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长生番外之人物传》叶飞白

5、第三日 1

　　第三日
　　1

　　翌日，朝鼓歇后，清宁陛下欣然赴约。
　　风鸣宫景色依旧，只是五君仅余一，寂寥得仿佛早已经人去楼空。
　　后亟琰挥退了女官们，立在紫阳殿前，若有所思。
　　不多时，他似回过神来，继续朝着玄沅殿行去。
　　身着常服的黎唯早已在殿前静静等候，见他翩然而至，微微躬身：“见过陛下。”
　　“拾月君不必多礼。”后亟琰上前扶他起来，“你我因洛四相交，也算是朋友了，如此倒是疏远了。”
　　“是。”黎唯微微一笑，“虚礼便罢了，请进罢。”
　　入得殿内，后亟琰在长案边坐下，拿起显然是一早写下的几张字。淡然的性子，字也是清淡高雅，透着不属于尘世的宁静气息。“好字。”
　　“养性而已。”黎唯接道，“事务繁多，心境无法如一，借以平心静气。”
　　“这些年，你内外扶持，当真是辛苦万分。”后亟琰低声笑了笑，“若不是知你始终会在宫中，我也不可能如此任性妄为。”
　　“在其位，谋其事，如此而已。”顿了顿，黎唯又道，“何况，陛下又如何知道，我不是在任性妄为呢？”
　　“那便是彼此彼此了。”两人都是通透得很，自然清楚对方言下之意。不必多言，数年的隔阂仿佛便消失殆尽。犹如多年前，三人在凤仪宫饮酒谈笑，旁若无人，真性真情。那些时日，无论谁回忆起来，皆是无限的美好。
　　“陛下此来可是为了后宫之事？”浅浅一笑之后，黎唯不再避讳，直言道。
　　后亟琰颔首而笑：“你协理后宫七年，觉得如何？”
　　“当年四公子走前，宫中诸事都已肃清，我亦只是顺势而为罢了。”黎唯道，“这些年圣上独居凤仪宫，后宫中倒是安稳了许多。”
　　“噢？我以为，她们都是闲不住的。”在池阳十五年，虽然接触并不多，后亟琰却称得上对这些嫔妃了解甚深。他不在，黎唯身为拾月君，与贵妃、德妃、贤妃位份并列却统摄后宫诸事，必难服众。
　　“后宫起事，无非争宠夺储。圣上独居，无从争宠；太子聪颖，无望夺储；她们自然便安分了。”黎唯道，“而且，那时我兼任户部、吏部尚书，没什么闲暇与她们周旋，晾得久了，自然心平静气了。”
　　后亟琰听了，禁不住扑哧笑起来：“晾着她们倒是个好法子。我可从未想过你也会如此厉害。”
　　黎唯浅笑着回道：“没有时间，不得已而为之，效果却是不错。”
　　“若让洛四听了，非得惊讶你被这宫里给染了不可。”
　　“他岂不是比我还染得厉害？”
　　后亟琰放声大笑：“是极！是极！”
　　一个在宫中出生长大，今后也只能留在宫廷里。一个从这座宫城出去，进了另外一座。那么最后一个，必须脱身了。
　　后亟琰收了笑容：“这宫里势必要空下来，你如何打算？”
　　黎唯淡淡道：“虽非所愿，但也只能顺其自然。”
　　后亟琰深深地望着他，方欲再言，便听外头锁馨禀道：“陛下，公子，内宫贵妃、德妃、贤妃、林昭容、尚婕妤娘娘前来拜访。”
　　他抬起眉，道：“她们可真会挑时候。”
　　“恐怕正是知道陛下在此，才过来的罢。”黎唯道。
　　“是么？当初个个都对我畏惧得很，现在我不找她们，她们却主动地凑过来了。”
　　“事关今后，不得不来罢。陛下向圣上求婚之后，不仅朝中众臣难以接受，她们更是惶惶难安。”
　　“噢？能忍到现在，也不容易了。”后亟琰勾起嘴唇，“让她们进来。”
　　“是。”
　　没多久，就见几位宫装丽人优雅地推门而入。多年不见，她们依然美貌华贵，眼角眉梢的愁怨亦是越发浓重了。
　　“见过清宁陛下。”
　　“请起。”
　　按礼制而言，后宫女妃根本不能私下与他国帝皇见面。所以即使清宁陛下已经破例宿在了宫里，嫔妃们也不可随意露面，更别提求见了。但见拾月君却是理所应当的。这大概也是她们唯一能独自面见清宁陛下的机会了。
　　“许久不见，陛下气色越发好了。”贵妃笑道。
　　“是么？”后亟琰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些，“贵妃看起来也很不错。”
　　“戬儿大了，事事都有自己的主意，清闲了许多。每日养养花、逗逗鹦鹉，和姐妹们说说话儿，无忧无虑。大概因为这样悠闲，才比以前好些了罢。”
　　这难不成是在变相抱怨管不住皇戬，又无协理后宫之权，所以过得十分无趣？后亟琰笑而不语。
　　贤妃轻轻一笑，道：“陛下和拾月君恐怕在说正事罢，臣妾们叨扰了。”
　　急着赶着不就是为了“叨扰”么？后亟琰扬起眉，笑道：“哪里，最近朕也正想着与你们叙叙旧呢。”
　　有什么旧事可叙？说来说去，也就是当年淑妃设陷之事了。真要追究起来，谁都脱不了干系。几位女妃妆饰精巧的脸不约而同地僵了僵，随即巧笑起来。
　　“那可真是赶得巧了。”
　　“是啊。”

作者有话说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