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和金主》飞鸭

23、经过

　　在拍电影的前一周，袁野去参加了一档高奢品牌活动。
　　在这个圈子里，大家套着面具迎来送往。
　　最怕的不是拍照的时候把你拍丑了或是不修图，这都是小事情。
　　她感受到最深的还是你没资格出现在我的合照里。

　　c位永远是最火热的那位当红明星。
　　她绯闻缠身，圈子里拜高踩低，她只能站在边边角角的位置，最后被人从照片里裁去。

　　欲望和野心毫不掩饰，这就是娱乐圈。

　　拍完照后，她拿了一杯鸡尾酒，环顾四周。
　　周围人连敷衍都懒得做，没有一个上前和她交流。
　　半杯酒下肚，觉得胃开始发热，她去上了一个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她对着镜子补了点妆。鼻翼容易出油，她用粉饼压了压，嘴唇也补了一点口红。
　　等她把口红收回去的时候，抬头从镜子里看到秦优的脸。
　　她是春节档一部爆剧的女演员，现在风头正盛。

　　袁野以为挡着她了，向右边让了让，说：“我好了，你来吧。”
　　秦优走进几步，说：“我年轻，用不着总是去补妆。”
　　袁野见她二十出头，脸上全是怦怦的胶原蛋白，确实天生丽质，不用化妆掩盖眼角藏着的细纹，“嗯”了一声就转身打算走。

　　“你下一部戏是拍什么？”秦优问。
　　袁野不解，她们之间不算太熟悉，便说：“公司安排的，剧本还没送到我手上。”
　　“你不说我也知道。”秦优说，“像你这样的年纪，为什么还要去拍这种剧。”
　　“你什么意思？”袁野有些生气。

　　“你都快三十了吧，要去演婆婆妈妈了，怎么老是和年轻人抢角色。”
　　袁野觉得她是不是疯了，拍了一部剧小火了一点就开始飘。
　　“没人教你要尊重圈内的前辈吗？”她黑着脸凑近。
　　“上了年纪就该安分点！”秦优毫不掩饰她的傲慢，“你都那么老了。”

　　这是袁野今天第二次听到她说年龄的事情了。快三十了，那么老。
　　她气得咬了咬后槽牙。
　　“你再说一遍？”袁野将她逼到墙角。
　　“老太婆！”

　　一巴掌落下去，清脆的一声。

　　秦优显然被打懵了，她没想到公众场合里，竟然敢打人。
　　她吼道：“你凭什么打我！”
　　“你爸妈在家没教你怎么做人。”袁野淡淡地举着手吹了吹，“那就不能怪我在社会大学里好好教育你了。”
　　“你凭什么教我？！你也配！”
　　“我怎么说，在年龄上也大你一些，而且我出道的时候，说不定你还尿裤子，你说我配不配？”

　　袁野也见过不少这种仗着一部剧火一点就耀武扬威的人，只是没遇到过那么傻缺的。
　　小火靠运气，说不定下一部剧就扑了，从此以后再无此人。

　　“我以后肯定能超越你的！”
　　袁野说：“你有没有以后还难说，就冲你这种狗仗人势的样子。”
　　“什么狗仗人势，你说谁呢！”
　　“说谁谁心里清楚。”
　　“你还不背后脏事儿一堆，还说我！”

　　袁野想起前阵子的热搜，现在连一些不知名的臭鱼烂虾都敢上来踩她一脚了。
　　简朔真是好手段，整得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反击不出来。
　　现在这个秘密暴露在阳光之下，她就像一个精致的布娃娃里面塞了一堆烂草。

　　秦优继续说：“网上说你和你姐姐一起服侍是不是真的？听说还是个糟老头子？”
　　袁野又一巴掌扇过去，长长的指甲在她脸上划出几道红痕。

　　动静闹得有点大，直到人来了，才将二人分开。

　　第二天，娱乐新闻头版头条爆出：
　　新生代小花vs初代国民初恋，大瓜！互联网被吃瓜群众的热情挤爆瘫痪！
　　掴掌撕逼内幕！

　　袁野索性将手机关了，捂着头睡觉，她像一只鸵鸟一样将自己藏起来。
　　朱心心担心她就过来了。
　　“小野姐，你也别太担心了。”
　　袁野听到她的声音，就问：“网上怎么说？”
　　“啊？”朱心心讷讷地问，“你真要听啊？”
　　袁野挥挥手，“算了算了。”看了血管都会爆炸，当场去世。

　　她前阵子刚爆出黑料，没多久又来个黑料，是个正常人都会站在她的对立面指责她。
　　反正上网骂她也没有什么成本，大家压力大，骂她又能出气。

　　到时候粉转黑，路转黑，黑粉纷纷下场将她撕一遍。

　　以前也不是没有被黑的时候。
　　吃东西的时候，没擦嘴，汤汁还挂在嘴上，没家教不讲文明。
　　一不小心念错字，小学有没有毕业，这是小学课本五年级的内容，娱乐圈果然人均小学生。
　　被拍到下楼倒垃圾，女神的素颜居然是这样的，救活了猪猪女孩的心。明星私底下也就那样，和素人差不多。

