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七》云小七

2、噬情之毒（二）

　　紫云山庄并不在京城，而是在城郊二十里处的山上。若金国的京城并没有很明显的区分民宅与娱乐区，只是有一片地区，是少有人探寻的，那就是十年前内乱曾经作为京城战场的西部废街。

　　云小七带他去的地方，并不是紫云山庄，而是一条肮脏不堪的小巷子，巷子里不断有衣不蔽体，脏兮兮的人用贼亮的眼神打量着上官逸。这只能怪上官逸穿的实在是太豪华，就算是在闲云饭庄，只看他身上的绸缎纱纺，那都是上好的料子。反倒是云小七，衣服穿的实在是讨巧的很，在闲云饭庄，虽然是粗布麻衣，但是并不会让人觉得太寒酸。到了这阴暗的小胡同，也不会遭来饿狼般敌视的眼神。
　　他们左拐右拐，拐到上官逸身上的衣服已经成青绿色到了青灰色。终于推开了一个不算门的门。因为门一开，自己就倒了。
　　蜘蛛网，灰尘，还有腐烂发霉的气息。长期的不见光，似乎还伴随着不知明的恶臭。云小七满不在乎的向这屋子里面走去。
　　“上官逸，跟上。”
　　上官逸停在门口，实在不知道怎么进去。
　　上官逸踏进这屋子，立即被那扑面而来的恶臭击倒了。这叫一个公子情何以堪。正当他打算在门口稍作休整，等到这满屋的奇怪气息散去以后再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了云小七的声音。
　　“你识字么？”
　　上官逸第一次发自心底的佩服这个小少年。就算是站在门口的他，也要捂住口鼻，勉强的呼吸，才能抵抗这恶臭。那云小七竟然跟没事一样，踏进了这屋子，并且还能若无其事的问他，识字不识字。上官逸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屏住呼吸，视死如归般的进了屋子。
　　上官逸从走一进门就开始打探这屋子，这是个普通的农宅，方形的木桌已经堆了厚厚的灰尘，在他们来这之前，这就似被遗忘了一般，从来没有人来过。这股阵阵的恶臭，随着他走进侧卧的时候，而变得浓烈。书桌上除了尘土，还有蜈蚣，蜘蛛，已经一些蠕动的虫子爬在那里。只是那些肉肉的蠕动的虫子，大多已经干瘪的饿死了。能动似乎是不知道谁剩下的卵。很明显，那个地方，还有看上去是深蓝色的布条，虽然被厚厚的灰尘覆盖着，那里，应该是这恶臭的来源，是个不知道死了多久的人。
　　云小七就就闪着他那圆圆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上官逸。
　　上官逸看了他一眼，接过了他手里晃的那本手记。
　　此时的云小七，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满手灰尘，却让人觉得异常明亮。也许是他那双大大的眸子，一直闪着带有挑衅的贼光。
　　上官逸也没多想，翻看了云小七递过来的手记。

　　不知道哪来的一把刀，硬生生的打落了上官逸翻看的手记，划破了云小七的左脸。“谁！”云小七的眸子散出一股腾腾的挑衅的热情。
　　“不好。”上官逸的的眉头紧了紧，抱着云小七越出这屋子。云小七看的清清楚楚，若是再晚一步，这满屋的烈焰，就会让他们化成灰。

　　“书呢！书呢？”过了许久，云小七看着这熊熊燃起的火焰，终于缓过神来。
　　“在里面。”上官逸并不明白那本书有什么。
　　“那里面可能记着救上官映雪的方法。”云小七看着那火，不甘心的说。
　　云小七说着话的时候，上官逸已经又一次的冲进了火里。
　　“你疯了!”云小七的声音淹没在火海里。

　　这条废旧的老巷子，是十年前若金国内战后，被遗弃的地方。因为八皇子的母亲在这条巷子里生下的他，所以也有人怀疑这八皇子被遗落在这里，可是经过一年多的寻找，活着的人里，并没有人十岁，九岁的孩子。毕竟，这个地方食物是要用抢的，地盘是要用占的。孩子只能被饿死或者被吃掉。所以也就没有正常人来过这个地方。

　　待到上官逸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燃起了点点火星，手里有本完好无缺的书。他隐约看到云小七焦急的面庞，满脸心疼的向他跑来。
　　上官逸把那本书塞到云小七手上，整个人压在云小七的弱小的肩头，说：“我不能让映雪死。”

