,便赶紧去追池悠了。
祺沐笑看着两位跑远,侧过头来正欲说话,却见凭澜正看着两小儿跑远的方向,若有所思。
二人一时无话,待到两个小东西洗完,这厢福贵也来了,祺沐起身先行告辞,凭澜三人也随福贵去了。
是夜,杜府,前厅。
凭澜三人在厅中侯了多时,杜家二位少爷方才一路说笑着来到。五人碰面,只一阵寒暄,便入坐吩咐开饭了。
帘舟蹙着眉头,盯着仆从沏茶,半晌才抬起头来,打量来客,只见凭澜一袭湖蓝锦衣,温和清淡,刚刚乍看并未注意,此下细看来才发觉举手投足间果然气韵出色。不过帘舟也只不过一闪神,眼睛飘过两窃窃私语的小人后便未再看来客一眼。
帘溪本就少年公子,虽举止沉稳但毕竟涉世未深,心思单纯,此下见了凭澜,更觉新鲜非常,交谈一阵只觉颇为投机。
过了一会儿,便来仆从上菜,不过几下功夫,一桌饭菜便上完了。
凭澜抬眼望去,只见梨木餐桌上一盘糖醋藕、一盘南腿菜扇、一盘龙井虾仁、一盘八宝鸭另一盘荷叶蒸肉与排骨汤,菜色精致,香气扑鼻。他又静静望了席中一月白缎面长衫男子一会儿,方才低头夹菜。
只听这时远远一阵清笑传来,不消片刻,祺沐手持一玄色描金扇姗姗来迟,笑道,“帘舟兄,帘溪兄,我有些私事耽搁了,对不住。”
帘溪笑道,“祺沐兄向来私事甚多。眼下饿了才来,小莲,来给祺沐公子添一幅碗筷。”
祺沐坐下,却见帘舟冷眼瞧他,只觉浑身一阵不自在,道,“帘舟兄,怎地不痛快了?”
凭澜抬眼,见那月白长衫男子冷言回答帘舟道,“今天菜扇做得还算不错,只怕你忘了这是你事先便要我点的。”
祺沐闻言松了口气,直赞帘舟有良心,说完笑眯眯拿了筷子便要夹那菜扇,却见盘中只剩星点,哪像是留给他吃,只一阵尴尬。
凭澜见状向祺沐道,“在下拜见公子。”
祺沐忙道,“菜怎么样?吃得惯吧?”
只听帘舟道,“祺沐,你二位早已相熟,怎不提前告诉我?”
帘溪不明所以,愣愣望着哥哥。祺沐只觉一阵头大,只好道,“我与萧公子的确认得,知他确是神算,定会对令尊的病有法子治,才来引见。”
帘舟点头,“原是这般情况。”遂简单问了凭澜府中生活,又道,“府中用度节俭,平日日常用饭本四菜一汤,今日萧先生来到,方添一菜,萧先生若有不惯,只管直言,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帘溪赶忙补充道,“我们不当先生是外人,才擅作此主张,菜色简单,惭愧之至。”
凭澜微笑颔首,道,“在下叨扰,两位少爷已是盛情款待,怎敢多言。”
帘舟道,“在下所托之事,先生是否已然知晓?”语毕看了祺沐一眼。
凭澜温言道,“在下已略知一二,近日定当竭力扶助令尊康复。”
帘舟道,“那本是大夫的事务,你多加开导即可。在下也不拐弯抹角,若我父亲有心结,你将开解之法直接告予我便是。”
凭澜颔首道,“在下竭力而为。”
饭后,一行几人又一阵寒暄,便分头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