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如梦》乐玺

10、chapter 10

　　高一的时候体育课还没有取消，一个星期有两节，分别是在星期一和星期四。由于安排的原因，7班和13班这学期的体育课都是一起上。
　　那时候为了教学方便，男生女生都是分开教学的，也就是说一堂体育课通常由两个老师来上，分别教男班和女班。赵丽颖告诉詹斯予，这样安排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考虑到女生的姨妈问题，第二个是考虑到下个星期开始的游泳课。
　　“真的有游泳课？可以不上么？”詹斯予早就听说一中有开设游泳课，本来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够躲的过，但是困难竟然就在眼前。
　　“是啊，可不可以不上啊，我泳衣都没有买。”其他女生也插了进来抱怨道。
　　“我夏天连裙子都不敢穿，全部是长裤，现在竟然跳过ABC三阶段直接上比基尼，我容易么我？”
　　不知道是谁跑来添了这么一句笑料，原本忧心忡忡的气氛一下子被打乱了，大家搂着抱着笑作一团。
　　詹斯予说：“我一会儿去问问老师是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得上，我想学校不会这么不通情达理。”
　　“嗯，那就全拜托你了，班长。”
　　大家说完要紧事后就散开了，自己去玩儿自己的。有些努力的，这个时候就偷偷溜回教室继续学习，等快下课时再跑下楼来点名。有些则是三三两两到一边打闹去了，手里衣服口袋里还藏着一抹多小零食，什么狗牙锅巴，泡椒牛板筋。
　　有时候男生也不理解，这些女生一天到晚涂涂抹抹的，就怕脸上长痘痘。但吃起零食来却一点都不忌口。

　　在那个躁动而精力过剩的年纪，男生特别喜爱体育课，以此来发泄自己青春的激情。但这个年纪的大部分女生却完全相反，能够选择坐着绝不选择站着，能够选择不动绝不会选择乱动。
　　女生们三三两两的散开以后，根本不像是在上课，而是像在操场上搞春游。
　　赵丽颖到器材室去拿了几副羽毛拍，又拉着叶雪真的手对其他三个人说道：“我们打羽毛球吧，刚好二对二！”
　　赵丽颖不是那种闲的住的人，所以体育课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其他三个人都没有异议，但是叶雪真却一脸不耐烦，一边玩儿着手机一边以不想流汗为借口推辞了。
　　其实少了叶雪真的参与也没有什么影响，但詹斯予早就对叶雪真那副大小姐脾气容忍已久，如今看到赵丽颖那副吃力不讨好的样子心里有点火了，于是一把将赵丽颖拉了过来：“算了，她不去我们去。”
　　这一拽把叶雪真看什么都厌恶的眼睛转移到了詹斯予脸上，她凝视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趾高气扬的像个公主。詹斯予心中窝火，就你是公主，你全家都是公主，于是也学着叶雪真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扬高了下巴。
　　叶雪真自打上小学以来，还没被人这么无礼对待过，恼怒的朝前走了一步。詹斯予瞪大了眼睛，回瞪了过去，看谁比谁眼睛大是么？
　　很显然叶雪真这幅气势汹汹要找茬的样子没有把詹斯予吓退过去，她明白自己在气势上已经赢不过詹斯予时，脸上立刻换了一副冷笑。
　　“神气个什么劲儿，你真当你是个什么货色？”
　　但然后一转身，右手拨弄了自己那栗子色的卷发，挺直了腰杆朝树荫下走去。
　　詹斯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刚才那句话她该不是形容她自己吧？而其他三个人当然察觉到刚才暗流涌动中的微妙，这时候纷纷站出来打圆场，拖着詹斯予用其他话题把她的注意力岔开。
　　“真是受不了！”詹斯予好不烦躁的抱怨，但是没有说出口。
　　赵丽颖也有些尴尬，有一瞬间的错觉，自己像是独自在台上面对没有观众的坐席表演小丑的角色，可是她很快将这个负面的错觉挤出了脑海，并热情的将剩下的三个人引到操场上去。