　　夜里，紫云山庄。
　　紫云山庄自很久没有这样夜夜灯火通明了。四姑娘翻看着那本书。
　　“怎么样？”武瀚问。
　　“蓉绮看出什么来了？”云爷问。
　　“云爷，这书里的话，应该是可信的。我这就去配这解药。”四姑娘说。
　　“三爷人呢？”云爷问。
　　“轩枫自从昨日说要去查这上官逸的身份，就再也没联系过了。”四姑娘说。
　　紫云山庄三爷，赵轩枫，此人面如美玉，只穿白衣。心思慎密。追踪调查的事情，一向都是他在做。一旦他盯上的事情，自然是要追查到底，就算是几日，几个月毫无消息，也是常事。
　　“让三爷回来，这事不要查了。”云爷说。
　　“为什么，那姑娘不救了？”武瀚问。
　　“我知道你看上了那姑娘，先不说上官逸要拿上官家一半的产业来换这姑娘一命，只要是你喜欢，他们上官家什么都没有，我们也是会救她。”云爷说。“这件事情，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让三爷回来。明日蓉绮配出解药。这事就到这了。”

　　云小七躺在床上闭着眼，回想着今日的一切。先是上官逸接过书，他在上官逸进来之前是有查过那宅子的，确定了毫无机关，才叫了上官逸。但是那条巷子，那间屋子，若不是紫云山庄的人，是不可能有人能靠近的。按理来说是没人能暗算他们。
　　“云爷睡了没？”一个女人在云小七的门口问道。
　　“蓉绮？进来吧。”云小七答道。
　　“云爷。”四姑娘欲言又止。
　　“这里也没外人，叫我小七好了。”云小七说，其实若不是大堂上有太多的下人，他们兄妹四人，怎么称呼都是无所谓的。
　　“还是不好，你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人了。”四姑娘笑了笑，“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叫你七爷好了。”
　　“随你了。”云小七也不强求。“什么事。”
　　“我听说，今日那老宅子着火了。”四姑娘说，“七爷你不会武功，有没有伤到？”
　　“还好，那上官逸眼疾手快。我是没事，他倒是成了只烤鸡。”云小七笑了笑。
　　“我问过了下人，今日确实没有人接近过那宅子。而且今日回来的人报，这宅子，是从那间侧卧烧起来的。”
　　“三爷不在，这些事情倒是都由你来做了。”云小七说。
　　“七爷急着召轩枫回来，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蓉绮，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你看这册子。”云小七又多点了根蜡烛。“当时上官逸掀开这册子，就有刀飞了出来，依照暗器的制作方式，这上官逸掀开的那页，应该是有丝线划过的痕迹才对。你看。”
　　在两根蜡烛分外明亮的照射下，那书页毫无被划过的印痕。
　　“这应该是，掀开书，飞刀出，其实这飞刀并不是来伤人的，因为当时拿出的是上官逸，他只是把书掉在了地上，然后陷入书架触动了硫磺混层，这才燃起了火，那屋子的味道实在是怪异浓郁。应该八成是为了掩盖这硫磺混层。”其实云小七早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一系列的暗器，只是不想让人知道书里的内容。并没有说要针对谁要谁性命的意思。他在想的，并不是这起火的事情，而是这上官逸，为什么要把书掉包。这书，绝对不是今天下午，他要上官逸看的那本。可是怪就怪在，这上官逸既然知道解毒的法子，他为什么还要拿自己的小命去火里溜达一圈，演这出戏？
　　云小七不明白，这上官逸有太多的疑点。比如身手太快，比如拿命来演今天的这出戏。比如他对上官映雪的感情不假，却忍心要她受生死折磨。
　　如果此时心思缜密的赵轩枫在，或许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可是偏偏，这三爷又跑去核实上官逸的身份去了。

　　毒发第五日。
　　云小七一大早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了闲云饭庄。依旧是做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眼巴巴的等着那风流倜傥的贵族公子请他饱餐一顿。
　　只是从早上等到晌午，也不见那白的一塌糊涂，昨日烧成火鸡的上官逸出来。
　　“小二，他还活着么？”云小七记得昨日把昏死过去的他带回来的时候，除了烧坏了点点皮囊，是没什么大碍的。加上紫云山庄有的是人才，更有想不到的好药，这点点烧伤，实在是太小儿科。
　　“活着，活的好好的。小的昨夜还去看过上官公子，气息平稳……”
　　“没想到闲云饭庄的店小二，还懂得看脉象。”云小七的背后，响起了上官逸底气十足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在云小七听来，只是开饭了，食物的呐喊声。
　　“我今天要吃，烤鸭，烤鸡，烤鹅，烤猪……”云小七开始报菜单。
　　上官逸虽然想保持好涵养，但是眼前这个瘦瘦巴巴，弱不禁风的小少年，却一直挑战着他的底线。
　　“你昨日怎么不把我先吃了。”上官逸说。
　　“上官兄这就不懂了，你可知道。正是你昨日的样子，才让我想到今日的菜谱，我可是想了一夜呢。”
　　“映雪的病，能不能治？”上官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