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离校（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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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休息室里飘荡着柑橘甜香与柚子皮的清香混合的柔软气味，下午时分有人用放在那里的茶炊煮过一壶水果茶。
级长伊丽娅面前摞着厚厚的堆成小山的咒语书，每一本的书脊上都排列着赫西不认识的单词，其中两本是古希腊语。今年是她的OWLS年，她每一天都过得焦头烂额，脸上永远挂着沉甸甸的一对黑眼圈。
“托伦斯，赫伯恩，布莱克，”伊丽娅和午饭前一样，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地念出她们的名字，将参考书往旁边推了推，总算露出半张脸来，“你们坐……从开学到现在，你们应该已经适应了霍格沃茨。在寝室住得还习惯吗？”
三个女孩互相看了一眼，妮芙轻声细语地答道：“我们都觉得拉文克劳的寝室很好，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同一年级的其他人都住四人寝室，而你们却少了一人……”
这一次无人回答，直到伊丽娅以手指按压眉心，宣泄压力似的叹了口气：“是这样，你们也知道高年级面对巫师考试压力很大，尤其是五年级……每个人都处于失常状态，包括我自己。这种情况下不是每位室友都能很好地使生活方式匹配，而级长只能尽量将出现矛盾的组合拆开，以免她们继续彼此影响。你们的寝室刚好还有一张空床位。但这需要先征得你们的同意。”
“……如果有需要。”赫西语气慎重地说，“你如何能确定与别人产生矛盾的高年级生活方式就一定和我们合得来呢？”
伊丽娅的说法没有特别引起她警惕的矛盾之处，但是先从一年级新生的寝室开始，为一位五年级的学生寻找新床位，是不是顺序错乱了？
“当然，我不能保证，你们有理由反对。”伊丽娅嘟囔一声，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我不介意搬来一位新室友，毕竟我和现在的室友们也是从互不认识开始的，而我们完全能相处得很好。”伊薇特毫无胆怯地说道，“但我更会赞成赫西和妮芙的意见，尤其是反对意见。”
妮芙微微点头：“从开学到现在，你一直很照顾我们，假如你认为这是最好的安排，那么我愿意接受。”
“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可我也想知道让你表现得这么难以启齿的理由。”赫西说，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她们的确从互不认识变成了朋友，但三个月的校园生活还不足以让她们亲密得排斥外人。
“合理的问题，我只能保证她的性格绝无缺陷——”
“让我自己解释吧，”一道梦呓般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不知何时起那里出现了一位高个子女生，然而交谈中的四人谁也不曾察觉她的到来。
她长长的卷发有着蒙尘黄金般的颜色，睫毛半垂，那与常人相异的单薄纤瘦使她看上去仿佛一束脱离尘世的柳枝，散发出强烈的不真实感。
“容我介绍，”伊丽娅以一种同样超凡脱俗的冷静语气说道，“潘多拉·埃尔弗雷妲，今年读五年级。”
“晚上好，妮芙，伊薇特，赫西。”在三个女孩开口自我介绍之前，潘多拉便轻轻念出了她们的教名。然而，或许是由于她嗓音里某种特别轻盈的气质，她们并没有因为她的称呼方式而感觉被冒犯。
“我是个天生的摄神取念者，”潘多拉淡然地说，“所以无法再任何一间寝室居住太久。”
“什么是摄神取念者？”伊薇特问。
妮芙不安地动了动膝盖：“我想这个词的意思是…… 她能读心。”
伊薇特发出一声敬畏的赞叹。
潘多拉摇头：“只有最强烈的那些会浮上表面，才有可能被我捕捉。挖掘与探索并非我的天赋。”
所以才无法长时间住在同一间寝室吗？赫西心想。
她第一次听说这种法术，但既然它涉及了心灵与思想的领域，那么效果有没有可能会随着相处愈久、了解加深而不断增强？潘多拉总是更换寝室，是因为被拒绝，还是因为不愿了解得太多呢？
赫西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强烈到被对方听得清清楚楚，因为潘多拉看了她一眼，秀美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虚幻的笑容。
