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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章 ...

  •   平柳苑,清晨。
      “师傅,咱们今天是不是放大假啦!”
      “公子,今天是什么日子?”
      凭澜笑着摇摇头,俯下身来对两个雀跃的孩子说道,“在府里待久了,便想着要带你们出趟门了。”
      “好啊好啊!”池悠一把拖住凭澜的手,道,“师傅,你真是冰雪聪明善解人意!”
      凭澜笑了笑,另一只手牵了池意,温声说道,“在路上切莫乱走,走丢了我可不好找了。”待二人点头,遂带着二人出了大门。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风桦路,两个孩子兴奋得跑来跑去,一会儿买了糖人一会儿买了纸鸢,凭澜站在路中静静对着不远处虚掩的院门,轻轻敛下了眸子。

      “你叫萧凭澜?”
      “嗯。”
      “我看你不像是个算命先生。”
      “祺沐公子为何这样说?”
      “你要是个算命先生,刚刚怎么算不出我跟我那意中人的结局?”
      “祺沐公子风流不羁,倜傥自如,不知所指哪位姑娘?”
      “哈哈哈哈……你竟然看出来了,我的心上人的确是很多,你就随便说一个吧。”
      “不成。”
      “什么?你不说?”
      “祺沐公子切莫误会,在下的意思是,公子与任何一位姑娘都不成。”
      “何以见得?”
      “公子可曾把心放到哪一位的身上吗?”
      “你怎么不说我是桃花眼,无法专心?”
      “公子本是不信这些的,在下自是不论这套道理。不过公子并非不专心,而是没有用心。”
      “知我者,莫若凭澜先生啊。我也没那个心思,这大好风光还等着我去游赏呢,若是为哪一朵小花拘了眼神,岂不可惜?”
      “祺沐公子的心总是会定下来的,过去的不成,将来的那位姑娘便能成了。”
      ……

      “凭澜先生,我想来问一卦。”
      “但说无妨,这位可是祺沐公子?”
      “你怎么记得我?”
      “在下对公子一直十分留意。”
      “我……这次,的确……把心安下来了。”
      “祺沐公子想问成不成?”
      “其实……我并不是想问成不成,你知道的,这套我是不信的。”
      “公子的意思是……”
      “我……把她的画像拿来了,只想给你看看,是你说过……我会安下心。”

      迷蒙阳光中的白衣少年小心翼翼地展开了一幅画卷,画中人黛眉一点,氤氲的面庞似袅袅炊烟,韵致天成,仿佛江南水月。白衣少年那一贯流离的眼此刻竟是如此的专著,那像极琉璃珠的眼正泛着温柔的光泽,而那轻展画卷的纤长手指,在盛放的阳光下也如白玉般温润。

      “祺沐公子,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知道,她叫梨花。”
      “祺沐公子,你见过她吗?”
      “没见过……”
      “公子,你知道她的去向吗?”
      “不知道……”
      “那么公子,这个与尘世错了十年的姑娘,你怎么安下了心?”
      “见到这幅画的第一面,我就知道,我完了。”
      ……

      “凭澜,我喜欢上朱榭了。”
      “……”
      “凭澜,你知道吗……她的单纯、她的才情,都像极了梨花。”少年的眼迷蒙地望向一处,那眼神,竟如此地痴情。
      “公子,你并未见过梨花。”
      “是画,是画中的梨花告诉我的。”
      “公子,若你是来问这一卦,我便只能说不成了。”
      “凭澜,朱榭是梨花收养的,就凭这一点,她就不该像梨花吗?”
      “公子,梨花经不住背弃。”
      “可是……我怎么守住她?我只有守住朱榭……”
      ……

      “祺沐,你看清了心上人的模样了吗?”
      “梨花……朱榭……梨花……朱榭……”一根宽宽的锦绸丝带遮住了少年平日旖旎的眼,少年的白衣迎风飘摇,仿若少年的语调一般迷茫彷徨。
      “那么……便算了吧。”
      “凭澜。”少年解下了带子,轻声唤道。
      “公子不必强意勉强了,若是如此,不如怜取眼前人。”
      “凭澜,梨花曾经遭过背弃吗?”
      “……”
      “梨花……风尘女子皆是如此辛酸……她……怎么受得住。”
      “何况风尘,我们这般尘世中的人也同样会遭背弃。”
      ……

      “梨花是你的养母?!”少年惊诧的双眼倒映了他精致的油纸伞沿。
      “……”
      “那……你怎么会不认识朱榭?”少年的衣袖落满的雨水,仿若断线的玻璃珠,摇摇坠落。
      “母亲送走我的时候,她还很小。”
      “梨花……你的母亲……她……还在吗?”
      “十年前便走了,你知道。”
      “你……没见过她吗?”少年期待的眼盈着浅浅的湖泊。
      “你……好好待朱榭。”
      ……

