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七》云小七

13、四月来了（二）

　　“这是为什么？”
　　“这是那位上官姑娘上一段记忆的执念，噬情毒的解药是忘情水，忘的是上一段情。只是噬情毒本身蛊术，蛊本有记忆。所以要那男子一句话消除蛊的记忆而已。”
　　“这么说来，四姑娘用毒是无情，九姑娘用蛊是有情了？”四月这话，其实不单单是指药物是死的，蛊是活的。也暗示了擅长用毒的四姑娘不及这擅长用蛊的九姑娘一往情深。只可惜，九姑娘来自苗疆，听不懂这话中的含义。
　　“四月这么说，也是对的。这蛊术，本来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就如宠物儿女一般。”说罢，九姑娘脸上又是一阵娇羞。
　　四月觉得一阵发麻，赶紧离开了这里。

　　既然躲不掉四月，云小七也不想再忍受若无极的摧残，于是老老实实的回到了紫云山庄。反倒是平小安，自从带着四月上街，四月跑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看来这四月女魔头的名字不是白来的，连以惹麻烦为乐子的平小安都不敢招惹，逃之夭夭了。
　　只是要解决上官映雪的病症，就必须要若无极和她见面。此时紫云山庄的喜帖早已经发到了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手上。地点自然是江南，上官别院。新娘子自然有忙不完的事情，但是江南，若无极是万万去不得的。

　　这件事情，还要从十年前的内战说起。
　　若金国本是两个世家中，各取一字，组成了今天的若金二次。若字，自然是当今的国姓。当今皇帝坐拥权势掌控兵力，而另一个世家，金家，则掌控着全国的经济命脉，从冶炼到制钱。十年前的内战，正是因为作为皇帝的若家，要削弱金家的权力引发的。内战虽然金家战败，损伤惨重，制钱，冶炼，食盐等等的产业已经握在了当今皇帝手里。但是江南本就是金家的根基。天高皇帝远，要想连根拔除金家百年的基业是不可能的。
　　若无极如今处在太子之争的浪尖上。江南是个敏感词。太子之争，远不是寻找八弟那么简单的事情，既不能对皇位表现的虎视眈眈，又不能对太子之位表现的太冷漠。当皇帝的最忌讳自己还没死，就被人惦记着什么时候退位。
　　尤其是太子之争的敏感时期，说是思念从未某年的八皇子，实际上更多的是考验这两个儿子。此时下江南，实在难脱和勾结金家的嫌疑。更何况这江南，金家也未必会让他活着回来。
　　所以这江南，若无极去不得。

　　若无极去不得，上官映雪也来不了。这就是紫云山庄面临的难题。

　　三日后，半夜。上官府邸。
　　云小七又厚着脸皮登门了。今晚的月亮特别大，大的仿佛身手就能摸到，今晚的风也特别冷，冷的就如同此时映在云小七那明亮的眼睛里的人。
　　“云小七，你说什么？”若无极笑的让人不寒而栗。
　　“我说，我说，我请你去参加上官映雪的大婚……”云小七的声音要落到尘埃里。
　　“你知道，江南，我不能去。”若无极说。
　　“知道是知道，但是你不是想见上官映雪么。”
　　若无极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目光冷冷的看着云小七。云小七怎么会不知道，为了太子之位，为了皇位，上官映雪只是他的牺牲品，怎么会冒着被皇帝排挤的危险，冒着被金家暗杀的危险去看她。
　　“你陪我去见上官映雪。我就陪你去苗疆。”云小七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
　　若无极的脸上有一丝动容。苗疆看似属于若金国，但是又仿佛和若金国毫无关系，若金国气候常年如春，但是苗疆却是冰火两重天，据说苗疆入境之处是冰天雪地，但是前几日在平安镇，从九姑娘的口中得知，她生活的地方，如火炉般，大地都是一片火红色。苗疆有自己的语言，自己的服饰，自己的生活方式，而苗疆人几乎和若金国的其他人没有往来。
　　只是“胸口生莲”这四个字，让他必须入苗疆一次不可。
　　苗疆在若金国的历史上，是毫无记载的地方，比起江南，更加凶险。
　　夜晚的风有些冷，冰冷的惊醒了很多隐藏了太久的情感。
　　“云小七，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月光下，这句话就向夜晚的风一样寒冷，拂过云小七的面庞，直击他看似欢快的内心。

