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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南风盛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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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妃诞辰祭,明明天妃是女仙,偏偏活动不许女子参加。
我家那个基佬太守,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全城基佬都翘首以盼这个日子:平日里不放出门的少年,都会参加天妃祭,便于他们鉴美猎艳啊。他们自发组织起来,街头溜达,观察美少年美青年,盘问姓名,穷究住处,编纂了一本《南风册》,评定美男子的姿色和气质,还要打分呢。
活泼的喧闹声不绝于耳,一身素衣的尤瑞郎,吸引了无数龙阳的注目。
他穿的朴素,是因为家里穷,然而美是无法被普通衣服掩盖的。
那些男人不要脸起来,让人叹为观止,拉拉扯扯,没话找话,谄媚逢迎,这个说我请你吃饭,那个道不如现在去喝茶。
宛如苍蝇见了蜜糖,纷纷涌来,人与人摩肩接踵,脸上堆着甜腻的笑。
我用着隐身术,没法挨近那一群死皮赖脸的基佬。
眼看着许季芳来了,遥遥一见瑞郎,微微露出一抹痴迷的笑意。
瑞郎不搭理追求者,许季芳不上前搭话,就是保持一定距离跟着走,如果是丑男亦步亦趋跟着,那叫跟踪狂,然而许季芳长得好!长得好就是占便宜。
瑞郎走他也走,瑞郎停他也停,偶尔四目对上,不发一言,目光深邃。
走到半山拐角处,瑞郎被滑溜溜的青苔绊的跌一跤,许季芳跨步搀住:“尤兄仔细。”一边扶住,一边在瑞郎的手心瘙痒般摸了摸。
——不要脸!他比尤瑞郎年长十岁呢!
瑞郎脸上红了又白,红是羞,白是惊,许季芳颜值实在高,气质高雅,瑞郎不禁问了他尊姓大号。
寒暄后,还约好改日互相拜访。
许季芳的眼睛钩子似的,目送尤瑞郎。
我看的很清楚,这个渣手贼快,临别前,悄悄把一条白绫手帕、一把重金诗扇投入瑞郎袖中。
这种龙阳高手,瑞郎完全没抵抗力。
我喝了口茶,心里默念:冷静。
瑞郎和怀春少女似的,诉说他的缠绵情思,就那么一面之缘扶了一下,便觉得若要嫁,就嫁许季芳。
睹物思人,捏着手帕和扇子,越来越想他。
我笑逐颜开:“瑞娘生的那么美,他定然是喜欢的。”
此时,并不适合给他指引和建议。
朝气蓬勃的青春期,想要来一场和帅哥的恋爱,很正常嘛。
次日,天妃庙上,南风册最新榜单贴出来了,尤瑞郎名列第一!
一群龙阳讨论瑞郎,一下子提高了许季芳的警惕性:先下手为强。
瑞郎喜滋滋说许季芳以晚生之礼拜访他爹,许郎对他不一样!
次日,瑞郎回访许季芳,坐了好半天,虽然没把爱意说明白,但是眉来眼去间,分明满是暧昧。
瑞郎南风册夺冠,想要娶他的龙阳,可以排队绕他家两圈,议亲者纷至沓来,打听聘礼的价钱。
尤老爹眼看行情如此好,放出消息,我这个儿子,谁出五百两,就可以娶!
啊,我当运判千金的时候,官小姐,嫡女,大美人——才三百聘礼啊。
一个商户庶子,开价五百两!
龙阳界传言:瑞郎后~庭是金银做的吗?这价格太离谱啊。
还有人自作聪明:瑞郎年纪还小,熬几年,待到尤老头继续败家无路可走,自然跌价。
奇货可居,好货品不能有瑕疵,为了防狂蜂浪蝶,尤老爹干脆把儿子关家里。
从宝葫芦取出梯子,爬上墙头,收起梯子,再在另一边放下梯子,我就这么顺利进了尤家。
“瑞娘,几日不见,怎么如此憔悴?”他长得美,就算病了,依然是个娇怯怯的病美人。
瑞郎见不到许季芳,通不上音信,失去了联系,害了相思病,一手紧紧抓住我,苍白的脸颊浮上一抹红晕,恳求我帮他报信,让许郎筹钱娶他。
我正色告诉他,许季芳已经有妻有子。
瑞郎知道后并不失望,按照他爹的教育,那根本不是问题!只要许郎肯花五百两,他们就能在一起,许郎喜欢他,他也喜欢许郎,长久相依才好。
许季芳的原配,压根不存在他考虑的范畴里。
——这个脑容量和思路,和《梅花烙》的白吟霜、《新月格格》的新月差不多。
“我把你当亲妹子看待,自然希望许季芳能对你全心全意。
他喜爱男儿身的你,但是对女儿心的你呢?”我鼓动着瑞郎换上女装,然后打扮成小美女,一起爬梯子出去,亲身去见许季芳。
他顾忌着爹,另外,还有些怕羞,犹豫不决。
“姐姐我有些积蓄,就算那许郎缺钱乏钞,这五百两可以帮他交。”我给了瑞郎更多希望,“只要他对你真心实意。”
“怎么好意思……”
五百两啊,不是五文钱,要不是为了攻略,我绝对舍不得。
“你我好姐妹……
先祝你得一如意郎君,举案齐眉。”
说服好他,一起来到许家,许家……换人住了。
新住户说,许季芳已经把房子卖掉,搬到城外去了。
我不愿意走远路,干脆雇马车,找到许家新居——数间茅屋,两扇柴门,门上贴着:不佞有小事下乡,凡高明书札,概不敢领,恐以失答开罪,亮之宥之。
瑞郎一下子百感交集,只觉得全完了,找不到许郎,他的命运将如何?许郎是厌了倦了,故意避开不理吗?
这是往他心上扎刀啊。
“别慌。
我见过许家娘子,先问个清楚。”我扣门,很镇定的和抱娃的谪凡攀谈起来,“许娘子,这是我认的干妹妹瑞娘,听说你家相公还有地要卖,想来问个价钱。”
瑞郎低着头,开口想问声好,然而声音太轻了,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我夸着谪凡家孩子,从外貌到智商,天花乱坠赞美又赞美。
谪凡只会礼貌说“谢谢”,接着推说相公当家作主,买卖只能找他,问出地址,我和瑞郎又踏上旅途。
马车上,瑞郎叹了口气。
“累了?”我示意他躺下,“你还病着,歇一歇吧。”
“吕姐,我……”他心中充满焦急、不安、期盼。“真能找到许郎吗?”
“你带病来寻许郎,他见了你,一定很高兴。”我握住瑞郎的手,“再抹点胭脂,你脸色不好。”
许渣在干啥,我很清楚。他的所有资产,大约有千金,若交出聘礼五百两,必须卖房卖地啊,于是先把住宅卖出两百两,接着去乡下卖田。
卖的这么急切,肯定卖不上最好的价钱。
完全没考虑过老婆孩子,天大地大,爱情最大。
他满脑子就是筹到五百两,迎娶男佳人。