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无限流）》禾刀

27、回家

　　404内，方智满脸不适地推门进来：“公厕太臭了，拉个屎差点没熏死我。”

　　贺昆淡淡一笑：“窗户坏了，没法通气。”

　　方智：“昆哥你去过公厕啦，我怎么没看见你。”

　　贺昆低头盯着手指：“我去洗了个脸，你没注意吧。”

　　方智简单铺了床，枕着脑袋躺在床上，神色漠然：“昆哥，我们过几天真的能出去吗？”

　　对方坐到床边：“会的。”

　　方智摇了摇脑袋，不想继续这个悲伤的话题，强打精神：“哎，昆哥你……生前是做什么的啊，我是个研一的医学生，你呢？”

　　贺昆语气平静：“在监狱里服刑。”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方智整个人都僵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现在是在和一个犯人住在一起吗。

　　方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快速坐了起来，见贺昆并没有动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贺昆淡淡道：“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方智松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不，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

　　贺昆听懂了言外之意，低下头，语气有些哀伤：“我从小被我爸家暴虐待，他还把我妈逼走了。有一天他又喝酒打我，我一时失手，就……”说完有些痛苦的抱住头。

　　方智一听这遭遇，顿时十分同情贺昆。

　　不由安慰道：“额，昆，昆哥，你别难过了，你也是出于正当防卫嘛，又不是成心的。”

　　贺昆低着头，看不见表情，语气痛苦：“可是，可是我还是杀人了。”

　　方智拍了拍他的肩膀：“欸，可你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贺昆点点头，擦了擦眼角，抬头笑得温和：“嗯，谢谢你，我好受多了。”

　　方智笑得开朗，露出大白牙：“不客气，有事就说，我一定帮你。”

　　“嗯。”

　　夜里，季旸将靠走廊的那扇大窗户的窗帘放下，此时整栋楼万籁俱寂。

　　“这栋楼里好像没什么人家住了。”季旸躺回床上。

　　“嗯，今天上楼的时候也没看见几家。”时雨说，“明天去各个楼层看看。”

　　“嗯……”季旸：“毛叔看起来很开心。”

　　时雨：“七年未见，他的状态正常。”

　　季旸：“小月婶子你觉得……怎么样？”

　　时雨看他：“你怀疑她？”

　　季旸翻过身面对时雨：“我经历过的梦魇都有一个杀人的魇怪，这让我不得不怀疑。”

　　时雨点头：“你会这么想是没错，但是，情况总有特殊。”

　　季旸问：“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

　　时雨的桃花眼在黑暗里盯着季旸：“我以前经历过一个梦魇，里面就是人杀人。”

　　季旸心一惊：“人杀人，不会反噬吗？”

　　时雨摇摇头，低声道：“如果杀人者就是做梦者，他的执念就是杀人呢。”

　　季旸有些说不出话来，那这也太无耻了，造一个梦魇，拉几个玩家给他杀吗。

　　时雨：“梦是一个庞大的概念。它既真实，又虚幻，是人内心的反射。有些人的梦是对过去的弥补，有些人的梦是心里最丑恶的化身。我们永远无法看清一个人的内心，但看他的梦就可以。”

　　时雨继续说：“做梦者对自己的梦有百分百的掌控权，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有些精神力强的人可以利用梦境来满足自己，例如那个盛宣。但他也只能造出一个无法控制的怪物而已。如果有人真的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梦，他就是梦里的神。进入他梦境的人就棘手了。”

　　时雨好听的声线萦绕在季旸耳边，但他说出的话却让人很不舒服。

　　季旸：“小丑的梦魇里，小丑就是那个杀人的魇怪，他算掌控了自己的梦吗？”

　　“他只是一个死在自己的梦魇里，被梦境变成了魇怪的NPC而已。小丑梦魇已经脱离了做梦者本身，成为梦世界的一个高级梦境副本。应该是本人进入失败了，被梦世界回收整改。”时雨说，“真正能掌控自己梦境的人怎么会让自己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季旸深吸一口气：“毛叔的这个梦魇，会以什么方式展开呢。”

