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七》云小七

43、苗疆蛊毒（一）

　　平安镇的今夜，格外宁静，动物都出于本能的屏住了一切声响，唯有天上的月亮，照亮着一片黑暗，才让气氛不那么压抑。
　　云小七倚在平安镇镇口的石柱之下，打了几个哈气，困的几次合上了眼皮，与这样安静的夜晚格外的相称。
　　“云庄主若我困了，大可先回客栈。”一个青衣身影，立在房上，“在下自会登门拜访。”
　　“上官兄客气了。”云小七强打起精神，伸了伸懒腰。
　　“云庄主找在下有何事？”玄武飘然而下，却依旧和云小七保持着一段距离。
　　“上官公子不知道么？”云小七笑了笑，那样闪着异样光芒的眸子，比月光更皎洁，让人难以抗拒，又深刻的明白，那是挑衅的目光。
　　“大皇子察觉到莫大是被人顶替的，特意在苏州城郊走漏消息给苍松。”玄武答道。
　　“你怕我？”云小七闪着大大的眼睛，毫无困意，笑眯眯的看着离自己约有一丈远的玄武。
　　“今日之前，在下不怕。今日之事，让在下不得不防。”玄武答道。
　　云小七抬头望月，自言自语道：“是这样啊。”转而捕捉到玄武警惕的目光，笑了。
　　“云庄主若是没有其他的事，玄武就此别过。”
　　“有一点，我一直没想明白，无炎公子是想要我的命呢，还是想要除去自己的亲弟弟呢？”
　　玄武沉默了一会儿，这样的沉默融入这样的月色里，让人感觉异常压抑：“云庄主经过苏州灭门之事应该明白大皇子做事的方式。”
　　“朝廷果然是个好地方，这样的年纪就可以把借刀杀人用得如此熟练，而且最讨厌的是，他不出手就罢了，出手便是要连根拔起几派的势力。”云小七叹道。
　　“大皇子的手段见识过的人无一活口。云庄主两次与大皇子交手，都可全身而退，反客为主，可见江湖更是个好地方。”玄武答道。
　　“上官公子，十年前你可是还不会拍马屁，至少不会拍紫云山庄的马屁。”
　　“十年前紫云山庄的庄主，也不是眼前人。”
　　云小七跳下石柱，慢慢的向玄武走去，玄武本是有些犹豫，但是迎上她那双清澈的眸子直觉告诉他，此刻动必死。于是定在原地，看她走近。
　　“什么时候到的平安镇？”云小七的身高不及玄武，踮起脚尖才知打到他的肩头。所以当云小七点起脚尖，附向他耳边时，玄武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两日前。”
　　云小七轻笑一声，与玄武拉开了几步的距离，“平安镇的事，又知道多少？”
　　“苍松假意激怒彩依，设下陷阱引诱平小安，却不想云庄主到达平安镇的如此之早。我们换下来的苍松的侍从，随着苍松一起进入了这地下，本意杀掉平小安，大皇子想到平小安只有十岁，又刚被青龙暗伤不久，所以派出的只是二流的好手，怎料被我们易容换下的七十余人，几乎全部死在了地下。回来的人汇报说，三皇子曾经出现在这地下城之中，大皇子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才现身客栈。”
　　“那这些所谓的二流的好手？”云小七心下冷笑，若无炎心思缜密至此，哪怕是她都没想到，这苍松的部下早就被调了包。
　　“地下的全部死于平小安之手，这地上的，云庄主自然是一个都没有留。”
　　“上官公子，若是不说实话，我会让你成为这夜里最温暖的一团火。”
　　玄武这才发现，刚才还附耳交谈的云小七，离他已经有了三四人的距离。
　　“虽然平小安早几日到达平安镇填毁这地下宫殿，但是因为工程浩大，一时难以完工，所以二日前，大皇子到达平安镇时，曾命人绘制了这地下宫殿的地图。”
　　“还有呢？”云小七看着他，问。
　　“今夜之后，在下保证，再也无人看过这地下宫殿的地图。”玄武答道。
　　云小七没有搭话，只是看着他，那不是一开始的挑衅，甚至也不能说是纯净的清澈，那是审问的眼神，审问中带有杀气。玄武绝对相信，云小七今夜绝对会一个响指，让他成灰。
　　“还请云庄主明示。”
　　“上官逸，你知道，这上官家的命，虽然是我救的，但并不代表我不会杀人。我也大可以跟上官老爷子说，他弟弟一家不幸死在了边塞沙漠之中。”
　　“云庄主。”从他第一次见到云小七，从来没在她身上感觉到过杀气，暴戾，甚至连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才能都没有。他今日才知道，这样看似无害的人，一旦被踩了底线，到底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在下请问云庄主一事。”
　　云小七笑了，正如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表情，“说。”
　　“就算是紫云山庄卧虎藏龙，深藏不漏，苍松的功夫，当是和青龙不相上下。那为何平八爷只是区区少年，可以斩杀五十余人，力挫苍松全身而退呢？”玄武说这话时，杀机已经呼之欲出。
　　“这就是你煽动若无炎，对平小安下杀机的理由？”云小七满意的笑了。
　　“还请云庄主明示。”
　　“正如你猜测的，以平小安的年纪，无论资质再怎么好，武功也不可能到达如此境界，这自然要多亏了你娘的血。”
　　“在下懂了。”
　　云小七看着夜幕中明亮而又清冷的月亮，说道：“上官逸，平小安不是你拿来泄愤的工具。你可不要忘了，若无炎是黄雀，并不是螳螂。”
　　一句话，让玄武有些自嘲。也许是这些年做什么都太顺利，皇权和江湖他都已经太熟悉，低估了皇子的能力，现在细想起来，若无炎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好漂亮的手段。