      车水马龙的街上,凭澜一直静静伫立,迎面卷来一瓣红花,他微微皱了眉头,仿佛那花瓣划伤了他的面颊。

      “师傅!”池悠兴高采烈跑了过来。
      “公子,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池意疑惑地问。
      “师傅!我们刚刚都跑到湖边啦,一回头没看到你还差点以为又把你弄丢了!”
      “公子,已到了正午了,我们……那个……是不是……”池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们饿了吧,随我一起吃顿饭吧,我已经交待福贵了,下午咱们再回杜府。”凭栏弯下腰,浅浅笑道。
      “太好啦。”两个孩子开心地牵着手跑到了前面。凭澜笑了笑,便跟上二人找饭馆了。

      傍晚,平柳苑。
      “萧先生,帘舟少爷已经来了。”福贵低头对刚回平柳苑的凭澜说道。
      凭澜静静站了半晌,方才步入屋内。
      “萧凭澜!”池悠一个哆嗦,只见帘舟从椅子上猛然站起,冷峻的面庞蛰伏隐隐的戾气。
      凭澜微微躬身,道,“帘舟少爷亲访,萧某不胜惶恐。”
      帘舟冷哼一声,“你解释清楚,我父亲的药是怎么回事,你这样改是何用意?”
      凭澜温声说道,“是萧某擅作主张。如此是为了减压、泻心、降火、开胃、安神、提神。”
      帘舟瞥了凭澜一眼,冷声道,“头疼脑热怎么解释?精神萎靡起不来床,又怎么解释?”
      凭澜抬眼望了帘舟,遂又缓缓低下头,沉默不语。
      帘舟端起桌上的茶杯,泯了一口,说道,“我已请了大夫,现在正在问诊。”
      凭澜低头不语,半晌道,“萧某这就收拾。”
      帘舟冷笑道,“想走?”
      凭澜不答。
      门槛边,池悠抖抖索索扯了扯池意的袖子,颤声道,“你……你赶快去找祺沐,找不到就找帘溪。”池意闻言一脸担忧,犹豫不决,池悠猛地一扯他的袖口,沉声道,“呆子啊你,你站这里有什么用?快去找人来救师傅的命!”池意一听恍然大悟,池悠又一把拉住他,轻声道,“你记得躲着福贵那个老狐狸,别被发现。”池意猛点头,池悠才推开他,等池意飞快地跑远了,池悠方才定了定神,走到了屋子正中,仰视帘舟,道,“你想赶我师傅?”
      凭澜闻言轻轻看了池悠一眼,道,“帘舟少爷,萧某得罪,任凭少爷处置。”
      帘舟冷哼道,“你就是那个刁蛮的书童?萧凭澜调教的果然好啊。”
      池悠见状气急,大声道,“我刁蛮?是那个刁蛮圆玉告状的吧?”
      帘舟皱眉,道,“你果然欠家教。”
      凭澜抬起眼,道,“帘舟少爷,萧某得罪府上的人,实在惭愧。”
      池悠急了,对凭澜说,“师傅,你不用惭愧。本就是他府上的人找茬,这里没个好东西!”
      帘舟挑了眉,道,“师傅不行,就轮到你说话了?”
      池悠见帘舟眯起了眼,气势夺人,不免有些恐惧,但一想面临困境的师傅,池悠壮着胆子喊道,“这不就是你派来监视的奸人!”说完一只小手抖索地指向一旁低头站立的福贵。
      凭澜看了池悠一眼,轻声道,“悠儿。”池悠见状,咬住了嘴唇,颤抖着收回手低下了头。
      凭澜低头道,“帘舟少爷,萧某不才,造成此果当负责罚。”
      帘舟一掀衣摆,端着茶杯坐下冷笑道,“那在下便也不好拂了先生的意愿了。”语毕正欲放下茶杯,忽而池悠猛然冲到他的跟前,喘道,“你算什么东西,来教训我师傅!”帘舟冷笑的面庞霎时冷峻下来,他冷冷看了池悠半晌,一字一顿道,“本念在你一个黄口小儿……”“我师傅还在,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池悠打断道,他的脸坚毅异常,只是那抖动不止的腿泄漏了他的慌张。
      凭澜上前道,“帘舟公子,孩子不懂什么。”
      帘舟冷哼一声,道“你又算什么东西?”
      凭澜默然不答。
      帘舟冷声道,“凭你或者凭他,你觉得你们还有什么……余地吗?”
      凭澜依旧垂眼沉默。
      帘舟不免有些气愤,眯起了双眼,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凭澜静立。
      “好!既然你说你要负责……”
      “不准动我师傅!”一旁池悠声嘶力竭地冲他大喊道。
      帘舟紧抿双唇,也不看池悠,只盯着凭澜,一只手死死抓着茶杯。
      “你走!你走!”池悠继续刺耳吼着,声音破碎充满恐惧。