　　时雨闭上眼睛：“等着看吧。”

　　407里，两个女生在陌生的环境里都不太敢睡着，何惜文坐了起来，扯了扯一旁闭着眼的人。

　　她说：“姐姐，陪我去趟厕所吧。”

　　陈新玉有些不耐烦，她本来正在和男朋友做大巴去旅游，下一秒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这个地方，转了半天都找不到警察局在哪，直到遇到这个小姑娘，一起又转了一会，没多久就看见那个卷发女人过来拉她们。

　　“不能自己去吗？”陈新玉语气不善。

　　何惜文嗫嚅道：“我不敢，那个万旭说最好结伴去。”

　　陈新玉：“床底下有痰盂，自己解决。”

　　何惜文不好意思：“我从来没用过，上不出来。”她从小就生活优渥，这东西见都没见过，还指望她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用这个上厕所，绝对不可能。

　　陈新玉没好气：“我不想出去，要么用这个，要么自己去。”

　　听到这话，忍了半天的何惜文握紧了拳头，这个女人从下午开始就一直盛气凌人，瞧不起谁呢。

　　她打开手机电筒，将门推开条缝，左右观察了一下，走廊里虽然黑，但没什么危险。

　　轻声推开门，她虽然忌惮白天万旭说的话，但心里也是八成不信的，能有什么不对劲，还能有鬼吗。

　　公厕就在407的旁边，何惜文没走一会就到了。

　　门口的灯泡有些年头了，发出的微弱黄光勉强能让人看清哪个是男厕哪个是女厕。

　　何惜文刚一进去没注意过这里的气味这么大，深吸进一口差点没熏晕她。

　　厕所里是隔开的蹲坑，里面极暗，不知道是没有灯还是已经坏了。

　　她憋着气将手机揣进兜里，虽然是大号，还是打算速战速决。

　　正在解放的时候，她听见厕所门口好像有脚步声，她试探的叫了一句：“有人吗？”

　　那人没回答她，只是脚步声朝女厕所走来。此时周围万籁无声，只有那个脚步声清晰回响。
　　“谁啊！说话！”何惜文心脏直跳，再次追问。

　　“是我。”姜陶的声音响起，“401的姜陶。”

　　何惜文呼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你怎么不说话。”

　　“我没听见。”姜陶说完就走到另一个蹲坑上方便完。

　　临走的时候还友好提醒道：“解决完就快点回去啊。”

　　何惜文嗯了一声，等姜陶走后暗骂自己大惊小怪，能有什么危险啊。

　　她忍着味道，好不容易上完，提上裤子就要往外走，刚走到女厕所的门口，一个黑影从角落里窜出来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拍打着那个黑影，但奈何力量悬殊太大，她并不能挣脱。

　　那人掏出一根绳子缠绕在何惜文的脖子上，收紧再收紧，何惜文的脸色由红色变成紫胀，眼睛凸起，她不停地扣着脖子，双脚蹬着地面，渐渐没了动静。

　　黑影确认人已经死了，将人托在肩头上，慢慢上了楼顶，不一会，何惜文的尸体砸在地面上。

　　季旸猛地惊醒，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刚刚外面好像有什么声音。他等了一会，那声音并没有再次响起，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闭上眼睛再次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楼底下传来惊恐的尖叫，这叫声划破长空，将屋里的众人从睡梦中叫醒。

　　何惜文的尸体被人发现在筒子楼底，她表情狰狞，双目圆瞪，脸呈紫胀，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头部的位置周围都是鲜血。

　　时雨看了看尸体，站起来拍了拍手：“窒息死亡，死后被扔下去的。”

　　晏双双不解：“为什么不是先扔下去再勒死的呢？”

　　时雨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姿势不一样，人活着跳楼尸体会呈俯卧，她的胳膊没断，尸体位置也更远一点，更像是被扔下去的。”

