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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难算的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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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斯被送进了医院,发现只是左边小腿骨折,连夜进行了手术。
经历了如此惨烈的车祸,不仅大难不死,还不用截肢,费尔南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手术很成功,骨头都接回去了,左腿打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看来要躺个十天八天的。
躺在病床上翻不了身,费尔南斯浑身难受,只是两天光阴就忍受不住了。
“你去告诉医生,安排我出院!”费尔南斯对着前来看他的安娜大叫。
“医生说你至少要在这里待上一个星期,”安娜微笑着耸了耸肩,“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星期?开什么玩笑!”费尔南斯差点没跳起来,“要我在这里看着那帮蠢护士整天对着我傻笑?!还有,这是什么?我还没死呢,谁送来的花?!统统给我仍掉!”
“你发那么大的火,那我只能告诉医生,病人情绪不稳定,建议再留院观察一星期。”
面对老板的暴跳如雷,安娜依然春风满面,费尔南斯拿她没办法,只好乖乖闭嘴。
“好吧,现在说说看,叫我来做什么?该不是纯粹来看看你吧。”
安娜找了张凳子坐下,样子不像员工面对老板,倒像是等着听弟弟倾诉的姐姐。
费尔南斯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地问:“他怎么样了?”
“他?谁呀?”安娜点燃一根烟,悠然自得地吞云吐雾,一点也不顾忌这里是病房。
“安娜,别逼我发火。”
“很糟糕。”安娜吐出一口烟,收起了笑容,“他快要死了。”
“什么?!”费尔南斯满脸震惊,“不可能!车祸过后他还救了我!他的伤势比我还轻,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可他被送回家之后就开始绝食,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我帮他吊葡萄糖和盐水,他都把针头拔掉;用手铐把他铐起来,不多久手铐就被打开了,针头又被拔掉。没办法,只好让人按着他的手脚,直到吊完为止。”安娜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费尔南斯的神色,试探性地问了句,“看来他离开的决心很强烈,对吧?”
“我不会放他走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放他走?”安娜循循善诱,“他跟你以往的男伴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只是他走了我心里不舒服!”
“呵呵,一句话,你是不是喜欢他?”
“神经病!”费尔南斯突然激动起来,“我怎么会喜欢一件玩具!”
“那你脸红个什么劲呀……”
费尔南斯摸了摸热乎乎的脸颊,依然嘴硬:“那是这里的暖气开大了!”
“哦,是这样呀。”安娜掐灭了烟头,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既然只是玩具,那就好办了。饿死了那也是他的事情,我们尽尽人事就算了。你下星期出院的时候,顺便去参加他的葬礼吧。”
“你敢!”费尔南斯差点又跳了起来,“我出去的时候见他瘦了,我要你好看!”
“你这人烦不烦哪!要你承认自己喜欢他关心他会死吗!”安娜终于发火了,“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恶劣的病人!我在你身边待了快十年了,你的情况一点也没改善过!”
“承不承认有什么区别吗?”费尔南斯撇过头,声调降了下来,“我只要把他留在身边就可以了。”
“哼,那你是想留一个人还是一具尸体在身边?你要是不改变自己的态度,他很快就会有第二次出逃,或者第二次绝食!”
费尔南斯叹了口气,终于认输:“那我该怎么办?”
“从最简单的做起。”安娜见他服软,又恢复了微笑,“跟他说‘对不起’,‘谢谢’,‘我喜欢你’。”
“哼哼!”费尔南斯怪笑了两声,“要我说这么恶心的话,干脆杀了我算了!”
“不说你也不会死,可是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这可能就是你治愈心病的一次机会!”
费尔南斯像被打了一拳,低下头,没有吭声,双手攥成了拳头,很紧很紧。
“菲尔,”安娜坐到床边,伸手覆住他紧握的拳头,“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是你放弃生活的理由。这世上不全都是敌人,也会有伙伴,你要学会去爱去信任。”
“可以吗……我已经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呵呵,没有感情的人从不说他没有感情。”
“好吧。”费尔南斯握着的拳头慢慢地松开了,“那我就试试那些恶心的话,如果没有效果,就扣你这一周的薪水!”
“费尔南斯,你真是个恶魔!”
费尔南斯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已经被磨到没脾气了,他非常和善地配合医生做各项检查,只为了一个目的:回家!回家!!!
结果出来了,身体恢复状况良好,预计40天后就能起来走路,病人可以出院自行调养。
听到判决结果,费尔南斯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让人接他出去。
于是安娜和保镖们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把他接走,费尔南斯坐在车子里,嫌车子跑得慢。
“开快点!磨磨蹭蹭地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请按正常的速度开。”坐在旁边的安娜开腔了,微笑着询问费尔南斯“你想再回医院里去吗?”
费尔南斯不说话了,其实家还是那个家,有什么好着急的?他只是想快点见到宁雪羽,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安娜每天来医院,说宁雪羽在家里寻死觅活命悬一线,费尔南斯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揪成了一团。
为什么会揪心他也不知道,但是待在那里什么也做不了却让他像热锅上的蚂蚁。
为了早日回家,他不得不忍受那帮花痴护士整天有事没事地来给他探体温擦身体,还要保持绅士风度不能发一点脾气!