      帘舟瞪着低头的凭澜,呼吸渐渐急促。
      “你想干什么?”池悠尖叫着颤抖上前。
      “你走开啊你!”见帘舟握茶杯的手已青筋直爆,池悠虽仍有力气大喊,但已恐惧得泪水满面。帘舟的骨节此时已咯吱作响,他盯着凭澜的眼仿佛有苍鹰欲破障而出。
      “你浑蛋!”池悠见状痛哭着猛地冲上前,死命想拖开帘舟,却被帘舟轻轻一甩,便倒在了一边。
      “悠儿。”凭澜侧头蹙眉望着那张爬满泪水的小脸,轻轻摇头。
      帘舟咬牙道,“萧凭澜,你把谁放到眼里过!”
      凭澜淡淡看了帘舟一眼,缓缓又垂下眼。
      帘舟紧紧盯着凭澜,一双眼已然气得通红。忽而“啪”的一声响,他手里的杯子竟被惊人的力道扣裂,而他仿佛并未察觉,拿杯的手仍在缓缓收紧。池悠惊恐地看着他,不敢致信地抖索着双唇。
      “萧凭澜!”
      “不!”帘舟正欲训斥,只见一个翠色小影嘶吼着向他撞来,他猛地退开一步。池悠见帘舟竟然闪开,收势不住,一时惊恐下“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他喘着气看着地板,半晌才抬起愤恨的双眼死死盯着帘舟,口中却颤声屈服道,“帘,帘舟……少爷,你饶了……不……我求你,你放过我师傅吧!”
      帘舟蹙眉看着孩子哭得酣畅淋漓的脸,冷峻的下巴冰雕般深刻。
      忽而一只手抚上了池悠的头,帘舟一惊,只见身旁那袭浅蓝的衣杉下摆缓缓触到地上,那抹清淡的身影就这样对着池悠慢慢蹲下身来,轻柔道,“悠儿不是自诩风流少年吗?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池悠哭得愈加厉害,只望着凭澜温柔的脸,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那我陪你蹲着便是了。”凭澜轻笑着道。
      池悠见状索性放开了嗓子大哭起来,帘舟皱着眉,只觉得一阵怒火无处发泄。
      凭澜见池悠大哭不止,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将池悠的小脑袋揽入了怀中。池悠惊慌地挣扎,哭道,“师……师傅,你的衣服会被我哭脏的。”凭澜笑了笑,轻抚池悠抖动的肩膀,逗他道,“悠儿什么时候学会关心别人了?”
      池悠闻言愣愣地看着凭澜,只觉得此时的凭澜有些不一样,斑驳的阳光映在凭澜笑眼里,仿若湖泊中几条窄窄的小船,载满了温情。
      “哥哥。”
      凭澜微微吃惊的偏过头,只见不知何时来到的帘溪已在低声劝着帘舟,站在一旁的池意已是气喘吁吁,而祺沐此时也正站在门边,静静地望着他。
      凭澜抬眼直视祺沐,慢慢地勾起浅笑。祺沐望着怀抱池悠的凭澜,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喃喃自语,“莫道凭阑望……真的是……莫道凭澜望……”遂抿起嘴角,脸上慢慢绽起笑意。
      凭澜望着门边了然微笑的朋友,轻轻地松了口气。这时,帘溪走过来扶起了他,道,“先生,在下的哥哥忧心父亲,性子不免有些急躁,先生海量,切莫计较。”
      凭澜浅浅一笑,望着一旁倔强站立的帘舟温声道,“怎敢计较,在下当受责罚。”
      帘溪显然松了口气,道,“在下也不多叨扰了,哥哥,前厅来了客人,咱们走吧。”帘舟也不看凭澜,径直放下茶杯挺直脊背走了出去。帘溪尴尬地看了凭澜一眼,拱手拜别后也快步跟了上去。祺沐冲凭澜一笑,道,“我也要去会会客人了。”遂旋身走了出去,凭澜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只听得祺沐的声音传来,“我真懒得跟你计较了。”凭澜轻笑出声,轻轻搀起池悠,缓步走到池意跟前柔声道,“意儿,跑累了吗?真难为你了。”池意赶紧摇摇头,指着池悠道,“是,是悠悠兄叫我去叫人的。”
      凭澜点头,牵起二人的小手,来到桌旁,轻声道,“悠儿意儿,我们过两日便回得意楼。”池悠小脸泪痕未干,疑惑地看着凭澜,凭澜笑道,“放心,我自会处理完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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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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