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七》云小七

44、苗疆蛊毒（二）

　　还由不得他们细想，不知何时隐藏在山石之间的人，纷纷站起身，箭都不偏不倚的向他们二人射来。此时若是再背着云小七，那显然是要云小七当肉盾了。
　　“小七，这附近可有遮挡之处？”若无极问话之时，已经被这极且快的箭射伤了左臂与大腿。他放下背上的云小七，把她挡在身后。
　　“这段他们怕是早就已经设伏，前后都是毫无阻碍。你我怕是要成为马蜂窝了。”云小七说的轻巧，“不过，如果我们跌落这悬崖之下，身上倒是可以少些窟窿。”
　　他们已经在这条上路上走了半日，向下望去，怕是掉下去也要摔成肉泥。若无极笑着摇了摇头，向山路边上走去，贴近崖边，处在高出的人无法分辨出道路的实际宽窄，加上箭雨模糊了这窄小山路的宽度，他们并不觉得二人有什么不对。
　　“那你此生可就要陪我到此了。”若无极看了眼身后的绝壁。
　　云小七只是微笑着，瞬时间，她拉着若无极的手向下跳去。山路上密密麻麻的箭燃起火花，灰烟直起，挡住了山上伏击的人的视线。

　　夜里，身着白玉衫的男子缓步来到这条山间小路上。一阵风起，本在收拾那箭支残烧后粉末的人被呛的咳嗽了起来。那男子伸出手，随风接了一把粉尘，捻在手中。
　　“大皇子。”负责清扫的人低下头说。
　　“全都烧毁了？”若无炎的笑，总是能让人从心底感到温暖。
　　“是。”那男子本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而担惊受怕，看到他的笑意，顿时安心了起来。
　　若无炎把手中的灰烬洒向山崖，绝壁之下，理应毫无生还，可是他两次有意要云小七死，她都完好的活了下来。
　　“搜山。”若无炎说。
　　身后的男子仿佛没有听明白，迟迟不动。
　　“齐一，我说搜山。”若无炎重复道。
　　“大皇子，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明早……”
　　若无炎转过头，看着他，齐一心知自己说错了话，立刻吹起口哨，身后瞬时落下了数十人。
　　“齐二齐三带着弟兄们有此处放绳，下绝壁查探。齐四带人下山搜索。齐五回平安镇镇守，若见到他们二人，杀。”
　　若无炎伸了伸手，示意齐一住口：“齐五，你可知道这二人的长相？”
　　齐五摇头不语。
　　“不知道也好，知道了反而不方便，你听好，自今日起，若是有人在平安镇买治外伤的药，那你就要送他一程了。”若无炎平静的说。
　　“大皇子，这……”齐五不解。
　　“云庄主易容手法精湛。时至今日，我也只是怀疑那日我斩杀的并非上官家，可是不管我怎么试探，怎么验尸，查不出丝毫破绽。”若无炎看着自己的手指像是在回味什么。
　　“可是，若是寻常百姓当真跌打损伤……”齐五依旧不平。
　　“那就送他早日投胎好了。”若无炎笑着答道。
　　待到齐二齐三齐四齐五都退下，若无炎笑着看了眼还剩下的几个人。
　　“谁选的这个地方？”若无炎看着此处，若论伏击，再也没有比此处更好的地方。
　　“老七，出来。”齐一喊道。
　　“是你？”
　　那是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女孩子。黑发黑眸，十分灵动，却看不出有如此缜密的心思。那个女孩子得意的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你犯了个错误。”若无炎幽幽的说。
　　女孩子的脸色，马上难看了起来。齐七，被齐家视为掌上明珠，一直是齐家的骄傲，齐家占山为寇的时候，拦路抢劫，在哪设伏，要抢谁，每次都是由这为小公主说了算。虽然是女子，但是她一句话，在齐家的分量确是不可忽略的。
　　齐七不语，只是怒气冲冲的眸子盯着若无炎。
　　“若不是你把他们逼落山崖，你的哥哥们今夜也不必如此辛苦。”若无炎说。
　　“你只要他们死，却没说是怎么死。”那女孩子反驳道。
　　“哦？这死要见尸，你又凭什么就说他们死了？”若无炎笑着反问。
　　“在这里摔下去，怎么还能活下来？”齐七不服。
　　“不如你试试，看看他们是不是能活下来？”若无炎依旧是笑着，可是齐一心知自己妹子的脾气，怕是被他这么一激，她定然会跳下去。
　　“老七！”齐一试图去拉她。
　　齐七撇了他一眼，一跺脚，纵身而下。