安娜交代他的那三句话,他也在心里反复练习,其实在宁雪羽救下他的时候,他是有冲动说出来的,但是话到喉咙,又好象梗住了一样。
安娜说他患有交流障碍,交流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常年的你争我斗,让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冰封了脆弱的真我,塑造出一个坚硬的费尔南斯。
他可以成熟老练地应对所有人,却不敢面对自己,也不敢流露表情,每当说出一些带有感情色彩的词语,他就会感到阵阵恶心。
久而久之,这成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他无法跨过这道障碍,说出心里想说的话。
对不起,谢谢,我喜欢你。
这些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东西,在他看来就如同洪水猛兽,不知要花多少力气才能让对方明白,更别说甜言蜜语地哄人开心。
思量间,到家了,保镖把他抱进了家门,搬到一辆电动轮椅上。
过道两边,佣人们整齐地站成了两排,领头的管家微笑着说:“先生,欢迎回家。”
“恩,宁雪羽呢?”
“他在餐厅。”
“哦?他肯吃东西了吗?”费尔南斯心里一热。
“是的,他一日三餐都很定时,车祸之后胃口很好,吃的分量比以前还多。”
费尔南斯愣了一下,随即恶狠狠地瞪向身后的安娜。
“哎呀,我这不也是为了让你更了解自己吗?”安娜笑眯眯地俯下了身,在他耳边轻声地说,“在听到他快饿死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很痛心?要记住我告诉你的三句话哦,即使不能让他马上原谅你,也不会当面对你发火。”
安娜推着轮椅,送他进了餐厅,关上了门,却没有走开,把耳朵贴在了门边。
费尔南斯见到了宁雪羽,心里暖洋洋的,这座冰冷的大宅似乎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而活了起来,连周围的色彩也格外地柔和。
与费尔南斯的激动相比,宁雪羽却是冷冰冰的,他知道那个人进来了,却连眼都不抬,埋头对付着满桌的食物,以此来宣泄心中的悲愤。
费尔南斯见他当自己是空气,只好放下架子,悻悻地说了句:“我回来了。”
依然没有理会,宁雪羽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擦擦嘴巴,起身就朝门那边走。
“站住!”费尔南斯忍不住了,“你对这座宅子的主人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了么!”
“对不起,汉密尔顿先生,和我说话是要预约的。”宁雪羽停下了脚步,却没有看他,“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现在正赶着回笼子里去。”
“先别回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费尔南斯酝酿着情绪,只觉得心脏“砰砰”地跳,宁雪羽却抬着高傲的头,没有看见他烧红的脸。
“放我走。”宁雪羽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该死!怎么又是这一句!
费尔南斯被他打乱了,态度又硬了起来:“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谈。”
“除了这个,什么都不想谈!”宁雪羽的态度比他更强硬。
“宁雪羽,别不识好歹!别以为救了我就可以这么嚣张,我腿上的伤是谁造成的?”
“不是你把我逼急了,我用得着引你撞大树吗!”
“不是你逃跑,我用得着追你吗!!”
“不是你把我关起来,我用得着逃跑吗!!!”
“不是你偷了我家的东西,我用得着关你吗!!!!”
“不是……不是你家有那么贵重的东西,我用得着偷吗!!!!!”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唇枪舌剑一句比一句大声,直吵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好吧,既然你那么想走,我成全你!”费尔南斯见他性子这么扭,马上转变了策略,“走之前把咱俩的这笔帐算清楚,该偿的偿该还的还,从此以后两不相欠,怎么样?”
宁雪羽想了想,问:“怎么个算法?”
“一,你偷了我的‘帝欧之星’长达10年之久;二,你烧了我价值9600万英镑的跑车;三,你制造车祸对我造成了人身伤害。”费尔南斯掐指一算,“这三项加起来,你至少要在我这里服务50年。”
靠!说了等于没说!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会算吗?!
“一,你非法禁锢我长达47天之久;二,禁锢期间对我进行了不下100次性侵害;三,你的车祸纯属自作自受,我还做了天底下最愚蠢的决定救了你这恶魔一命。”宁雪羽数了数手指头,“所以,汉密尔顿先生,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那我的腿怎么办,医生说下半辈子走不路了,你要负责!”
“要我负责?好,我去拿把锯子把它锯了,再给你套个义肢!”
“臭小子……”费尔南斯气得牙齿咯咯地响,“你不把我的腿照料好,我也照样把你的腿打断了,看你还跑不跑得了!”
“妈的!恶魔!”
“对!我就是!”费尔南斯冷冷地笑,“从今天起,由你来照顾我的伤腿,直到我能走路为止!”
宁雪羽觉得跟这种混蛋谈判简直浪费口舌,求他放了自己还不如逃跑来得痛快!
他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这时,在门外偷听了许久的安娜,开门走了进来。
“安娜,”费尔南斯埋怨道,“你那个破方案根本行不通!”
“怎么能怪我?我教你的话你一句也没说。”
“说那种废话还不如直接上了他容易!”
“你可以那么做,但只会让他更恨你。”
“……”
“对了,你那个‘照顾伤腿’的方案,只能维持40天哦,难道你这辈子都坐在轮椅上?”
“放心,这40天,我会让他爱上我,到时候就舍不得走了。”
“哈哈,我可爱的老板,有点自知之明好吧?爱一个人可不是吞并一家公司!更何况,宁雪羽也不是普通人。”
“安娜……”费尔南斯被气得额冒青筋,“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