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七》云小七

50、苗疆蛊毒（八）

　　苗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传闻必须要穿越冰天雪地找到如血般鲜红的大地，红土地常年高温，可比熔岩。那里，才是苗人居所。
　　至少若无极问紫云山庄的九姑娘时，这位九姑娘是这么说的。
　　若无极并不知道苗疆到底离这片水草丰美的绿地有多远，云小七到底还能不能有体力到那里。好在这片绿地离溪水很近，野兽也充足，食物水源都不是问题，他们又依着水源走了一日停了下来。
　　“为什么停下。”齐七看着天色正早，自己离着毒发越来越近。此时却连苗疆的影子还没见到，不安的情绪实在难以压抑住。
　　“我们不能再走了。”云小七摆了摆手示意她并不想多说。
　　“为什么。”齐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阵疼痛感漫过云小七全身。
　　“等有人出来接我们。”云小七示意她把手松开。
　　自从走上山路，路过雪原，他们还从未见过其他人。一时间无法接受还会有人来接应的事实。
　　还没等齐七反应过来，远处走来了几个人。
　　那是三名服装怪异的男子，他们的衣服都没有长袖，赤,裸胳膊，显出结实的线条。走的稍微在前些的两名男子都是手持类似长矛的东西，只是箭头与若金国的箭头不同，二人的箭头一黑衣青，上面还隐有不明的花纹流动。像是所在矛头中的活生物。那三名男子显然也是看到了云小七三人，
　　若无极默默的走上前，用身体挡住了云小七。
　　双方都没有开口。直到那本来走在最后的第三名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树上跳到他们身后的时候，齐七才喊道：“什么人？”
　　若无极心下一紧，这男子的速度好惊人，刚刚还在阴影中看不清长相，如今却落在自己的身后，他的身后，正是云小七。
　　此时若无极虽然知道背后有人，但是面前也有两个人。无论怎么说，都是会把后背露给敌人了。
　　“七爷，好久不见。”身后的男子忽然用十分蹩脚的发音说了这么一句话。
　　若无极明显感觉到在自己身后的云小七离自己远了些。
　　“阿蒲？”云小七显然也是有些惊讶。
　　“真的是七爷。”那名男子和另外两个人说了些什么，那两名持长矛的男子也走到了云小七面前。“七爷看看，这是什么。”那男子从自己腰间拔出一把匕首。
　　这时若无极和齐七也都看着这个男子。
　　这男子要比持长矛的两个人黑一些。递出匕首的双手无比的修长。他低着头，很兴奋的期待着云小七结果他把匕首。
　　云小七本就没有血色的手，在他略黑的肤色上显得更加苍白。
　　“七爷，不见这些日子。怎么虚成这样？”那男子很是关心的低着头看着云小七。
　　云小七并没有答他，接过他递上的匕首，向他结识的手臂插去。
　　若无极和齐七同一时间都握紧了手中的剑，而对方持长矛的两人，竟然露出了佩服兴奋的表情。
　　阿蒲抬起头，对着那两人又说了些云小七他们听不懂的话。那两人也回了几句，几人甚是开心。
　　若无极这才发现，阿蒲的双眸，竟然是蓝色的。
　　那是种深沉浓郁的化不开的蓝。阿蒲只是一笑，有些野气，配上这双浓郁的蓝色眼睛，竟然带有一丝说不出的妖异。
　　“卡住了。”云小七抬头看着阿蒲。
　　阿蒲本来还在在微笑的脸，落在了云小七双手的疤痕处，笑容消失了。
　　“阿蒲。”云小七叫道。
　　只见阿蒲毫无表情一把将刚刚云小七插入他臂膀的匕首拍进了臂膀。没有血腥的断臂，甚至没有一滴血留下来。只见匕首上开始游离出一丝丝像是多尾小鱼的东西。
　　持长矛的二人看得连连点头。阿蒲却再也没有了得意之色，待到众人都看够了，他便拔出了匕首，沉下脸问道：“七爷，这是怎么回事？”他拉起云小七的手腕。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云小七说道，“你要先带我们进寨子。”

　　苗疆其实是游离于这片大陆之外的。因为要进入苗疆，必须要经过平安镇，平安镇又在若金国，所以大家都默认了苗疆是与若金国有很深切的往来的。甚至有人认为，苗疆也是属于若金国的。
　　其实苗疆人长期与外隔离，早就有了自己的语言。只是有外人来苗疆求蛊，这才有了会说若金国语言的苗人，而且人数极少。