　　若无极从来都不知道跳崖是件如此刺激的事情。对于会轻功的人，功夫好一些十丈左右的绝壁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山路绝壁之上，竟然没有能落脚的地方，自己也借不了外力，若无极当然记得这下面是片树林，若是掉下去，与其指望挂在树杈上，不如祈祷不成为树上的人肉串来的实际。他叹了口气，忽然感觉怀里的小东西在不停的动，向怀里一看，竟然发现云小七在脱衣服。
　　因为若无极抱的太紧，云小七本来很容易解开的腰带解了半天也没有松开。她试图挣脱若无极，怎奈若无极的力气大得很，无奈之下只好去扯自己的上衣。直到她感觉到若无极的眼光一直在盯着自己，这才开口说话：“无极哥哥，松开点。”坠落的风力太大，若无极其实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看着云小七望着自己，下意识的松了手。
　　一张巨大的向是网一样的布在风中迅速的鼓起张开。从它脱离云小七开始，就试图与天空比高原，与海洋比壮阔。就算是此时命悬一线，看到这样的白底蓝纹也让人不由得心生赞叹，忘记了自身的处境。云小七不知道何时咬破了手指，正在把血往那袍子上蹭。本来看上去一片高远祥和的袍子像是要发出悲鸣一般，不断的扭曲摆动，风试图让它骨气，可是血的刺激让它兴奋的雀跃了起来。那已经渐渐的脱离了一件衣服的形状，而是比衣服更大，更广阔的不规则绸缎。那像是鲜活的生命，不断的向云小七靠近，试图包裹她。
　　若无极感觉到云小七握住他的手紧了一些。两人便一起被卷入了这奇异的绸缎中。

　　“醒了？”篝火旁，若无极在烤着野味。云小七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上盖着已经安静下来，看上去好无生气的普通绸缎。
　　云小七试图起身，身上盖的绸缎像是有感知一般，从不规则的形状渐渐的凝成一件袍子。若无极背过身去，由她穿好衣服。
　　“无极哥哥，不可以打云衫的主意。”云小七笑着坐到若无极旁边。
　　若无极的表情像是这火苗般，跳动了一下，说道：“云衫？”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看来它也要好好休息一段日子了。”云小七抚慰般的拍拍自己的衣衫。
　　“没想到云衫竟然是件活物。”若无极递了食物给云小七。
　　“谁说它是死的？”云小七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难不成在我之前没有人和它好好相处过？”
　　“听闻，这一代的紫云山庄的庄主，正是因为配得上云衫，才被选为庄主的。”若无极好心提醒。
　　“真的？老爷子没跟我说过。”云小七看着身上的衣服说。
　　“那你是什么时候进的紫云山庄？”若无极从来没有问过云小七的事情。他第一次开口问，竟然还有些后悔失言。“你笑什么？”
　　“这是你第一次想知道我的事情。”云小七看着他。
　　“你不想说也可以。”
　　“十年前老爷子在城郊看到我被人欺负，善心大发所以就把我接到紫云山庄了。”云小七若无其事的说道。
　　若无极笑笑，不在去问她那荒唐的答案。
　　“怪不得这家伙没选其他人，原来你们都把它当成死的。”云小七自言自语道。

　　两人倚在树下，看着跳跃的火苗。天色已黑，若无极隐隐能感觉有狼群靠近，杀机四伏。云小七看着天上已经挂起的月亮，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寒冷，向火苗处又靠近了些。跳跃的火苗映在她的眸子里，竟是如此温暖。
　　若无极估计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趁着云小七昏睡的时候，他已经把身上中的箭拔出，好在没有毒。只是这些时日，怕是要行动不便了。若是有狼扑过来，就只能靠他手中刚刚拔出的箭来应对。箭有两只，若无极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多中几只了。
　　“这箭头的绑法，是出自金家。”云小七看着火苗说道。
　　“若是刚刚的山路上还有遗留的话，应该很快就有人向金家发难了。”若无极平静的答道。
　　“无极哥哥愿意，也可以留下这两只箭回去找金家讨个公道。”云小七笑着说。
　　“那倒不如你跳崖的时候，任由那箭留在那里，自然会有人替我们报仇的。”
　　“无极哥哥，若不是我燃起这些箭又怎么能挡住那些暗杀的人的视线，不然我们跳崖的时候早就被射出好几个窟窿了。”云小七抗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