　　晏双双抬头观察了一下，尸体这个位置确实很像是在空中做了一个抛物线。

　　“操！这也太可怕了！”方智骂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治安真的差成这样吗！”

　　季旸蹲下将何惜文的眼睛闭上，这姑娘死的时候一定很害怕。

　　毛大可此时也从楼下下来，看到尸体脸色一变，走到时雨身边，低声问：“是魇怪干的吗？”

　　时雨摇头：“不像，跟魇怪杀人比，这个死法太正常了。”

　　确实正常多了，魏衍那个梦魇里，孟舒虽然也是窒息死亡，但是脖子上没有痕迹，自己又不能把自己掐死，显然是魇怪作祟。何惜文有明显痕迹，手指甲里也有血肉，很像人类所为。季旸心想。

　　“所以你的意思，这是人干的？”万旭听到，有点不敢相信。

　　这已经是在危机四伏的梦魇里了，除了魇怪杀人，竟然还有人类杀人。

　　万旭数了数在场的玩家，除了死掉的何惜文，其余人都在，梦魇里杀人是会被反噬的，大家看起来都很正常。

　　时雨走向颤抖的陈新玉：“她是和你一屋吧。她昨晚怎么回事？”

　　陈新玉面色苍白，颤声道：“她她昨晚说想去厕所，要我陪她，我拒绝了，她就一个人去了，然后就……”

　　“一夜未归。”贺昆补充。

　　“对对对！”陈新玉点头。

　　方智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自己的舍友，欲言又止。

　　晏双双追问：“那你怎么不出来找找？”

　　陈新玉一哽，僵硬道：“你们说晚上不能出去，我一个人不敢。”

　　关我屁事。陈新玉心道。

　　季旸冷哼，对众人说：“既然不是魇怪所为，我们还是查一查吧，不然之后可能会愈演愈烈。”

　　万旭赞同：“说的没错，我们先整栋楼挨家挨户问问，看昨天晚上他们有没有见到或者听到什么可疑的。”

　　“说到这个，你昨晚不是出去上厕所了吗？”晏双双突然开口，看向姜陶。

　　姜陶挑眉，高挑清瘦的身材和清秀的面容让她整个人都透着清高的气质。

　　众人将目光放在姜陶身上。

　　“没错，我还跟她说了几句话。”姜陶声线冷清不见慌乱，“我走的时候她可还活的好好的。”

　　万旭有些责怪地看了眼晏双双：“双双，不能怀疑自己人。”

　　晏双双不在乎地把玩着自己的马尾，轻笑一声。

　　季旸说：“那之后你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姜陶点头：“可疑的人……哦，对了我出来的时候还碰见一个人。”她手指了指面无表情的贺昆，“那位朋友。”

　　贺昆被点名也没有慌乱，说：“我去上厕所，出来确实跟她碰到了。”

　　季旸：“那你们俩都看到对方回房了吗？”

　　姜陶：“我的房间是离公厕最远的，我能看见他进屋，他看不见我进屋也是正常。”

　　贺昆：“我确实没看见她进屋。”

　　方智面上一松，他昨晚听见贺昆开门出去，但不一会就回来了，他之前还担心是不是他干的呢。

　　晏双双幸灾乐祸：“看来某人嫌疑很大哦。”

　　姜陶也不恼，柔柔地说：“如果是我干的，那我力气也太大了。我又要让她不发出声音，又要勒死她，还要把她从楼上扔下去。我做这么多也不怕被人看见。”

　　晏双双笑了笑：“合理，真是合理。”

　　万旭看不下去，出来制止：“行了，别内讧了，要是我们几个干的早就被梦魇反噬了，这不一个个的都好好的吗。”

　　季旸一听这话想到昨晚时雨说的，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毛大可，做梦者如果执念是杀人，他就可以不被反噬。

　　时雨捏了捏季旸的手，凑到他耳边：“大胆假设之前先吃点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