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村村办中学的早晨》云翼风澜

6、小谢书记的苦恼之四

　　下课铃响，悠扬地响。要说本校的上下课铃，也和同城的其他学校不一样。据说是本职音乐教师的老校长，退休前下了狠心，把那年学校经费的节余，全用来改造了上下课铃，而且，选曲选段，都是这位深有造诣的老人家，自己做的设计。结果是，上课擂鼓下课吹笛，蔚为本城一景，比通用铃声千篇一律的西洋名曲，真好出不知多少倍。
　　谢瀹翻课程表：“那年轻人也该回来了。”
　　王俭挑眉：“唔？”
　　“他自己是教务长，他自己排的课表，怎么可能给自己排出连堂课来？第一不可能连堂，第二不可能最后一节拖堂。”谢瀹端茶轻笑，“要认真说起来——他不就靠着这明目张胆的技术性偷懒，才得了校长您青眼相看么？”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白色教具直角三角板巨大的30度角尖端，从挂着教务处牌子的门口，华丽锐利地突破，出现在大家眼前。而后，它的主人夹着圆规之类，也闪了进来。
　　似乎这些教具都是刚擦过的，很干净。萧衍身上的深蓝外套，并没有沾上他讨厌的粉笔灰。
　　那种衣服如果沾上白灰，很明显。校长深切怀疑，以他对当年东阁祭酒萧衍之了解，萧老师穿这件外套，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检测教具上白灰的数量和质量——反正，他不怕洗衣服。
　　就见萧老师东西放好，外套一摘，顺手搭在椅背上，自己也一转身，不动声色地，坐下了。
　　“回来了？”校长理所应当地表示慰问。
　　“一整年才用一次的圆规。”萧衍笑道，“幸而未见十分生疏。”
　　“春夏之交衣服也真是不好穿，亏了年轻人身体总是好的。”校长继续深表关心。
　　“‘披上马甲教书，甩开马甲踢球’么。”萧衍本人，托好友是孩子王的福，自然很清楚学生对他的风评。“是说，体育组还没找到专职老师么？”
　　作为兼管招聘的副校长，谢瀹应声表示无奈。
　　“好吧。”萧老师当即会意，一个响指，摇摇头。“还是我代。”
　　王俭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我说萧老师啊……在课间餐之前，可不可以容我问一句——体育老师会这么难找？”

　　其实很多学校，条件不好、人手不够，总是会让各种科任老师代体育课的。而且非常神奇的一点在于，据说有些学校特别喜欢用数学组、物理组的年轻男教师，来兼任体育老师。当然，此类现象更常见于同样憋屈的城郊小学。萧主任只不过不幸中标了而已。
　　再说老师的实力。萧主任号称“全科代课”。校长是不晓得，某次校医离校进修期间，萧主任连校医室的值班都代了。那时正逢新生军训，居然还能平稳过渡，除了安抚若干中暑昏倒的小妹以外并无大事，顺便还摆平了抗议的家长。到校医回来，简直惭愧到死，差点打报告请辞。结果，还是副校长放话“不要盘剥校长办公厅的能人”，才算把这位囧校医留任了。
　　所以，如果萧老师不是兼职太多的话，他本来真的可以再代几门。
　　他是不介意的。据说，也只是据说，他女朋友比较介意。

　　“其实是，小姑娘们对倜傥的体育老师，素来也有各种幻想。加上萧老师前两天炫技了。”谢瀹道，“太不低调。之前我们只是想请萧老师帮忙，和住校学生说说宿舍安全的重要性。谁知道萧老师突然来了兴致，要现场示范何谓小偷上楼，当下便顺了水管，从四楼东边第一间窗子，爬到西边第一间。宿舍楼外的水管，只怕也深感荣幸吧。”
　　“副座是不是又收到家长的抗议了？”
　　谢瀹点头。“这个学校不缺三观不正的老师，我只希望，学生能健康正常地长大就好。”
　　校长无限扶额：“其实这事……这事是怎么攀构上的老师三观不正……
　　“根本就是小丫头子青春期……”

　　这边抬杠，那边萧衍沉思片时：“我大概明白副座的意思了。”
　　谢瀹抬眼：“哦？”
　　“那么，为体育组招聘女教师这件事，就拜托了吧。”
　　如果还要找一句比萧衍更有杀伤力的话，那就是同样醒过来的王俭，立马跟上的一帖猛药：

　　“这个提议不错。最好找个美一点的，顺手把某人也给卖了。”

　　“校座，那美的不能是一点。”萧衍但笑而已，“若只一点，哪入得了美术老师的眼。”

　　正说话时，忽然听到楼道里学生起哄。办公室的闲人，几乎立即反应过来：褚徵来了。

　　“副座，先闪了。跟阿徽约了，有个电话。”
　　“咳咳，我也，到孩子帮里走走去……”

　　闲人们迅速疏散。门外，却已响起褚徵甜美的话音：“私家外卖服务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