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说再见》舒云生

5、第 5 章

　　老张下来的时候，清明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午夜了。刚走近房门，就听到冼念晟略带沙哑的声音，“何小姐，请你过来一下。”声音从身后传出，清明这才注意到对面的房间门开着，一盏落地台灯透出明亮的光线，冼念晟已经坐在黑色的轮椅上，身后是一张宽大的深色办公桌，并列着放着两台液晶显示器，一排文件夹整齐地列在右边，窗子旁的整面墙设计成书架，房间简单而干净，里面还有个套间，没有开灯所以也看不清，清明猜想这应该是他的书房。冼念晟穿了件白色纯棉的睡衣，面容有些憔悴，右边的衣袖空空的，腿上搭了条米色的毛毯，毛毯之下是一片塌陷，在灯光下显得很单薄。见清明走过来，他说，“我今天晚上会在这里休息。。。。。。”见她不解地看着自己，他解释道: “这样的天气我很难入睡，正好还有些资料我需要看一下。现在很晚了，你自己早点休息吧。”清明知道他是怕影响到自己，就低低地“嗯”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清明。。。。。。。” 她抬起头，冼念晟目光落在她身上，安静片刻，他只道出轻轻地三个字, “谢谢你。”
　　清明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只是点点头，便合上了身后的门。

　　不知是不是因为累了的缘故，这一晚清明睡得很沉，一直到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她的房间才惊觉已经快9点了。以前在家里很早就会听到母亲的咳嗽声，她都会起来帮她倒杯温水，然后准备自己的早餐和带去公司的中餐。这个早晨很安静，雨也停了，外面的阳光开始有几分晃眼。清明起身去洗手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心里猜想冼念晟是否已经起床。想起昨晚看见他没有穿假肢的身体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是怜悯还是心痛她也说不清。

　　刚走到餐厅，就闻到姜花的独特香气，清明看到冼念晟在餐桌旁看报，报纸平铺在桌上，他的左手边有一只白色茶杯，隐约可以闻到薄荷的味道。他上身穿一件白色暗纹的衬衫，裁剪精良的西裤显得双腿修长，虽然知道他的双腿只不过是冰冷的摆设，可是长度应该是根据他的身高制定的吧，清明估计他以前至少有180公分。看到清明走下来，冼念晟礼貌地向她点点头，她的样子没有一丝疲倦，情绪也不错，天然浓密曲卷的长发衬得肤色雪白，一张心形面孔没有化妆，双目晶莹流转，让人不得不赞青春无敌。

　　冼念晟似有意与她培养感情，等她一起早餐，张阿姨在一旁帮他们准备餐具，冼念晟照例不说话，但是眼睛里却似有千言万语。清明大胆地尝试打破缄默，从天气开始聊起，张阿姨佩服她的勇气，冼念晟仔细聆听，偶尔点点头，却没有回音，气氛令人气馁。清明已经不是爱讲话的人，碰到完全不讲话的他，一顿饭时间，很多时侯，只有餐具叮叮轻微作声。
　　终于清明忍不住问："你有很多心事吗？抑或觉得我很无趣。"
　　他怔了一下，欲言又止。
　　“如果你有心事，我愿意做听众。”清明不放弃。
　　冼念晟终于出声，声音很温柔：“安慰我不是你的工作。”
　　清明疑惑地问："那么，我的任务，难道只是陪你吃顿饭？"
　　冼念晟想一想，才答：“你已经付出了你的时间且不能和你爱的人在一起。”
　　清明听他一说，心里不禁有点悲伤的感觉，低下头吃火腿煎蛋，不再出声。
　　忽然听见手机铃声，是冼念晟的电话，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后，没有立即接通，而是推动轮椅到客厅才接。清明听到从旁边客厅传来冼念晟的声音，“。。。。。。你不用担心，我没事，老张考张而已。。。。。。。你觉得闷？要不要出去逛一下？。。。。。。。如果你觉得好看买下就是。。。。。。。或者我让老张去买来给你送去。。。。。。。”语气温柔而体贴。清明好奇，但是其他人个个神色自如，好像对方是他们非常熟悉的人，至少是个可以让冼念晟放下姿态去关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