　　反正黑起来花式繁多，种类各异。变着法子骂你，有的嘴臭的还骂你祖宗十八代。
　　可这一次，袁野觉得有些心累，特别疲惫。
　　她想从这个世界逃离，再也不出现。

　　“其实网上也有挺你的人。”朱心心说，“要不我念给你听听？”
　　“不要了。”袁野喝了一口水，她更怕看到鼓励她的信息。

　　现在，袁野觉得自己并没有多好。
　　她们只是将想象中的美好安在她身上。

　　她觉得自己糟透了。

　　朱心心走后没多久，新的经纪人老黄过来了。
　　袁野觉得，这两人就是成心给她来添堵的，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老黄拿了一个黑色公文包，在门口换了拖鞋。

　　“不接我电话，过来看看。”他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掏出剧本，“你看看。”
　　袁野没心思看这些东西，将剧本扔在一边。
　　“你先看看。”老黄说。
　　“不想看。”
　　“这点小事没必要这样的。”老黄说，“公司这边的公关部门正在处理的。”

　　“怎么处理？”
　　“就是按照一般流程，先降热搜。”他说，“那些乱写蹭流量的号，警告处理。”
　　“嗯。”
　　“没事的，你别太担心。”

　　“简朔没说什么吗？”
　　“他最近没在公司，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袁野心里酸涩，这事情就因他而起，现在却是她承担了最大的伤害。
　　凭什么。

　　她想起胡银儿的电话，想起产检，想起他们即将有个孩子。
　　她又算什么呢。

　　风筝飞远了，不听话了，主人手中的绳子一拽，她就马上降落。

　　“什么剧本？”她伸手翻了翻，“现代戏吗？”
　　老黄说：“这本子后面还要改改，你先看看。”
　　“还要改？”
　　“嗯，是的。”
　　“不是快开拍了？”
　　“说是这么说的，但是出品人那边说，有个角色要加进来，所以......”他话说了一半。
　　“关系户？”
　　“对，投资人的闺女。”
　　袁野无奈，“改哪些戏份？”
　　“这个还不清楚。”老黄说，“说是剧情上做一些小小的调整。”
　　她敷衍道：“知道了。”

　　“我的片酬怎么说的？”
　　“这个要问简总，他那边还没和我说。”
　　袁野点点头，又翻了几页，问：“主角多大的？”
　　“这有关系吗？”
　　“随便问问。”
　　“人物设定里没说，就说了几句，工作几年，对职场有些疲惫吧。”
　　“那和我倒是挺像。”
　　老黄纳闷：“你也上过班？”
　　“拍戏难道不是上班吗？有公司，还有人管着你。”
　　袁野觉得，她如果拍一部《我不想上班》的电视剧，很定很火。

　　老黄走后，她想去银行换一点钱出来。
　　没想到刚走到楼下电梯口，一群记者长枪短炮地围在大楼门口。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两个女人吵个架，至于出动那么多人吗？

　　她走上去，摘了口罩。透过大楼的玻璃门，双方互视几秒。

　　“请问您是怎么想的？”记者举着自家的麦克风激动地问。
　　“用脑子想的。”
　　“你真的打她了？”有一个记者用力挤过来。
　　“没错。”

　　“......”
　　“......”
　　“......”
　　前面的几个记者没想到她会那么直接承认，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想好的，反驳的话都失效了。
　　从没见过打了人还那么坦率，毫不扭捏承认的女明星。
　　按照一般的剧情，难道不该否认一下，然后把舆论往对方身上引导吗？

　　不按常规出牌！

　　“那个，那个。”右边记者挤出一句话，“你为什么打她？”
　　“生气。”
　　“......”

　　“那你打她后想过后果吗？”
　　“没有。”
　　“为什么？”
　　“知道后果就不会打了。”
　　“......”

　　“我听说她的假体被你打出来了，还去医院修复了。”
　　“有这事情？”
　　“是啊！”
　　“那你的假体有没有事情？”
　　“你是不是在搞事情？”
　　“......”

　　“听说你们是因为抢资源打起来的吗？”
　　“抢男人。”
　　“真的？？？”记者激动不已。
　　“假的，骗你的。”
　　“啊？”

　　“她是不是嫉妒你？”
　　“嫉妒什么？”
　　“有个好公司可以摆平这些。”
　　“你想来吗？名片给我，我帮你介绍。”
　　“......”

　　“拍了那么多年戏，最近为什么有那么多热搜？”
　　“全靠你们。”
　　“是不是说明你人气下滑了，全靠绯闻支撑？”
　　“我觉得我还是一线的。”
　　“你觉得拍戏最重要的是什么？”
　　“长得好看。”

　　袁野放飞自我，随心所欲说了一通，觉得心情畅快不少。

　　“问完了吗？”她说，“你们堵我们物业门口，其他业主会不高兴的。”
　　记者该问的都问了，能写一些劲爆的新闻了，就回去了。

　　她从后门绕出去，去银行取了一些钱。
　　又将自己的护照和身份证放在单独的小包里。

　　做完这些后，她看着窗外，想着记者会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