　　詹斯予不得不说自己很羡慕赵丽颖，从某些程度上来讲她比自己坦率和坚强的多。尽管她现在的笑容很僵硬很勉强，但她打的很直的脊背让她看上去更像是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詹斯予知道，在她认识的人之中，与自己本性最相像的是任微微，一样的敏感，一样超强的自尊心，她们是眼睛里容不得一丝沙子的人，对外界有着强烈的戒备心，她们的一举一动的从来都异常小心翼翼，只怕贻笑大方落了别人口舌。
　　而詹任之间的唯一的区别在于，詹斯予比任微微更会掩饰自己的内心。
　　詹斯予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这时有人碰了碰詹斯予的手背。她扭头一看，苏可人正对着她笑。
　　“怎么了？”詹斯予也微笑着问她。
　　“别想太多，为她的事伤神太不划算。”
　　苏可人说完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没想到苏可人看上去单纯的有些傻，没想到却是个通透的人，詹斯予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甘甜清凉的液体荡漾在舌尖。
　　在篮球场的另一边，7班和13班的友谊赛正在激烈的进行着。可是吴鉴没有参加，拉了几个同学跑到足球场上踢足球去了。
　　孟秋时没看到吴鉴上场，一时有点愤懑，打起球来也杀气重重。7班队员在他的带领下可把13班打的个落花流水，一道道漂亮的弧线，篮球准确无误的落进篮筐里，引的周围一圈白衣蓝裙的女学生又是尖叫又是喝彩。
　　此时赛场上，孟秋时的气焰越来越盛，看那样子根本不像是打球，而是要杀人，李力好不容易接到传过来的球，跳到篮板下想来追回比分，谁知孟秋时突然从他身后蹿了出来，一个盖帽打掉了李力的带球上篮。双脚刚一落地，侧身又是一个百步穿杨，直接抢走小个子陈然刚拿到手的球。
　　三步上篮，篮球应声落网。
　　场外再次响起热烈的喝彩声，喝彩声完全盖过了被撞翻在地的陈然的呻吟声。
　　几个男生见势不妙，赶紧向裁判叫了停止，然后跑去扶陈然。
　　陈然的手估计是骨折了，此时他脸色煞白，豆大的汗水直往下掉。13班的男生看到场外原本为自己加油的本班女生现在全倒戈相向，那欢呼声几乎把整个房顶都要掀翻了。
　　13班的男生顿时气的火冒三丈高，而带头的李力怒气冲冲的径直走向孟秋时，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指着受伤陈然手：“道歉！”
　　孟秋时将手上的篮球扔到了一边，阴冷森森的扫射了一眼被一圈人围在中间的陈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就凭这个样子也好意思来打篮球，你们别侮辱了篮球！”
　　“你说什么！”李力脖子上青筋暴起，抬起胳膊就想给孟秋时一拳。
　　这时周围的女生捂住眼睛又是一声尖叫，而7班的其他男生也纷纷围了上来，脸色铁青的怒视着李力。
　　“喂！体育老师已经被人喊过来了，你们两个还不收手。”
　　詹斯予在事情闹大前赶了过来，刚好看到眼前的一幕，她心里大喊幸好来的及时，不然李力就死定了。就算是7班的其他男生没有帮孟秋时，看上去又高又壮的李力也绝对不会是看上去又黑又廋的孟秋时的对手，因为上次吃饭时詹斯予得知孟秋时跆拳道已经拿到了红带。
　　詹斯予一声怒吼，两个男生不再怒目相视，一时紧绷的气氛稍微有所缓和。她走到孟秋时面前，好言好语道：“秋时，你能不能给刚才被你撞翻的同学说声抱歉，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活力冲撞么，不是……”
　　詹斯予越说越底气不足，怎么着觉得孟秋时那双死盯着自己的眼睛里充满了凌冽的寒光。本想着是朋友他会卖自己一个面子，怎么越看他越觉得这事儿恐怕一点儿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詹斯予最后那几个“活力冲撞”声音小的几乎似蚊子嗡嗡声，连站在一边的李力也大跌眼镜，直想抓个地洞带着詹斯予一起钻下去。果然不出所料，孟秋时一句话也没说，从同伴手上接过球，转身小跑运球又一个华丽的三分远投。
　　篮球在地板上弹跳了数次，最终滚落到詹斯予脚边，詹斯予低头捡起球时，孟秋时已对陈然说完了对不起。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詹斯予更是楞住了，满似狐疑的望了过去，却刚好与孟秋时两眼相对。
　　他对她勾起了嘴角：“走了！我先去洗手，你去叫吴鉴。”
　　詹斯予有些懵懂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想了一会儿她转身将球递给了李力，李力张口正想跟她说什么，却被她拦腰截断。她二话没说拖着李力就跑回到孟秋时面前：“快点说对不起。”
　　李力是有苦难言，连看一眼孟秋时的勇气都没有，直在背后拽詹斯予的手。
　　“我说大班长，得了吧，好好的你把我拖上来干什么？”
　　詹斯予的班长威仪很难得的被激发了出来，双手叉腰有鼻子有眼睛的模样：“你说不说呀你，你不说以后别想在我这里找作业抄了。”
　　李力扭捏了半天，又是讨价还价了半天，才不得不低声下气的为刚才的失礼抱歉。孟秋时怀抱双臂站在一旁看好戏，等李力道歉完以后，竟然是一脸失望的表情。
　　“詹斯予，你这个班长做的真有够二的！”
　　他说完这话，李力也跟被打入冷宫突然复宠的娘娘似的气焰暴涨，转身就站到了孟秋时一边：“就是啊，你说你这班长怎么当的，弄的咱们班跟一盘散沙似的。特别是我们班的女生，我就没见过那么势利眼的女生，自己班的男生都受伤了，她们竟然在为别的班加油喝彩，你说这都怎么回事儿啊！”
　　他就像只插着腰的母鸡，对准詹斯予一阵数落，说的詹斯予脸一阵红一阵白，只得点头哈腰道：“您说的对，您说的正是！”
　　“还有啊，我们班打联赛，你这个班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挖土豆去了，竟然人影都没看到一个，你以为你是在上演倩女幽魂啊！今天幸好是没打起来，要是打起来了你觉得你脱的了责任吗？”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詹斯予的背越来越低，头越来越低……
　　孟秋时没空功夫是管别人班的闲事儿，他这个罪魁祸首径直忽略了詹斯予求救的目光，一个华丽转身，不留下一片云彩。
　　只是詹斯予没有看到，他是嘴角含笑走出篮球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