　　当紫云山庄得知若无极同意南下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很高兴，只有赵三爷的脸上略过一丝忧虑，四月在目光在扫过赵轩枫之后，也有一丝忧愁浮上面庞。云小七只是若无其事在京城混吃混喝，偶尔去几次九姑娘那里，对于武二爷的大婚，江南的赌坊，都交给了赵三爷与四姑娘，也没有派人去找已经失踪多日的平小安。仿佛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在正常，云小七始终没有给赵轩枫一个说话的机会。四月不是赵三爷，她爆发了。
　　“小七，你是不是答应了替若无极找他八弟？”四月火红的衣衫照的云小七的脸通红。
　　“紫云山庄有我定下的规矩……”云小七笑着看着她。
　　“那你到底答应了他什么？”四月问。
　　“上官映雪会变成今天的样子，他觉得内疚。”云小七给说。
　　四月的眼里是满眼的嘲讽与不信任。四月最大的好处就是什么表情都表现在那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云小七看着她，笑的好轻松。
　　“云小七，我哥不是一个会为了女人放弃兄弟的人。”四月说。
　　“我知道。”
　　“云小七，你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四月对云小七总是会莫名的觉得生气，“我哥虽然看上去笨了点，但是也不需要你这么照顾他。”
　　“四月，你知道么，其实武瀚比你要聪明的多。”云小七清澈的眸子里，是四月火红的衣衫。
　　“不跟你说了，生气。”四月转身要走。
　　“四月，等武瀚大婚之后，你带三爷走吧。”云小七看着她的背影说。
　　四月本来已经快要走出大门的脚又迈了回来。
　　“云小七，你说什么？”四月怀疑自己听错了，“赵轩枫不会跟我走的。”
　　“那你就留下来，直到他肯跟你走为止。”
　　四月的本来一脸争强好胜的表情立刻柔和下来不少。

　　四年前，京城街头，来了一群杂耍的旅行艺人。里面有一名一身红衣，一脸倔强的姑娘。她是十年前内战时走散的孤儿。因为技艺超群，来到京城几日就已经小有名气，那日爱热闹的平小安拉着自己的好哥们武瀚凑上了戏班子，武瀚发现了台上的红衣女子竟然是自己在内乱时期走失的妹妹。
　　那时的四月，不是不记得这个哥哥，不是恨他怨他，而是她和戏团里的一名男子相爱，已经私定终身。武瀚不能容忍自己的妹妹过漂泊无定的日子，于是坚持要四月留在紫云山庄。四月不愧是武瀚的亲妹妹，性子也烈的很。说什么也要跟那男子在一起。
　　武瀚气不过，就去找了看上去最会摆平这件事情的赵轩枫。
　　那日，紫云山庄举办过一场小型的婚礼。
　　武瀚对四月说，他只要自己的妹妹过得好，就算以后不能与自己一起生活也好。只是这婚礼，他必须要参加，既然以后四月要四海为家，那至少今日在京城，在紫云山庄在他的面前，把这婚结了。
　　四月答应了。
　　婚礼办的很仓促。
　　大红喜帕下，四月满脸幸福。
　　跪拜天地时，四月感觉到的是无限的安定。
　　送入洞房时，却是四月撕心裂肺的痛苦。
　　那个人，不是她的情郎，而是赵三爷。
　　而自己的情郎，早已经不知道去向。

　　武瀚固执的要留自己的妹妹在身边，看不上四月身边那个贼眉鼠眼的情哥哥。这计策也并非是赵轩枫想的，事实上，婚礼当日，赵轩枫那寒到底的氛围，任谁都觉得这是逼人上刑场般的壮烈。出这计策的，正是云小七。

　　大婚当日，四月发现自己被骗，于是开始了天南海北的寻找自己的情哥哥。至今仍未找到，她与赵轩枫，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更何况当日大婚，紫云山庄并没有诏告天下，所以他们这对，也并没有太多的人知道。
　　四月曾经恨他们入骨，只是赵轩枫很平静的给她讲了个故事，她自那之后便看开了，虽然二人做不了夫妻，但是四月却很愿意认他这个哥哥。
　　“云小七，你知道，我并不恨你。”四月说。
　　“我知道。”
　　“小七，我从来没听你叫过枫哥哥的名字。”
　　“三爷的名讳，岂是随便叫的。”
　　“云小七，你是不敢叫，还是不愿叫？”
　　四月差一点就等到云小七开口，却听到了紫云山庄传来了一阵尖叫。红影一闪，就飘了出去。只留下不会武功的云小七，一步一步的走出大堂。
　　赵三爷遇袭。
　　伤在腹下三寸，鲜血直流。红的妖艳，晕染了赵轩枫的白袍。四月站着一动也不动，赵轩枫身上的那把匕首，她太熟悉。他回来了。
　　“蓉绮，”云小七从赵三爷房里出来后，小声说，“平小安出事了。”
　　“七爷的意思是……”四姑娘很不明白。
　　“平小安要是死了，谁的情哥哥都要来陪葬。”云小七这话显然是说给四月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