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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年,又一年 ...

  •   溪水浸到腰部时,傅晚亭转身朝这边望了过来,安小满立即低下头,于是清晰无误地看到自己短小的躯干四肢,身上的肉捏着软软的,怎么看都是不堪一击,心中霎时生出满腔悲愤与不平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尽管有一千个不甘,一万个不愿,安小满还是不得不承认,十一岁的他与十六岁的傅晚亭比起来,实在有点惨不忍睹。

      尤其是某个部位,那简直……

      唉,不提也罢。

      一时间,安小满犹如大冬天兜头浇了盆雪水,先前高涨的戏水之心霎时冷却下来,只觉得再也没脸与傅晚亭如此“裸裎相见”自暴其短,于是迅速出水上岸,三两下穿了衣服,连个招呼也没打,一声不吭地循着来路跑掉了,对身后连连传来的几声“六师弟”的呼唤充耳不闻。

      于是,安小满只在那条溪里洗过一次,自那以后再也未曾涉足,每晚练完功后必定回了水房自己打水冲洗。可怜大师兄睿智过人,这次却没想明白六师弟究竟为什么开始好好的,转眼却别扭如斯。

      傅晚亭每晚单独教安小满学武之事很快被月见山上其他几个人知道了,吕不平对此没有发表半点意见,反正不用他老人家亲自出马,累不到他就行。陈伯看安小满的眼神更加冰冷森然,每每看得安小满牙齿打架,但陈伯到底也没把他怎么样。刘连四人又是嫉妒又是郁闷,暗地里骂了安小满无数回,却也不敢公然反对大师兄的决定。

      于是,傅晚亭与安小满之间师兄弟不像师兄弟,师徒不像师徒的关系就此展开并延续下来。

      既然已经低下头来跟傅晚亭学武,白天上午的文课时间安小满也时不时会出现,只不过上得随心所欲,每天迟到早退上课打瞌睡,既不会回答傅晚亭提出的问题,也从来不做他布置的功课,傅晚亭也任其懒散不做要求。

      对于第一次到浣花台练功摔跤后师兄们爆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嘲笑,安小满始终耿耿于怀,因此下午师兄们在浣花台上武课时他就死也不会现身了,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练功。

      无所事事的时候日子分外难捱,一旦有了目标和学不完的东西,时间也就过得飞快了。一晃又是一年春天,安小满十二岁了。

      马车队伍又上山了,这次来的仍然是管家老周,不过跟来的马车队伍只有前两年的一半那么长,相应的,带来的东西也只有往年的一半那么多。

      一年不见,老周快有些不认识自家大少爷了,与去年相比,安小满不只长高了一大截,精神面貌上也发生了几乎是脱胎换骨一样的变化,整个人挺拔利落了许多,脸上褪去了一半孩童的稚气,初初显露出少年独有的清新味道,神情也不再那么目空一切跋扈张扬,变得沉静内敛了一些,只有眼里的孤僻自我和倔强骄傲一如往昔。

      面对长大了的陌生安小满,老周似乎有点心虚,吱吱唔唔道:“大少爷,府里去年的生意不大好,而且柳姨娘产后调理身子以及最近为了给二少爷庆祝周岁生日开销也比较大,所以……”

      要按以往的脾气,安小满不听老周的解释就会发飙,喝骂是轻的,直接把老周揍一顿出气也正常,不过如今的他已经不会那么冲动毛躁了,他心里清楚,打骂老周是容易,可对眼下的情况不会有任何帮助,老周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安小满强压下心里翻腾的戾气与愤怒,似笑非笑道:“回去替我给柳姨娘带个话,就说她辛苦了,本少爷很感谢他给我爹又生了个儿子,为我们安家开枝散叶作出了贡献,以后我回去了一定会好好孝顺她。”

      老周听得有些毛骨悚然,竟不敢与安小满冷利讥诮的目光直视,闪躲着含糊应道:“是,大少爷的话老奴一定带到。那什么,大少爷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老奴就先回去了,府里这段时间都挺忙的……”

      安小满皱着眉头打断,“我娘没有什么话或捎什么东西来么?”

      老周愣一下后作势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满脸自责道:“老奴该死,年纪大了记性也坏了,大少爷不提醒差点忘了这事,夫人还是嘱咐大少爷您好好学艺照顾好自己,让您不必为她挂心。不过,这次夫人就没有专门给大少爷捎东西了。”

      安小满略松一口气,娘亲既然没有给他做东西,说明她总算想通了开始享清福了吧。他点点头,道:“跟我娘说,我会照顾好自己,请她自己也多保重,吃穿用度上别克扣自己,对底下的人也不要太客气,省得他们骨头轻了忘了自己的本分。”

      老周连连应道:“是是是,大少爷真有孝心,夫人听了一定会很高兴。”

      “行了,你回去吧。”安小满挥手放行。

      老周如蒙大赦,坐上马车一溜烟地下了山。

      安小满看着山道上扬起的沙尘暗想,当初上山时他爹说了,最多五年就来接他回家,如今已经过了两年,只要他再忍忍,剩下两三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第三年匆匆一晃而过,快得像山间清风一般飞逝无痕,安小满十三岁了。

      春天时,老周第三次代替安大富上山看望安小满,仍旧只是老生常谈,没有半分新意,安小满有了前两年的经验,对此也并不感到意外。

      那年年底,只有一件事有些不同寻常。

      冬天过半的时候,傅晚亭与陈伯一同消失了十天。那十天里,安小满每晚失眠,几乎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时才倦极睡去。当然,这一睡就是大半个白天。

      安小满将失眠原因归咎于那些天是一年中天气最冷的时候,连刘连四人睡觉时都抱成团了,而他却只能一个人在两个人的铺位上无聊地翻滚。

      傅晚亭离开的前一天曾经在晚餐的饭桌上提到第二天要下山,如果不出现大雪封山的情况,最多十天半个月回来。

      吕不平点头表示许可,刘连四人的反应也并不是特别意外,只是立即鬼哭狼嚎地纷纷表达对大师兄离开的不舍与期待他早日归来的愿望。吵吵闹闹之际,安小满失手将筷子掉到地上也没有任何人发觉。

      晚上入睡前,傅晚亭附在安小满耳边低声道:“抱歉,这些天你要一个人练功了,我会尽快回来。”

      谁管你回不回来?安小满哼了一声翻身朝里,不自觉抬手揉了下耳朵。傅晚亭说话时靠的太近,气息吹拂在耳朵上又热又痒。

      当然,入睡时他是朝着墙的,睡着后他就自动转过来钻进某人怀里了。

      第二天早上,安小满醒来后,身边照例已经空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身边这个空位在晚上并不会被人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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