“我不会为没有说出口的思想道歉，哪怕这有可能冒犯到你。”
潘多拉则用蒲公英般的嗓音答非所问道：
“思维只能被观测，而非解读。掌握自己不能真正理解的东西……那种想法十分危险。”
从其他三人的表情看来，大家都被她的这句话搞糊涂了。妮芙犹豫地笑了笑，伸出手：“不论如何，感谢你的坦诚……你愿意提前告诉我们实情，我很感激。”
“我也不会为自己拥有的天赋感到羞愧，尽管人们有时宁可回避它。”
潘多拉配合地与她握了握手，把场面搞得十分正式，就好像搬寝室需要签个室友条约似的。伊丽娅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谢谢你们……埃尔弗雷妲现在的室友希望她能尽快搬到新寝室，不过，如果你们之后改变主意，只要在圣诞节放假前告诉我就行，这样我还来得及尽早安排新的房间……”
“我一年级时从未与同年的室友产生矛盾，”潘多拉安静地说，“可现在毕竟已经五年级了。到时候你们想让我搬走，我也完全理解。”
说完，她又像轻盈的柳枝一样转身走了。她的行李当晚就出现在了一年级寝室的空床位前。但这位新室友似乎习惯于神出鬼没，赫西她们很少能在寝室里捕捉到她的身影。然而，她们不可避免地在别的地方注意到了：两节课中间在走廊里匆匆擦肩时，潘多拉会微笑着和她们打招呼，在拉文克劳长桌用餐的潘多拉会把她推荐的炖肉或是甜点推到她们面前，在公共休息室写作业的时候，路过的潘多拉偶尔会轻声提示一两本值得参考的书名。
真正令人意外的是，在成为室友之前她们从未在拉文克劳的人群中注意到她的存在，即使潘多拉个子高挑，而且漂亮得非常特别。
新室友就像一株植物一样安静，以至于她的入住只分去了赫西极少量的关注。受到托马斯爵士传声咒的启发，《一段校史》从课外阅读变成了实践（后来她再去研究托马斯爵士的肖像时，发现由于年久失修，里拉琴第八条弦上的魔法只有在极偶然的情况下才能生效）略过那些关于学校事务的大段赘述，专注于那些可以考证的重要事件与传说，以及黑湖溺鬼、人面鼠怪、梅露辛纳这一类虚无缥缈却风行一时的逸闻。赫西加入了克劳斯的徒步丈量城堡小分队：这支队伍最开始有四名成员，但只用了不到一周，妮芙和伊薇特就忍无可忍地选择退出，只剩下一个对着每一级楼梯台阶念念叨叨的队长，和对每一尊雕塑每一幅画像都戳来戳去、骚扰不断的唯一队员。
就在做梦一般城堡游荡里，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小姐与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先生订婚的消息见报，订婚仪式将于圣诞期间举行。据相关亲友透露，这对出身古老家庭的年轻人将完全遵循巫师传统完成订婚与婚礼仪式，并向魔法溯源协会提出应彻底摒除巫师仿照麻瓜婚俗之恶习……
圣诞假期前，魔法史小组在图书馆举行了本学期最后一次聚会。笔记依然很完美，每一份都精彩地囊括了课前阅读、课上重点、回顾总结以及其他人的评论。鉴于大家各自只需要在三个礼拜内保持一次清醒，因此对待这门课时足够心平气和。
而交换笔记则在某种程度上约等于向其他人袒露自己的思考，这比其他的破冰活动巧妙得多。
整理好笔记、用魔咒复制成六份后，莉莉最先开口：“我非常喜欢我们这个组合。我不知道别人独自完成的笔记是不是一样好，但我从你们的成果里学到的却远比自己读书所能想到的要多。”
她那一头柔顺的红发依然明亮鲜艳，绿眼睛闪烁着透明的生命力。魔法课程已经让相当一部分新生对学校失去了最初的期待，这里面不乏从小接触魔法的纯血和混血统。但她却好像从古堡的石垒深处汲取到了充足的营养，枝茎挺拔，叶片舒展。
“所以我想提议，我们可以在其他方面延续这种合作……”她继续说。
“但我不确定其他教授能像宾斯教授一样掌握了忽视的风度。”克劳斯迟疑地说道。
“或许你的意思是，关于实践？”
斯内普这才终于中断了对莉莉的注视，分给了拉文克劳们短暂的眼神。
“是的，”莉莉郑重肯定道，“我觉得，既然我们看待历史的角度是如此不同，如果能在尝试新咒语时也互相讨论，肯定也能从中获益。尤其是……没有教授从旁指点的那些。”
“你的朋友好像对此缺乏兴趣，”赫西拿眼角对着斯内普，“尽管能看出他已经私下里同意了你的计划。”
“除非你提出的咒语足够有价值。”斯内普仿佛嘴唇纹丝不动地发出了声音。
“西弗勒斯只是，”莉莉微妙地叹了口气，“不擅长表达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离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