　　上次云小七与四姑娘夜蓉绮来到苗疆，带走了苗疆公主阿蓝，也就是现在紫云山庄的九姑娘。夜蓉绮一直称云小七为七爷，阿蒲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称云小七为七爷的。
　　阿蒲他们居住的地方，就是个村子，十余户人家。极为普通，绿草圈养牲畜。也没有见到传闻中的红土地。
　　进了村子，若无极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村里的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他们一行。并不多愿意与他们打交道。
　　一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女童忽然跑了过来。抱着云小七的腿不放。齐七看着这女童甚是可爱。想去抱她，却被云小七拦了下来。云小七一动不动，停在那里。若无极看了眼周围，虽然大家表现的好不在意，却都把精力注意到了这女童与云小七身上。
　　阿蒲示意拿着黑色长毛的男子上前去。也被云小七拦了下来。
　　“这蛊既然没人要了，就送她走了。”云小七蹲下身去，那女童以为云小七要抚摸她的头，便凑了过去，谁知道云小七从长靴中取出了随身带的匕首，伸手便要向这女童天灵盖刺去。
　　齐七始料不及，惊呼起来。若无极也没想到云小七会突然对这样一个女童下手，也来不及拦下。
　　只见那女童本来白嫩的抓住云小七的小手，变成了青黑色。持黑长矛的男子一看不对，长矛一挥，便分开了两人。然后领起那孩子，看着阿蒲，等着他发话。
　　阿蒲蓝色的眸子看不出喜悲惊怒，只是不语。完全没有了刚刚绿地上对云小七的亲昵和兴奋。在那样安静的蓝色眸子里，仿佛整个村子都凝固了。
　　云小七只是淡淡的问了句，“这蛊，他是要还是不要了。”
　　阿蒲随即把这句话朗声翻译了出来。村子本就不大，阿蒲的声音震的牲畜茅棚都有些颤抖。自然是所有人都听清了。
　　只是没人回答。
　　云小七也不再多说什么，手中的匕首就要去刺那女童。只是那黑矛男子身子一转，挡住了云小七的杀手。黑矛男子说了几句，阿蒲翻译。
　　“七爷慧眼，看得出练出这样的成品不容易，就不要毁了人家的心血。”
　　齐七这才注意到云小七身上青黑色的手印。若无极也不禁要心叹，若是刚刚这女童保住的是自己，怕是要中招了。若无极早就听说，练蛊的人，就像是收藏，终其一生可能收藏品无数，但是得意之作有一件就已经是人生大幸。
　　更何况蛊毒本就不是在于下毒分量和多少，而是在练出的蛊物到底是什么。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在这样看似祥和的地方，竟然有人会用这样的女童来练蛊，看这女童的样子，显然是不知情的。换做自己，就算知道会被暗算致死，对这样的纯真孩童下杀手，也是要犹豫再三的。

　　想到这里，若无极忽然觉得，自从踏入这个地方，云小七就变了。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齐七说过的一句话：“她只是在利用你。”

　　黑矛男子看得出云小七并没有收手的意思，又碍于阿蒲的面子，不能对她动手。大声的和云小七争论了一番。
　　只是这番话，阿蒲听了一阵沉默，若无极在那张隐藏了一切喜杯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痛苦闪过。又回到了刚才沉默的安静状态，阿蒲丝毫没有翻译的意思。
　　云小七也沉默的收起了刀，向她正对的方向的那户农家走去。
　　若无极走上前，本要拉住她，那双小手寒凉之气让若无极忽然更清醒清澈了。
　　原来她这么需要他。
　　那样的寒冷，除了他，还有谁能温暖？

　　“馨娘原来这么想我死。今日我终于知道了。”云小七的语气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若是刚刚阿蒲蓝眸闪过的地方是一片安静，那云小七慢慢的说出这句话时，整个村子只能用死一般的寂静来形容了。
　　这就是紫云山庄云庄主的气场。牲畜也像是感觉到危险一样，不敢多吭一声。
　　若是云小七回头看那黑矛男子一眼，他一定会双手奉上单手抱在怀里的女童。那是生在在这样自然环境里，对力量自然的服从。
　　只见那户农家的门忽然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紫色华服的女子。那女子长得十分妩媚，但这不同于夜蓉绮那样的开口便让人酥麻的妩媚。这女子的妩媚中多了沉重的市井之气。夜蓉绮的大度和潇洒之气，她是全然没有的。只是她一颦一笑间，总有和夜蓉绮相似的动作。甚至连微笑时嘴角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若无极当下便明白了这个人是谁。她便是曾经被父皇暗中栽培过的朱雀之一。

　　“朱雀只能有一人，”这是青龙跟了若无极之后高手他的， “一般来说朱雀都是女子，长相极媚。精通毒理。朱雀一旦被选定，其他人都要死。到了夜蓉绮这一代，被上一代朱雀看中的并不是她，而是一个被称为馨娘的女子。论毒术，夜蓉绮确实是高手中的高手，但是这片大陆上会用毒的人多不胜数，所有的毒方大多以被世人所知。蛊毒不同，大多数的只是耳闻，就算见到了，也未必会认得。所以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最后活下来的是馨娘。可是最后老皇帝选人，竟然留下了她们两个。后来这二人就被送入了京城最有名的夜坊。一年后，上一代朱雀都不得不承认，老皇帝独具慧眼，所有人一眼看中了夜蓉绮。虽然蛊术不能得以重用可惜，但是当年老皇帝和朱雀一致认为，只有夜蓉绮才是适合接任下任朱雀的人。”

