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天天见[娱乐圈]》暂满还亏

39、像极了失落的五年

　　孟庭去世了。

　　祁凡是在某一天的早晨知道这个消息的。那天早上他刚刚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按照惯例刷了把早间新闻，结果新闻的头版头条就是孟庭去世的消息。

　　“孟氏董事长孟庭于今夜凌晨去世，享年83岁。”

　　大脑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祁凡整个人都懵了。

　　等到他镇定下来，才理了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坚强。
　　他先是从床上下来，刷牙洗脸吃早饭，把自己都收拾干净，然后打电话给工作室说自己要请假，最近几天的行程全部推掉，如果有需要他出面解释的通告请整理之后统一告诉他，他会及时处理将各方的损失降到最小。
　　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几身换洗衣服、牙刷牙杯洗漱用具、钱包证件还有钥匙……他一件一件打包好，再一件一件装进行李箱。
　　祁凡知道，他得别的地方生活几天。

　　等到他做完这些事，他就坐在客厅里，等着。

　　等着孟伟彬来。

　　孟伟彬需要他。

　　因为祁凡，是孟伟彬的另一半。

　　这件事情，普通观众不知道，圈子里的朋友不知道，但是孟伟彬的生意伙伴、各色亲友都知道。
　　他们不仅知道，他们还在怀疑。
　　他们都想知道这个祁凡到底是不是孟伟彬的另一半，是不是MS的另一个主人。孟庭的葬礼是绝佳的机会，他们都拭目以待虎视眈眈，特别是那些对孟伟彬不怀好意的人，他们想从中找到孟伟彬的弱点，然后将他一举打败。

　　所以孟伟彬一定会来。

　　祁凡也一定会帮他做足面子。何况孟庭去世之前，祁凡曾受过孟庭的重托。

　　可是祁凡从早晨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傍晚、再从傍晚等到深夜。
　　孟伟彬还是没有来。
　　祁凡思来想去，终于坐立难安，然后他拖着行李，准备自己去找孟伟彬。

　　只是等他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孟伟彬正伫立在门前。

　　这个人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也猩红一片，昨夜大概一宿没睡，今天也似忙了一整天。
　　还有。
　　也不知、他在门前等了多久。

　　孟伟彬的确早就来了。

　　至少他来的时候还能依稀看见太阳的影子。他的手在门前停顿许久，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将它敲响。
　　今天，的确是相当漫长的一天。
　　孟庭前几日的时候，身体状况就已然挺不住了，昨天夜里情况就更是糟糕，孟伟彬几乎当时就知道，他爷爷要走了。
　　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孟伟彬，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会因为最后一个亲人的离世而悲伤的不能自已。
　　但是他不能将他的悲伤表现出来。
　　因为悲伤是软弱的表现。他作为孟氏的继承人、作为这么大一个企业的掌舵者，他没有资格悲伤、更没有资格软弱。

　　所以当孟庭去世之后，他相当镇定地准备着孟庭的身后事。
　　他联系之前就联系好的墓地、为孟庭准备骨灰盒和敛衣，与秘书一块商定追悼会的细节再给亲朋好友一一致电。
　　他做的相当完美。
　　没有人能指摘出他的不是。

　　如果说有什么被人含沙射影指指点点的地方，就是作为孟伟彬另一半的祁凡为什么没有现身。
　　孟庭从住院到去世，经历的不是一天两天，何况就算再怎么忙，老人去世之后也该来医院了吧？怎么从始至终，祁凡就没有现过身？

　　诸如此类的问题孟伟彬不是第一次听，至少明里暗里也被诘问过不少次，最后都被他或软或硬地搪塞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任何搪塞的理由。

　　可他又不能开口向祁凡要。

　　他向祁凡要过太多东西了，也用过太多威逼利诱强取豪夺的手段了。
　　那时候的孟伟彬还不觉得那些是伤口，回过头来才发现上面铺着一层又一层的的盐巴，痛彻心扉连愈合都做不到。

　　所以这一次，以后的每一次，孟伟彬都不想在开口向祁凡要了。

　　他想要他的爱人情愿。

　　“是要出门吗？”

　　孟伟彬看见了祁凡身后的行李箱。

　　祁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啊，嗯……老爷子去世了。”

　　对，就是这样。
　　告诉我你需要我，在爷爷去世这样大的事情面前我绝不可能会拒绝你，无论你要我帮忙做什么我都会竭尽全力。
　　只要你开口。

　　“老头子去世前要我把这个还给你……是你家那个旧院子。虽然那边在拆迁，我还是把这个留下来了。本来之前就想给你的，但当时也闹得有些不愉快……呵，胡言乱语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个，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我先走了。”