　　天渐渐要亮了起来，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在这街道上耗了一夜。
　　“云庄主，此次平安镇之事，是在下错了。”玄武微微颔首。
　　“上官逸，我要你记住，你欠的是平小安。”

　　“小七，你一夜未归，担心死我了。”平小安耐不住性子，天蒙蒙亮，就跑了出来，看到了站在镇子口的二人。玄武看到平小安，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平小安也没有料到，显然是吓了一跳，困意全无。刚要答话，玄武的人影就不见了。
　　“平小安，立即快马加鞭回边塞，要柳姑娘改变不夜城的几处道路。另外去桃源镇请一位白绫姑娘，要她在不夜城的地上部下奇门遁甲之术。”云小七边说着边向客栈走去。
　　“小七，我等你回来。”平小安说。

　　若无极起床的时候，看到的是正在整理行李的云小七。经过了昨日苍松被杀，大皇子若无炎挑衅的事情，若无极有种感觉，眼前这个女孩子，是自己的人，并且只有她才能助他夺得皇位。想到这里，他摸了摸怀里的白丝绢。
　　“醒了？”云小七笑盈盈的看着若无极。
　　“有事？”若无极问。
　　“既然醒了，那就动身吧。”云小七很勤快的去给他打来了洗脸水。
　　“小七，你还有伤在身，更何况我看你昨日走路还有些吃力……”若无极实在不明白她今日为何会对他如此之好。
　　“无极哥哥，若金国常年都是如此温暖，所以并不知道这变天的可怕，若是我们今日不出发，三个月之内，都无法进入苗疆。”
　　“你知道我要去苗疆做什么？”若无极反问。
　　“无极哥哥是去找你失散多年的弟弟。”云小七笑着答道，“只是我不会交出平小安的。”
　　“你是要我亲赴苗疆，回去跟父王说起八弟早就已经夭折的话时，更可靠一些？小七，你可知道，这已经是皇家私事了。”若无极的手溺爱的停留在云小七的脸上。

　　云小七并没有回答，比起若无炎一出手就如此风雨血腥，她更希望若无极早日巩固大权，免去不必要的血光之灾。

　　出了平安镇，若无极选了一头骡子给云小七坐。云小七只是笑他乱花钱，走到深山的时候，还是要靠两条腿走的。谁知到只走了不到半日，身后竟然尾随了一队的狼群。那骡子也就当是买路钱，留给了眼神饥、渴的饿狼们。若无极不忍云小七走太多山路，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一想到她那苍白的要站不住的脸色，若无极的心里就一阵揪心。
　　“无极哥哥，你若是背着我走，怕是一会儿后面的狼又饿了，又要来找我们了。”云小七爬在他的背上欢快的说。
　　“那就猎一匹狼给你骑。”若无极边回答边看着前面那不到头的路。
　　“不好不好，待会儿到了雪原地带，那里有全身雪白的高高的白鹿，若是骑着狼过去，那白鹿就都吓跑了。”云小七很肯定的纠正他的错误。
　　“那也不许你下来走。”若无极也非常肯定的说道。
　　“无极哥哥，这叫软禁！”云小七刚要抗议，一支箭贴着她的脸颊插在了地上。
　　“中埋伏了。”若无极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