　　“七爷说笑了。”馨娘说着对刚刚的女童招了招手，那孩子便跑了回来。她蹲下身检查这孩子有没有伤到，看到她青黑的手臂时，脸色沉了下来。“早知道七爷碰不得，蓉绮那么毒，都对七爷服服帖帖的，馨娘刚刚真是献丑了。”

　　云小七不再说什么，转身要走回他们那一队人中，若无极站在她旁边，感觉她好像整个人依在了他身上，那是让人不易察觉的把自己的重量全都托付给一个人的一起行走。若无极知道，云小七受伤了。

　　云小七背对着馨娘，她并不知道，其实刚刚云小七当真是中了她的招。对面持黑矛和青矛的男子要走上来，却被阿蒲挥手拦了下来。馨娘以为这两人是要找自己的麻烦，看到阿蒲制止了他们，自己也就回了屋子。齐七早已经有些腿软，阿蒲面无表情若无其事的辅助了她。
　　直到他们走到阿蒲的屋子。若无极才看到云小七，皮肤上，像是有条蛇一样，忽隐忽现到处游窜。

　　若无极把云小七抱到床上坐好。那持黑矛的男子忽然对云小七鞠躬不起。
　　阿蒲开了口：“大蓝觉得对你有愧，七爷要怎么罚他？”
　　云小七哪还有力气说话，只是清澈的眸子看着阿蒲。
　　阿蒲的蓝眸不再那么平淡，对大蓝说了一句话。大蓝很感激的看着云小七。
　　“怎么回事？”齐七不明白问。
　　“七爷说这事与大蓝无关，不怪他。”阿蒲说道。
　　“她又没开口，你怎么知道她说什么。”齐七怕的是云小七要是死了。自己的蛊毒怎么办。
　　阿蒲看着齐七，齐七对于这种非我族类的蓝眸从心底有一些害怕，不再去说什么。
　　“怎么办？”若无极问阿蒲。
　　“这要问七爷。”阿蒲说道，“七爷刚刚没有下杀手，应该是不想伤那女童。”
　　一提到云小七的好，齐七总是莫名的火，“什么叫没下杀手，刚刚若不是大蓝拦了下来，那女童怕是早死了。”
　　大蓝似乎是听懂了她说什么，连忙用齐七听不懂的苗疆语言解释了一通。
　　“他说什么？”齐七问。
　　“他说，早知道七爷已经中毒的话，他也会下手杀了那孩子的。”阿蒲说道。
　　“现在要怎么办”若无极问。
　　阿蒲看了眼若无极，示意他让开，然后从云小七的靴子里抽出了她的那把匕首，问道：“这把刀哪来的？”
　　若无极也只觉得这把刀眼熟的很，想是云小七经常用的缘故。显然，阿蒲把他和齐七当成云小七的跟班了。
　　见若无极不答，阿蒲便摸出了他那把匕首。两把匕首手柄上的纹路竟然是一副。阿蒲的蓝眸看着云小七水汪汪的眼睛。放下云小七那把匕首，拿着自己的那把，像是捕猎般，等待着那像蛇一样的纹路再次出现。
　　那纹路从云小七的脸部游到脖子，阿蒲都没有下手，直到从云小七的手臂上看到了它刚刚游出袖子口，边扎了下去。

　　“七爷，看来你还要随我去里山了。”阿蒲说道。
　　云小七笑了笑，开口道：“先把刀还我。”
　　“可以说话了？”齐七不确定的问。
　　“只要抓住它就没事了。”阿蒲解释道，“姑娘跟着七爷来，竟然不知道我们的事。”
　　“我只是被她抓来的。她给我下了蛊毒。”齐七这才想起，到了这里，自己根本用不到云小七了。
　　阿蒲有些不解，对大蓝说了几句，大蓝就对齐七检查起来。
　　“姑娘没有中毒，不过确实被用过蛊，想是姑娘骨头碎过吧。”阿蒲解释道，“七爷是不会用蛊术害人的。七爷放在姑娘身上的是可以代替断骨，连接断骨的蛊虫。”
　　齐七这才想起来，自己曾在山崖上坠落过。不由得看了云小七一眼。
　　“你是齐家的人。在听到你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齐俊的用意。”云小七笑的很坦白。
　　齐七开始怀疑，云小七救的真的是她么？还是只是一个很像云小七本人的替身。看着这样一个替身，她才能不忘记自己。

　　“里山是哪里？”若无极更关心云小七的事情。
　　“无极哥哥，里山是苗疆圣地。有专门解这种蛊毒的解读蛊。馨娘这是以人饲蛊，这蛊物毒的很，这村子的能解毒的蛊虫斗不过它。”云小七解释说。
　　“里山离这里多远？”以云小七现在的状态，还能走多久，能不能活着等到被救才是问题。
　　“半日的路程。”阿蒲说，“只是，我看去杀了馨娘那蛊物来的方便。长老们还因为七爷带走阿蓝的事情恨着七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