　　祁凡捏紧了手中的房产证，看着孟伟彬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大喊出声：

　　“你来我这里就为了还我这个？”

　　孟伟彬似是怔了怔，背影也有些萧索。他没有回头，略转过半个身子，对着祁凡说：

　　“嗯……对，没别的什么事，我今天来，就是想、想把这个还给你……”

　　“这也是老头子的意思。”

　　“你也别多想。”

　　孟伟彬的声音慢慢消散，身影也隐藏在黑暗中，黑黢黢的楼道里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周围静的可怕。空空荡荡的空间里只有祁凡这扇门开着露出一点光，祁凡似是像哭像笑，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以为孟伟彬会如以前一般同他索取的。

　　这也不是不好。

　　反正那个人就是孟伟彬，反正他都习惯了，反正在爱情里也说不上谁给谁多，说到底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可当孟伟彬真的什么都没要、直接转身离开的时候，祁凡突然有了种更深刻的情绪。
　　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被爱得多一些呢？
　　只是那时候的祁凡不敢想、不敢求、更不敢要。
　　可是如今，这一切已经摆在他面前了。
　　祁凡突然开始狂奔，他沿着楼道一圈一圈的奔跑，他的脚步从来没有这么急促过。希望近在咫尺，就在他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

　　只是当他跑近门口，却发现有人在哭。

　　是孟伟彬。

　　那个人背靠在墙上，大把的月光映照在他的侧脸将他照得惨白。他的肩膀在抽搐，嘴巴却没有泄出一点声音，他哭得伤心却又极度隐忍。
　　祁凡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情难自禁的孟伟彬，在祁凡眼里，孟伟彬一向从容不迫处变不惊。

　　祁凡的脚步自然惊动了孟伟彬。

　　孟伟彬回头，祁凡看见了一张布满泪痕的脸。

　　孟伟彬有些不自然地笑笑。他没想过祁凡会跑下来找他。如此狼狈地出现在祁凡面前，实在不是孟伟彬这个霸道总裁该有的形象。

　　“我……老爷子去世，我太难过了……”

　　不能算个蹩脚的谎话。
　　但孟伟彬哭得如此惨烈也绝不仅仅是因为孟庭的离世。
　　孟伟彬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再次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那个，我真得回去了，老爷子突然走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你也是，早点休息，今天实在太晚了……”

　　孟伟彬转身，仰着头渐渐走远。却不知背后的祁凡也同他一般，哭得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然后就在孟伟彬快要走进黑暗里的时候，祁凡突然大喊一声：

　　“黄脸婆！”

　　孟伟彬一脸震惊地回头、看见一张同他一般满脸泪痕的脸。然后他看见那张脸的主人向他狂奔而来，不等他反应，整个人便被抱了满怀。
　　这是孟伟彬五年来、再一次将祁凡抱在怀里。
　　熟悉的感觉一如五年前，可孟伟彬却觉的自己犹在梦中。搭在身体两侧的手臂不敢动弹，怕动作大了将这梦境不经意打碎，直到肩上的手臂越收越紧，祁凡的眼泪将他的脖子打湿留下一片微凉的痕迹——

　　这是真的。

　　祁凡将他抱了满怀。

　　可能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五年前祁凡遇到孟伟彬的时候，正好是祁凡爷爷去世的时候，那时候的祁凡不仅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爱他的爷爷还被家里的叔叔姑妈围攻欺负，是孟伟彬突然出现将他从生活的泥沼中拖出、在他的世界里留下一束光。而如今，在五年后的今天、在孟伟彬爷爷去世留孟伟彬无依无靠准备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却是祁凡突然奔向他，将他紧紧抱住。
　　命运安排的刚刚好。
　　前因后果交代的刚刚好。
　　孟伟彬泣不成声。他很想告诉祁凡，告诉祁凡是他拯救了自己，是因为他的出现他才能放下少年时期犯下的原罪，才能放下过去重新活着。
　　可是他更想告诉祁凡，他的逃跑是可耻的，他的软弱是丢人的。他把他自己本该承担的痛苦转嫁给了祁凡，让祁凡承受了本该他承受的一切！
　　他对不起祁凡。
　　他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说了无数次对不起，面对他的时候如鲠在喉却难以启齿。
　　他只能将手臂环抱住祁凡，紧紧抱着祁凡就好像祁凡正紧紧抱着他，然后与他拥吻。

　　在彼此泪流满面的嘴唇上感受泪水的苦涩。

　　那味道像极了他们失落的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