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九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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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能和差点杀死自己的人心平气和地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
除了鬼鲛外，宇智波家的两位也在心里嘀咕着。但鼬不苟言笑，亘也只是无聊地看着漂浮着一层淡淡荧光的碟子，据说这是著名的伊贺烧作品，蓝色从碟心到边缘逐渐变浅，还剩一点金黄色的粒屑留在碟子里，如同金珠在海底熠熠生辉，呈现出妖冶般的艳丽。
亘突然将勺子一丢，抬头对鼬说：“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鬼鲛吃惊地看着两人。但鼬只是凝神沉思片刻，那双从未退却鲜红的眼睛静静阖上，再睁开时已经化为润泽的黑色。这个样子的他，虽然仍然带着象征着叛离忍村证明的护额，流露出的气息却更符合十六岁的年纪。
亘打开写轮眼，仔细观察着鼬眼睛周围的经络，凑上前去尝试着在那里输入一点查克拉，鼬眼神微微一动，稳健秀丽的脸上却依然没有半点表情，用平静的声音说：“有点痛。”
鬼鲛僵硬地坐在一旁，这两人完全视他于无物，但当亘睁着红色的眼睛转过头来时，他又衷心希望他们能再对自己熟视无睹一点。
“去拿纸，还有笔。”亘淡淡地说，鬼鲛下意识去看鼬。鼬置若罔闻，单是看着篱笆外青翠的芒草。
鬼鲛只好去向店主借了纸和笔过来。亘回忆着写下了几味药和使用的方法，“这是斑当初用的药方，你试一试，也许有用。”
鼬低头仔细看了一遍药方，微微颔首：“多谢。”
亘与他相视一眼，提起行囊：“希望下次见面时候，不是在你的墓碑前。”他丢下如此失礼的话悠然离去，鼬低头看着药方，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鬼鲛笑了一声，已经对这样的情形十分熟悉，他把药方往鼬的方向推过去：“鼬桑，先收起来吧...”
话音未落，就已经发觉手底下的纸张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心中一惊，却已经来不及反应，只听“嘭”的纤细的一声炸裂，搁在桌上的药方突然炸开，一阵白灰夹杂着红色的粉末喷了鬼鲛一身，让他狠狠打了几个喷嚏，除此之外却并没有什么。他疑惑地捻捻手指：“这是...盐和辣椒粉？”
鼬早在爆炸的一瞬间退到了窗边，看着鬼鲛的狼狈相，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张一向表情寡淡的脸上突然显露出淡淡的起伏——他蹙起眉头，却不像是因为烦恼，反而比较像是在忍住什么，连声音都稍微轻快起来：“走吧，鬼鲛。”
他率先离开，鬼鲛只好扛起鲛肌追出去，还是忍不住询问：“鼬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做好被鼬忽视的准备，却这一次鼬却出乎意料地有了回应。他微微抿着唇，眼中突然流过一丝笑意：“大概...是腌鱼吧。”
这段经历后来想想真有点幼稚，但那个时候看到鼬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就觉得怄气，连带着鬼鲛也像鱼一样讨厌起来，于是忍不住那样恶作剧，如今说出来，自己也觉得好笑。
佐助笑得全身都在颤抖：“他还在吃甜食呀...”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听起来如同叹息一样：“他原来还会吃这些东西啊...”
信誓旦旦说从前的自己完全是伪装出来的“温柔的兄长”的形象，无情地杀掉了父母和族人，但这样的人，竟然还像以前一样爱吃甜汤圆...
佐助怔怔望着院中婆娑的绿枝，“我一直以为他再也不是人了...”
他把鼬放在不可亲近的地方，如同冰雪铸就，稍微靠近就会冻死，这么重新为他塑造出一种陌生的形象，把他与过去温柔的兄长彻底断开，这样才能彻彻底底地倾泻自己的仇恨。但就是这样的鼬，原来和以前还是那么相像，也许，他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如果是这样，他又该把那些恨付与谁，又该把那些爱何处安放？一时间心中百转千回，此中的酸甜苦咸，世上谁人堪言？
嘴角尝到了苦涩的滋味，摸了摸脸颊才发现泪水不知何时滚落，佐助就像是第一次看到眼泪一样，只把沾着泪水的手呆呆举着，过了好久才放回膝头。这天下午他一个人在檐廊那里坐了很久，时间长到明亮的阳光逐渐倾斜下去，最后彻底黯淡。
亘后来和奏真说起这件事，奏真沉默了很久，然后像是安慰似的握住亘的手，“要认识一个好人的坏很容易，要发觉一个坏人的好却很难，但即便是猛虎，也有细嗅蔷薇之时。”
“但所见到的，究竟是捕食的猛虎，还是嗅着花香的猛虎？”亘目光锐利地望着他：“难道被猛虎伤害后，仅凭着一句‘细嗅蔷薇’就可以作罢？”
他怄气似的从奏真掌心里抽出手，奏真苦笑着又将他揽过去，安抚似的抚摸着：“所以这就是人心呀...”
人心如同在狂风中的落花，不知究竟要飘向何处。瞻前顾后，彷徨左右，如同丝线一般柔弱，无论如何痛苦、号哭，无论心中多么忧痛如焚，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这样弱小的人心，却也能呼风唤雨，移山易海。古往今来，有谁不是靠着自己的心的指引往前，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在内心的指引和决定下进行么。
事物存在于人的心灵之外，它们不会形成任何意见，判断他们并对它们形成意见的，只有人心。高兴也好，悲哀也好，都是因为人心才得以实现，否则落花/径自飘落，泉流万年无声，又与人有什么干系，只因为这一切都是人心的愿望，真正的世界来自于人的内心，所有的元素在这里结合，发生偏移，终于塑造出人们认识到的世界，而人所有的痛苦和快乐也正产生在这里。与其说在选择前路，倒不如说是在选择人心。
亘轻轻叹了口气，注视着突然飞过鸦群的天空，那黑色的身姿如同在蓝天中铺开的文字，突然让人感到微微的寒意。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第九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